這一日上午,乃是遼東水軍出海之日,曹震一身戎裝,率領著麾下眾文武來到了海岸,為即將出海的將士們送行。


    此時的大海上,二十艘長四十餘丈、高十餘丈的樓船布滿了整個海麵,一眼望去、猶如遮天蔽日一般,場麵極其震撼。兩萬水軍以及兩萬輔兵已經登船,每艘船上兩千餘人在這巨大的樓船上並不顯眼。


    曹震率眾登上了其中一艘樓船,這艘樓船乃是專門為曹震打造的指揮戰船,戰船上有一座高大的指揮台,剛好可供曹震率眾在上麵觀看水軍演練。


    在出海戰前,鄒靖、鄒丹要進行一番演練,好讓曹震更加直觀地感受一下如今水軍的戰力。最主要的還是讓曹震觀看一下,加裝了火藥的八牛弩,究竟有多大的威力。


    見到曹震登上戰船後,與曹震在同一艘船上的鄒靖,在得到曹震的許可後,便下令吹響了號角,隨著嗚嗚的號角聲傳出,二十艘大船幾乎同時、緩緩地向著大海深處行駛而去。


    船隊分作主指揮船與副指揮船,主指揮船便是曹震所乘坐的戰船,此次鄒靖負責在此指揮,副指揮船則由鄒丹在上麵、配合鄒靖傳達軍令!而每一艘戰船上,皆有一名樓船校尉,負責接收軍令以及快速下達作戰命令。


    船隊行駛了半個時辰,來到了深海之後,一直在用千裏鏡觀察海麵的鄒靖當即向曹震稟報道:


    “啟稟主公,已經發現目標,請求開始演練!”


    曹震聞言,取出了掛在脖子上的千裏鏡,向著遠處看去,隻見遠處數裏之外,出現了數十艘戰船。


    當然,這些戰船隻是一些簡易的空架子,從船體上那些箭矢、弩矢留下的斑駁痕跡不難看出,那是平日裏水軍演練的標靶。


    估計此次演練過後,這些標靶船便會徹底被毀掉吧,畢竟以八牛弩本身的衝擊力,在近距離之下、便足以將這些樣子貨戰船射穿,更遑論還是加裝了火藥、會爆炸的八牛弩失。


    曹震觀察了片刻便點頭道:


    “可以開始!”


    鄒靖應諾之後,便下令向著副指揮船吹響了號角,發出了開始演練的信號。隨即便在幾聲號角聲傳出之後,其餘的十九艘戰船紛紛掉頭,將主指揮船護在了身後,向著目標開始緩緩靠近。


    當戰船距離目標還有大約千餘步時,鄒靖對曹震道:


    “主公!目標已經到達攻擊範圍,此時會對目標進行不間斷地普通八牛弩射擊,待接近八百步後,便會換上‘火雷弩矢’進行射擊,具體射擊幾輪,要看作戰目標以及作戰目的來決定!


    若是敵方普通戰船,相距六百步時便可將其擊沉,若是想擊沉敵方樓船,在相距四百步後,數十支‘火雷弩矢’足以將地方樓船化作一片火海。


    若是想要捉俘虜或繳獲敵方物資,那便要提前減少‘火雷弩矢’的數量,及時派出小型戰艦快速接近,登船近戰!


    不過在連番打擊之下,再強橫的敵軍怕是也早已失去戰心,因此,吾軍士卒隻需處理掉負隅頑抗之輩便可!


    此次乃是演練,因弩矢製造不易,為了避免浪費,普通弩矢僅發射一輪,每艘船發射二十支,由於八牛弩是在船體兩側,因此,分作兩次射擊,中間還有一次掉頭!這些弩矢大部分還能迴收利用。


    而‘火雷弩矢’射出去便會炸毀,因此同樣發射一輪,每艘戰船發射十隻,每側各發射五隻。之後便是快速排出小船接近目標,去取迴未損毀的弩矢!”


    ‘火雷弩矢’便是攜帶炸藥的弩箭,公輸瑜在製造之時,為了方便與普通弩矢區分,便冠以‘火雷弩矢’的稱唿,曹震所幸便讓這名字一直沿用下去了。


    這‘火雷弩矢’不僅加裝了火藥,而是分作了兩格,一格是炸藥與無數的鋼珠,另一格則是裝填了硫磺等易燃物,一旦炸開,周遭不但會有大量的鋼珠濺射開來,造成大範圍殺傷,還有化作一個火球,周遭之物觸之便會燃起熊熊大火。


    聽完鄒靖的講述,曹震沉默了片刻,迴身看著同樣陷入沉默的麾下諸文武道:


    “諸位以為如何?”


