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璟朝全境共分十二州,關於十二州的說法,太祖朝文士解釋道:“堯遭洪水,天下分絕為十二州”。


    遠在上古時期,天下的州有弇州、兗州、台州、幽州、濟州、薄州、陽州、神州、昂州、戎州、冀州等,而冀州是天下之中,也就是華夏族最初活動的地區,也是東部大州。


    在大禹時期,天下分九個州,《國語》記載有“茫茫禹跡,畫為九州”。禹又鑄造九鼎,象征他建製的夏朝,其管轄範圍的九大部落。


    而在西周時期,周人自稱繼承了夏朝的事業,於是將自己統治的區域稱為“華夏”“諸夏”“九州”。


    隨著華夏範圍影響範圍不斷擴大,過去自稱蠻夷的荊楚吳越也逐漸加入了華夏大家庭,於是九州的範圍得到了擴大。


    到太祖公子衍創立大璟時,分天下十二州,並封諸子為王爵,前去各州就藩。


    位於西北地區的雍州,素來民風彪悍,重武輕文,在孝景皇帝一朝,曾冊封庶長子公子雲涼為河間王,封地即雍州。


    姬雲涼就藩後,將雍州治理的井井有條,二十年的苦心經營下,河間百姓隻知有大王,而不知有天子,久而久之,河間雍州隱隱有割據之意,竟成朝廷的心腹大患了。


    此時,在江州通往雍州的運河上,一艘艘客船飄搖而行,船家們拉著風帆,掌著舵盤,載著滿船仰慕河間雍州的士人們前去雍州投靠河間王。


    而在一艘不起眼的小船上,有一名白衣書生,他斜倚在船頭上,正是謝炎生,他所思所想隻是去雍州遊曆罷了,順便感受一下西北的風土人情。


    “大概是不會多做停留的。”謝炎生想,“《意林》上有句話說:人如果在年輕時不願去闖蕩,那麽當他老了,銳氣盡失時,就會後悔。畢竟隻有閱曆豐富的人才有故事給孫輩講。”


    隻是這趟旅程遠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這自然是後話了。而此時這艘小船的船夫對著倚靠船頭的白衣書生喊道:“這位爺,您還能撐的住嗎?快了,快了,已經能看到玉箋關了,過了玉箋關,便是雍州地界了。對了,您要不要再吃一粒舟車丸?”


    船夫看著萎靡不振的客人謝炎生,擔心的問道,這位客人似乎有暈船的征兆,不就是在船上待了三四天嘛,想他終日漂在河麵,對水有著天然的親近,不似這個文弱書生,暈船症狀嚴重。


    謝炎生聽罷船夫的問候之語,朝著船夫點了點頭,嘴角扯出一抹笑,道:“船家,你那玩意兒確實挺管用的,我昨日吃了一丸,感覺好多了,也不吐了,這幾日在船內可悶壞我了,且讓我在這船頭吹吹風,透會兒氣。”說罷便毫無形象地仰臥在船舷。


    船夫見他不似先前那般虛弱,便笑道:“不是我多嘴,大爺,您這般的身體素質,又不通水性,自然是坐不了船的,又何必還要出江州赴雍州?莫非你也是仰慕那河間王賢主之名?可知他不入朝參拜天子久矣,早有反心,遲早會給國家帶去災禍的。”


    他挑眉道,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謝炎生,畢竟此人一襲白衫,端的是白麵書生模樣,不過也是去河間謀取富貴功名的士子吧。


    謝炎生隻是輕描淡寫的迴他一句:“我有朋友在那,隻是這樣,無關政治。”便不再多言。


    他和一個船夫說什麽一人一劍走天涯的理想?不過這船夫雖做著打魚載客的營生,卻心懷天下,是個妙人。


    過了一會兒,船漸漸靠近雍州河岸線,那船夫便收帆迴程,臨別時,笑著對謝炎生道:“大爺,剛剛是我胡言亂語了,您別多意。我就送您到這裏了,前方就是玉箋關,就是那河間王的地界了,祝您一路順利。”


    謝炎生抱拳行禮道:“有勞尊駕一路相陪,此去山高路遠,迴程的途中,還望多多小心。”


    那船夫笑著調轉船頭,唱起了歌兒,也不還禮,他本就一粗人,不懂俗世的繁文縟節。


    且說謝炎生和奇怪的船夫告別後,徑直來到玉箋關前,感受著撲麵而來的荒蠻氣息,不由得吟誦出李太白的那首《贈裴十四》“黃河落天走東海,萬裏寫入胸懷間。身騎白黿不敢度,金高南山買君顧。徘徊六合無相知,飄若浮雲且西去!”


    這首《贈裴十四》,在李白詩篇中並未掀起太大水花,卻無比感應眼前之蒼涼景色。


    “好詩!閣下文采斐然,出口成章,令我心生仰慕之意。”謝炎生聽得耳邊傳來一個渾厚粗狂的聲音,便轉眸看向來者,那是一個遊俠裝扮的男人,隻見他頭戴遠遊冠,身穿一身黑色勁裝,看起來剛健有力,此時也含笑迴望他。


    謝炎生見此人相貌堂堂,且看起來是真心稱讚他,便自謙道:“不過是隨口之作,閣下謬讚了。”心裏卻道:“李太白,我隨便借用了一下你的詩,就成功裝逼,不愧有詩仙美譽,你是我的神。”


    那黑衣遊俠聽罷大笑道:“閣下真謙謙君子也,聽你口音,不像是我雍州人士,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怕是第一次來雍州吧?”


