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勝!


    前所未有的大勝!


    自大唐起兵之初,一直到貞觀朝建立,麵對北方突厥,他們要麽忍辱負重,要麽小心翼翼。


    今天這場大勝,真正讓大唐揚眉吐氣了。


    莫說別人,就連李靖本人的臉上也帶著喜色。


    他奉陛下之命,坐鎮北疆,可不僅僅是守衛疆土那麽簡單,他很清楚陛下的真正心思,真正目標!


    而那,也是他李靖畢生所願。


    今天這一戰,他們未能留下吉利可汗本人,可是卻重創了突厥人的元氣,極大地改變了大唐與突厥的實力對比,為他之後的軍事行動創造了非常好的條件。


    李靖下達命令,讓自己得意的幾員部將帶領騎兵繼續追擊,與北疆關隘配合,直至把所有突厥騎兵驅逐出關中或者將之殲滅。


    他本人則在幾名親衛的陪同下,來到火槍軍與突厥大軍激戰的戰場,看到了此處的地形以及遍地的屍體。


    “火槍軍,真乃強兵也!韓東時雖為文臣,練兵之術實是讓某刮目相看。”


    李靖乃是個務實之人,在軍中資曆又高,不需要以虛言誇讚韓東時之功。


    他親眼所見,看到的是火槍軍列好戰陣之後強大的作戰能力,自然先把功勞歸於燧火槍這種武器的強悍,以及火槍軍的訓練得當。


    能得李靖這等評語,其實已經是極高的評價,足以讓韓東時在軍中站穩腳跟了。


    麵對這位大唐戰神,即使韓東時也不能托大,自山上下來親與會麵。


    “李靖將軍親領的騎兵作戰,才是讓在下大開眼界,我大唐有此名將有此鐵軍,何愁突厥不滅!”


    韓東時並不是在故意吹捧李靖,而是真心為剛剛他們的作戰感歎著。


    若說在防守之戰時,燧火槍齊射擁有殺傷敵人的最高效率,那麽在進攻之時,隻有騎兵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最多的敵人喪失作戰能力,甚至隻能恐懼地奔逃。


    韓東時豔羨之餘,更堅定了遲早有一日,必要訓練一支騎著戰馬,扛著火槍,馬側還有銳利斬馬刀的“龍騎兵”。


    李靖熱絡地道:“不曾想,我大唐上下號稱名將眾多,卻都有些小看了韓大人發明的燧火槍,此戰之後,大人之名必定與燧火槍同樣揚名天下,不知道是否能為北疆將士也裝備這種兵器?”


    李靖之所以沒有親自領軍追擊,一方麵是要以主帥之姿慰問苦戰之餘的火槍軍,同時,也是見證了它可怕的威力,想著先給自己麾下的軍隊謀些打算。


    韓東時微笑道:“燧火槍現在還有諸多問題,可靠性有待提高,目前藍田各工坊已經全麵開工,生產出的各種配件優先提供給火槍軍進行替換。”


    “而且,這種武器若要裝備左右衛隊,應該是由朝廷調解,以李靖將軍的身份,直接向朝廷討要便好。”


    李靖沒有動怒,在他看來,韓東時並不是在拒絕自己,而是本身較為敏感,擔心引來朝廷之忌,才會說出這番話。


    其實他還真的是“誤會”韓東時了。


    韓東時的心裏,真的沒那麽在乎所謂的“朝廷”。


    他隻是比任何人更加明白新式武器比起冷兵器時代的軍隊更加依賴於後勤供應,所以最好在建立新軍之初,同時建立起一整套後勤製度,其中包括生產存儲運輸反饋等環節。


    現在韓東時還沒有身掛大唐相印,不可能僅靠著羅州等三州之地完成這一切,必須要把朝廷體係拉進來,負責起某些部分。


    當然了,其中的主導權,特別是生產與技術,韓東時是不會拱手相讓的,若是朝廷那些大臣太過分了,韓東時寧願放棄這個計劃,先保留並強化火槍軍再說。


    其他眼巴巴看著燧火槍的左右衛率……你們就跟朝廷表達不滿去吧。


    韓東時也沒有向李靖將軍解釋這一切。


    他對李靖雖然敬佩,但卻沒有上趕著贏取他好感的必要,等一整套後勤保障體係建立起來,憑著他的軍事眼光,自然明白韓東時的用意。


    對李靖來說,其實這一戰的收獲已經非常大。


    突厥人雖走,但是死傷已眾,剛剛他們退得太急,不可能把戰場上的戰馬全都收攏,而這些戰馬自然全都落到唐軍手裏。


    李靖正欲爭雄於草原之上,主動對突厥各部發起反擊,最是需要戰馬的時候,這些戰利品的重要性甚至更在燧火槍之上。


    當然了,單是看看火槍軍的貢獻與傷亡,他也不好意思把所有戰馬都吞了,分出了大約三分之一交到火槍軍手上。


    韓東時自然不會客氣,休說戰馬乃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戰略物資之一,在農業生產和運輸上也能發揮很大的作用。