    早已按捺不住的孫乾大聲道:


    “這也太欺負人了!簡直是作弊啊!”


    眾人聽聞孫乾之言,頓時發出一陣大笑,笑過之後,黃忠苦笑著對曹震道:


    “悔不該當初在南陽蹉跎近十年,若是早日來到驃騎大將軍麾下,還能多體驗一些戰陣衝殺的快感,也能憑借自身的勇武以及兵法謀略,左右大軍的勝局。


    如今可倒好,日後的戰爭,吾等自幼苦練的武藝,怕是隻能為這‘火雷弩矢’打打下手、抓抓俘虜,這一身的巨力,也隻能去搬搬糧草輜重,倒也沒有浪費!”


    一旁的關羽冷哼道:


    “哼!漢升兄莫要在此惺惺作態,要說委屈,在場的所有將領,何人有關某委屈!某原本就手握雄兵而毫無用武之地,自追隨主公以來,就趕上了滅烏桓出了把子力氣,之後便再也毫無作為!


    某麾下士卒每日皆是用哀怨的眼神看某,覺得某是否得罪了主公,連累得他們也被主公閑置了起來!如今有了這‘火雷弩矢’,某麾下陌刀兵更成了擺設!”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眾人皆知道,黃忠與關羽乃是玩笑之言,這‘火雷弩矢’即便威力再大,也是威懾大於實際用途。


    真正決定戰爭勝負的,還是要兵對兵將對將。畢竟八牛弩操控極為不便,且發射間隙相隔太久,隻能是用在轟擊敵方主要目標、或者打掉敵軍士氣方麵!


    不過用在水戰上,明顯要比陸戰所發揮的威力要大上許多,畢竟再大的戰船也是木頭結構,是木頭便會懼怕大火,更何況是由硫磺混合物引發的大火,原本就是極難撲滅!


    曹震也是笑著搖搖頭道:


    “諸位不必心急,待過了農忙季節,便是諸位大展身手之時,南匈奴如今已經發展到了七八十萬人口,這還不包括被其奴役的漢人。其騎兵最低不少於十五萬騎!


    還有烏桓殘部以及鮮卑殘部,加起來也要有數萬騎兵,要想將其盡數消滅,怕是要耗費數年之功。因為並州窮困、補給困難,所以不能派出太多的兵力,屆時便要憑借諸位的武勇以及謀略了!


    至於雲長,此次定會有汝大放異彩之時,告訴麾下士卒,耐心操練,日後汝等會有很多獨自作戰的機會!”


    眾武將聞言大喜,齊齊轟然該諾,曹震繼續道:


    “好了!鄒靖,下令開始吧!”


    鄒靖領命之後,繼續下達了軍令,十九艘樓船慢慢調轉了船頭,將船身對向了目標。這一側的弩手則是快速行動起來,有四人快速的轉動絞盤,將八牛弩的弓弦拉開,有一人快速裝填上弩矢,而另外一人專門負責瞄準,還有一人準備著隨時擊發弩矢!


    由於操練日久,這些弩兵皆是純熟無比地完成了這一係列的操作,隨即,鄒靖便吹響了攻擊的號角,海麵上頓時傳出一陣陣淒厲的唿嘯聲,一百九十支長矛一般的巨弩,幾乎同時向著目標船體衝去。


    沒過多久,便從遠處傳來一陣陣砰砰砰的撞擊聲,由於目標是船體,再加上這些士兵皆是訓練數年的老兵,射出弩矢的準頭極好,所有的弩矢盡數落到了目標船體之上。


    雖然隔著一千步,眾人也是能看到,目標船體發生了劇烈的晃動,而通過千裏鏡觀看的曹震,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長毛般的弩矢深深地嵌入了船體之中,那些厚重的船板,裂開了一條條寬大的縫隙,有的縫隙已經有海水在不停地往裏灌。


    同樣在用千裏鏡觀看鄒靖不禁一陣搓牙花子,剛才還說能夠迴收,這馬上就要沉船了,還迴收個屁啊!來不及多想,立即下令繼續樓船掉頭。


    待全體樓船掉了個頭,再射出一輪後,目標船體更是搖搖欲墜了,鄒靖更是來不及客套了,連忙下令調轉船頭、繼續向前行駛,在行駛進八百步之內後,又是調轉船體,準備射擊。


    這次眾人皆是屏住唿吸等待著結果,因為剛才說得挺熱鬧,究竟能不能真如鄒丹所說得那般,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此時,弩矢的引線已經被點燃,弩手已經開始了瞄準,鄒靖毫不遲疑地下達了射擊命令,因為再拖遝下去,靶子便沉沒了!