    謝炎生聽罷,心裏一驚,這人觀察力還挺強的,麵上卻談笑自若道:“正是,在下謝炎生,江州人士,因家道式微,聞河間王素有賢名,廣納天下士子,故特來投奔。”


    謝炎生隨便亂編了一個萬能借口應付他,畢竟外地士子投奔河間王合情合理。


    誰知那人聽罷道,喜笑顏開道:“哎呀呀,巧了,我與賢弟雖是偶然邂逅,卻甚感有緣,適才你說要投奔我家大王,你算找對人了,在下裴煜,乃河間教坊司下明月坊坊主,現聽命於大王賬下,可以為賢弟引見一二。”


    謝炎生卻婉拒道:“謝兄長好意,我心領之,但我想自己去麵見你家大王。”心下吐槽此人真自來熟,已經稱唿他賢弟了嗎?


    裴煜聽罷,頓時高看他一眼,是個有骨氣士人,便不再強求兀自離去。


    謝炎生便繼續往前走,待到守城士兵要挨個檢查通關文牒時,才心下慌亂,糟糕,他沒有路引。突然肩膀被人一拍,正是裴煜,他笑道:“我有路引,跟著我。”


    待到進關之後,謝炎生才鬆了口氣,感激他道:“多謝裴煜大哥,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川資奉上,請你收下。”


    裴煜看著他拿出的幾貫半兩錢,製式是天子名下的元貞通寶,便搖頭笑道:“你這可不行,江州來的銀錢在河間地無法流通,在我們雍州,要用吾主河間王製造的貨幣,上刻河間王府字樣才可以。”


    謝炎生頓時蒙了,wtf?那自己所有的錢不是統統宣告作廢,自己霎時成了窮光蛋?


    裴煜看他麵色慘白的樣子,就知道他為銀錢不通而煩憂,便正色道:“明人不說暗話,我看賢弟頗有才華,可願跟我去明月坊做一個填詞的詞人,那樣你的住宿吃飯都有著落。”


    謝炎生看出他的招攬之意,這次沒有立刻拒絕,心裏卻道:“明月坊怎麽這麽像青樓的名字?不會讓他去做龜公吧..”麵色卻小心翼翼的問道:“兄長,那明月坊是做什麽的?”


    裴煜道:“就是給大王演奏的舞曲的,我們有舞姬、有樂官、現缺詞人為樂曲填詞,正愁大王駕幸時,無曲可奏。”


    謝炎生聽罷,笑道:“原來是古代皇家歌舞團啊。”


    裴煜聽完他的迴答,笑道:“也可以這麽說,還請賢弟這次不要推辭了。”


    謝炎生點了點頭,算作默應了,心道:“反正自己熟悉古代的各類詩詞,正好盜用一二。”


    待到二人一路行至一處富麗堂皇的雕花古坊時,謝炎生才問出了內心的疑惑:“敢問教坊司的司正是何人?竟有如此大的手筆,修這麽華美的宮室。”


    裴煜稱讚的看了他一眼,語氣得意地說:“我家司正姓巫,名巫自道,他是雍州有名的富商。他可是顏相顏鬆之的幕僚,要說這顏相嘛,就是河間的實際掌管者了,畢竟大王也常說:‘祭出孤王,政由顏氏。’可見他對顏相的信任。”


    謝炎生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自己今天的遭遇也太離奇了,不知道這個裴煜是不是真好心,但是他確實想幫助自己,而且自己也沒地方可去,不如暫且在明月坊待下去。


    最近他怎麽這樣倒黴,在江州遭奸人陷害,現在還不知道那仇家的身份,還有那個縈繞他心頭的身影——蘇嵐錦,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那日不顧她挽留的眼神,執意離去,想必是對自己失望了。


    花開倆朵各表一枝。且說被謝炎生掛念的蘇嵐錦,她正為一件事苦惱,就是和李扶笙退婚之事。自從那日看清他的真麵目後,她就深感李扶笙非她良人,便不再見他了。


    可李扶笙愛蘇嵐錦至深,也正苦惱蘇嵐錦的疏遠之意,他正作丹青以解憂時,卻見妹妹李丹紫攜表妹冷小屏出現在他麵前。


    李丹紫噘著嘴對他:“大哥,你這些天為了蘇嵐錦茶飯不思,我們給你想了個好主意,保證讓蘇嵐錦和你重歸於好。”


    李扶笙聽罷,手中的筆擱置,焦急道:“好妹妹,有什麽主意快說與我聽,隻要能讓阿錦不再疏遠我,我就死也甘心了。”


    李丹紫聽罷瞪了他一眼,道:“真沒出息,我的方法就是,我明日一封書信約蘇嵐錦到天香樓,假意說和她敘舊,待到她赴約時,你再現身,向她服軟道歉,就說你那日是魯莽之為,她那個人心軟,一定會原諒你的。”


    李扶笙聞罷大喜,捏著李丹紫的臉說:“我的好妹妹,你什麽時候這麽聰明了?”


    待到李扶笙腳步輕快地離去後,李丹紫才偏頭看向冷小屏,不解道:“小屏妹妹,難道你真的不想和我大哥在一起嗎?再說這是你想的主意,你為什麽要我提出來,剛才一言不發?”


    冷小屏幽幽道:“當然不是,等著看好戲吧,丹紫姐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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