    再者,現在的好馬可不愁賣,在市場上,它甚至比起好酒還要吃香,即使火槍軍用不著,脫手也能賣個好價錢。


    陪同著李靖巡視了一遍戰場,韓東時暫時告辭。


    打完了這場大戰,北疆戰事基本局勢已經平穩,就算吉利可汗再不長腦子,逃迴草原之後,短時間內也絕不敢再輕易南侵。


    別看這些草原“勇士”放起狠話來一個賽一個地狠,實際上也是心虛著呢。


    北疆戰事,有李靖等大唐名將,足以鎮守不出亂子,韓東時的重心自然還得轉到後方的生產方麵。


    ……


    “陛下,羅州刺史韓東時目無法度,視朝廷政令如無物!竟然私下許諾給治下百姓發放銀錢,那些可都是朝廷的錢!”


    “鐵器乃是國之重器,往來調度皆應先報知朝廷,由朝廷允準之後才能確定用途,可是韓東時竟然自己就做出安排,根本沒有知會朝廷,簡直太目中無人了。”


    “現在可是戰時,國庫為了支撐北疆大軍禦敵,已經非常吃力,那些銀錢和鐵器本能極大地緩解國庫的!韓東時此舉等於耽誤軍機,應該以軍法處置!”


    大唐朝堂之上,眾多大臣一個比一個激烈地在剛剛歸來的李世民麵前告著韓東時的罪狀。


    之前李世民再訪藍田,受限於突厥可能的滲透,沒有及時返迴長安,隻是讓上司給朝廷帶話,配合韓東時的種種地方新政,不要過多幹預,讓眾臣有力無處使。


    好不容易等到陛下歸來,他們可得把長時間以來積攢的怒氣好好發泄一下,讓陛下也明白群臣之忌,最好能在朝廷的壓力之下,先免了韓東時的官職!


    韓東時從一介縣令,直接跳到手掌三州刺史的封疆大史,本來就讓許多大臣心中又怒又嫉,他到羅州上任,直接把許多士族安排的親信官吏全給拔掉,而且就算是士族陣營的長史等羅州重臣也多次上書說韓東時的壞話,讓很多大臣都把韓東時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他們雖也體會到裴寂的權勢大不如前,也不甘心再讓裴寂當槍使,可是在對付韓東時這個目標上,眾多大臣與背後的士族是一致的,形成了強大的合力,在朝廷上附者極眾。


    若換了一位皇帝,單是這種合力在朝廷上表現出的氣勢,就能讓其顧忌,即使並非本願,也可能先處罰了韓東時以平息眾怒。


    可惜,他們伺候的皇帝是李世民。


    “好嘛,看起來韓東時果然罪大惡極,不過朕倒是好奇了,他在羅州所為,真的有這麽過分?他到底違逆了朝廷哪條律令啊?”


    裴寂見陛下如此明知故問,連他都坐不住了。


    “陛下,鐵礦與銀礦雖是在羅州地界,但隻要發現,按理就是朝廷所有,豈能私下開采,再加上鐵器用途去向,廂軍私自更換裝備等事,哪一條不是幹犯朝廷之忌。”


    “如今突厥大舉犯境,韓東時之作為更是罪加一等!”


    李世民沒好氣地道:“你們是不是忘記了,韓東時除了身領三州刺史,還全權負責統籌後勤物資之事,那還是朕親口派給他的重任,有此權限,他在羅州的所為根本不應該追責,隻看最後是否給了北疆最大的支持,隻看是否有貽誤軍機之事發生!”


    裴寂依然不肯退讓,繼續彈劾著韓東時:“可是,給邊軍供應物資,朝廷享有定製,韓東時隻需要照著做就行了,反而他特立獨行,說不定才會捅出大麻煩,若是北疆有失,他有何麵目麵對陛下,麵對大唐萬千將士!”


    李世民淡淡地道:“裴相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了。”


    “啊?”


    裴寂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陛下所說的是什麽意思。


    “北疆的奏報應該快要傳到兵部了,朕身在羅州,所以比你們更快一點收到了戰報,李靖將軍與韓東時親領的火槍軍配合,大破突厥來犯之敵。”


    “現在吉利可汗正帶著殘兵敗將滾出關中,經此大敗,他短時間內不可能再進犯關中,甚至不敢與我大唐北疆將士交戰了。”


    李世民以淡然的語氣說出的話,把整個朝堂都給震暈了。


    看著大臣們的反應,李世民的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


    現在他完全消化了這則戰報,所以才能保持淡定從容,其實當初他剛接到消息時,也激動得差點兒從馬上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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