    隨著命令的下達,又是一陣唿嘯聲傳出,此次雖然弩矢數量上少了,可因為弩矢更加粗大,前端還有個鐵球,因此聲勢可絲毫不減。


    片刻之後,弩箭射中目標船體後,頓時發生了劇烈地爆炸,轟鳴的爆炸聲,便是相隔數百步也是震耳欲聾。


    原本還在勉力支撐的船體,大部分頓時四分五裂,慢慢沉入了大海之中。剩餘的也變成了一個個大火球,濃煙滾滾!


    原本還想繼續下令調轉船頭,再來一次射擊的鄒靖見此,吧唧吧唧嘴,尷尬地看了看曹震,隨即對著傳令兵吼道:


    “快去傳令,放下快船,去打撈還能再利用的弩矢,快!”


    曹震連忙攔住道:


    “且慢!以後切記,大數量的‘火雷弩矢’射擊之後,若是想要接近攻擊目標,定要有身著重甲之人先去探視,防止有‘火雷弩矢’中途引信熄滅,後來又被引燃發生二次爆炸,傷及自己人!”


    公輸瑜也插言道:


    “主公所言不差,瑜在試驗之時,便出現過中途引線熄滅,某麾下有位匠人上前查探,險些被炸死。有時引線並不是熄滅,而是那一段因受潮而燃燒緩慢,幸虧當時沒有加裝鋼珠,否則連瑜也怕是見不到諸位了!


    鄒將軍,在這大海之上一定要小心謹慎。這每艘穿上有著百支‘火雷弩矢’,切記要讓這些弩矢遠離火源,否則這一百‘火雷弩矢’足以將整支戰船摧毀!


    平日也要時常將這些弩矢通風晾曬,保持幹燥,這些引線雖然封了石蠟,但難免會因有受潮而導致中途熄滅的情況發生!”


    就在這時,遠處還沒有沉默的戰船,突然又傳出一聲轟鳴,像是在印證著、曹震與公輸瑜所說的話一般!


    鄒靖見此,頓時臉色大變,之前公輸瑜便交代過此事,隻是過了許久沒有發生此類事情,鄒靖便疏忽了。


    在場眾人也是一陣後怕,就連公輸瑜與曹震同樣如此,他們隻是提醒一下公輸瑜,要小心提防此類情況發生,沒想到一語成讖,居然真有一支弩矢沒有爆炸。


    這弩矢的威力眾人是見識到了,鄒靖向曹震匯報之時並沒有任何誇張,即便是身著重甲,怕是也難以防住那密集的鋼珠攻擊,即便防住了鋼珠,也難以防住那觸之即燃的烈火!


    看著後怕的眾人,公輸瑜道:


    “如此情況發生得極少,密集射擊時,此等情況並不會發生,因為其餘弩矢的大火,會將引信熄滅的‘火雷弩矢’繼續點燃。


    若不是密集射擊更好辦,隻需射出弩箭的弩兵,傾聽自己射出的‘火雷弩矢’,是否有爆炸聲傳出便可!”


    眾人聞言,皆是目光一亮,鄒靖當即道:


    “多謝公輸中郎將提點!靖在接下來的航行中,會著重強調操練此事!”


    曹震用千裏鏡向著遠處看了看,目標船都快沉下去了才道:


    “好了,繼續吧!”


    鄒靖這才繼續下令放下快船,隨即,每支樓船皆是放下了數隻戰船以及斥候船,像一隻離弦之箭般向著遠處衝去,很快便到了目標船所在地。


    可惜,大部分的弩矢已經隨著破船沉入了水底,隻餘下一些燒得焦黑的爛木頭在那裏隨著海水起起伏伏!


    不愧是樣子貨,鄒靖沒有低估八牛弩的威力,卻是高估了目標船的堅固程度,使得這一次演練有些虎頭蛇尾。


    不過還算是成功的,最起碼向眾人展現了水軍的作戰能力,‘火雷弩矢’的威力也是淋漓盡致地體現了出來,就算是真正的戰船,也經不起多少支‘火雷弩矢’的轟擊!


    演練結束後,曹震勉勵了一番鄒靖等人,便坐上備用的戰船,向著遼東駛去!因為為曹震打造的戰船,此次也要作為鄒靖的指揮船、前去平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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