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奚尚樂是岐魯的五公主,她有四位皇兄和六個皇弟、三個皇妹。


    在另外三位妹妹誕生前,皇室隻有她一位公主,她生來便明豔可人,是宮廷的寵兒,是彌襄最寶貴的明珠。


    她以為她會在父皇和兄長們的寵愛下平安長大,擇自己心儀的駙馬,肆意自在地度過一生。


    直到有一日,她被太子和四皇兄邀請去了一個宴會。


    當她抵達時,她看見不少衣衫不整的樂妓和侍女,宴上的曲音升騰跌宕,參宴者七顛八倒,一片糜亂。


    她的兩位皇兄早已醉酒,被其他官宦世家的子弟圍在中間,見她來了,嬉笑著對她招招手。


    有不少侍女都幾乎袒胸,被身邊人摟抱著。


    達奚尚樂還在猶豫是否要靠近,因為覺得眼前的一切違背了她對這兩位皇兄的認知。


    可太子做了個手勢,就讓下人們將大門關閉。


    她的四皇兄已經醉糊塗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過來牽她的手,“怎麽來遲了,讓大家等了這麽久?”


    達奚尚樂甩開他的手,但四皇兄麵上露出不悅,又直接過來抱她。


    達奚尚樂覺得惡心,掙紮著推他,拉扯間力氣不敵對方,一個不慎被他推向了太子懷中。


    她的長兄,當今的岐魯太子,眼中露出了玩味的神色,滿是欲望,一把扒開她的外衫。


    達奚尚樂的外衣都被褪到了肩下,一邊嗬斥他,一邊試圖掙脫。


    太子險些親到她時,被她扇了一巴掌。


    太子鬆開她,達奚尚樂趁機站起來,逃到空地上,怒瞪著他們,“你瘋了嗎?達奚緒!我是你妹妹!”


    “孤早就想這麽做了,”太子用手指抹過嘴角被她打出的血,“以前父皇寵你,孤不得不強忍著,你太把自己當迴事了,就算出生皇室,也不過是個玩物,與其便宜了外邦人,不如先讓我們試試。”


    她望著皇兄如狼般覬覦的雙眼,十分震驚及不解。


    她沒有想到,這兩位皇兄過去偽裝得那樣好,好到她真的以為自己是他們偏愛的妹妹。


    “什麽叫便宜了外邦人?”達奚尚樂質問。


    太子笑了笑,“你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尊貴的尚樂公主嗎?”


    達奚尚樂不明白,她撂下一句:“你等著,我會去告訴父皇今天發生的一切!”便轉身離開。


    幸而達奚尚樂習過武,她一路闖了出去,太子的人沒能將她攔下。


    達奚尚樂一路快馬,直接迴宮麵聖。


    她的父皇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派人懲處並關了太子等人的禁閉,但並未繼續嚴懲。


    反而正色對她說道:“尚樂,你到了嫁人的年紀,也該收收性子了,把你那些情郎都斷斷幹淨。岐魯東部邊境現在動蕩不安,又持續被外族侵犯,形勢極度緊張,吐迦國可以協助我們處理爭端,幫岐魯阻擋東部幾個部落的入侵。”


    達奚尚樂突然意識到什麽,想起了太子說的那句“便宜了外邦人”。


    果然,她的父皇緊接著說道:“我們同時還需要土迦國提供幾種火炮和武器要用的原材料,用糧食與他們交換,但他們的大汗提出了兩國和親。”


    “土迦隻是一個小國,我們可以找個郡主或者世家的小姐,在她們自願的情況下,封她們為和親公主,數百年來,不都是這樣做的嗎?為什麽要我來?”達奚尚樂不敢置信。


    她的父皇幾乎不忍心看她,隻道:“他們的大汗點名要你,岐魯這幾年不太安定,父皇暫時顧及不上東部的騷亂,我們需要和土迦合作,委屈你了。”


    土迦國的大汗已是個中間禿頂頭發斑白的老頭,妻妾成群。


    這於達奚尚樂完全是一種羞辱。


    達奚尚樂失望地看著自己崇拜了十餘載的父皇,眼角含淚,怒而離去。


    她迴到自己的寢殿,她的母妃聽了消息來尋她,哭著和她說:“尚樂,是母妃對不起你,肚子不爭氣,沒能給你添個弟弟,話語權低,護不住你。”


    她知道岐魯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甚至這個世上,都沒有幾個女性能免於被這種世俗桎梏。


    她本以為她是岐魯的公主,她是不同的,可她錯了。


    岐魯此前一直是個強盛的國家,可如今為何都要依靠將公主送去和親,來交換資源?


    達奚尚樂不解,也不願認命。


    她的父皇不救她,她便自己想辦法另尋出路。


    太子和四殿下靠不住,三皇兄雖然憨厚老實,卻沒什麽腦子,其他幾個皇弟年紀尚小,還看不出什麽潛力。


    唯有她的二皇兄達奚安,母族渴燭氏勢力強大,自身俊逸貌美,武功也是同輩當中最出眾的。


    長相雖然看起來風流不已,常常笑著,又有些壞壞的魅氣,但他不耽女色,在為人處世之上穎悟絕倫,常有過人的膽識。


    隻是可惜,達奚安並無爭權之心。


    達奚尚樂一時都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在一日又一日的煎熬中,等待淒慘命途的到來。


    直到數個月後,太子對達奚安出了手。


    父皇還以為刺客的那支毒箭是朝他而來,被達奚安以身擋下,因此愧疚不已。


    中間還發生了很多複雜的事,達奚尚樂並不清楚。


    但她知道達奚安中的是無解的劇毒,父皇請來了雷家為達奚安做澈血術,抱著那一分殘存的希望,挽留達奚安的性命。


    達奚安受了一個月至極的非人折磨。


    可他的母妃卻為了保住自己以後的位置,做了那種事情,加深了達奚安的苦難。


    以至於達奚安從閻王手中奪迴自己的性命後,身體再也無法接受女人靠近。


    那件事情改變了達奚安。


    他似乎明白了,就算他對皇位沒有想法,他的皇兄也不會饒過他與他的母族。


    當達奚安開始爭權,所有人才見識到了他的可怕。


    同年,在達奚尚樂的和親聖旨即將宣布前,沽親王連結周邊三州發動了叛亂。


    當這種級別的內戰爆發,一個小小的土迦國已是幫不了他們什麽。


    父皇唯有請求天耀的援助,讓岐魯成為了天耀的藩屬國。


    太子和達奚安同時請纓,願領兵與天耀的軍隊共同作戰,父皇選擇了重病初愈的達奚安。


    因為達奚安的天耀話在同輩皇子中說得最好,便於與天耀的將領溝通。


    雖然澈血術讓他經脈大損,武功衰退,且再無精進的可能,可他仍比其他皇子要強,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天耀軍隊在達奚安和公羊子笙率領的軍隊協助下,幫助岐魯平息了叛亂。


    此戰之後,達奚安也與公羊子笙交好。


    公羊子笙作為這一任的上三山,是岐魯的百將之首,是軍心所向,有了他的支持,達奚安如虎添翼。


    達奚安有了戰功,後麵還替父皇解決過許多棘手的麻煩事,他所做之事向來滴水不漏,步步籌謀,算無遺策。


    父皇越來越重視這個兒子,也將越來越多的權力下放給他。


    太子一定無數次後悔過,他用那支毒箭,喚醒了一頭蟄伏沉睡的猛獸。


    達奚尚樂在達奚安救迴性命後,就堅定地站在他這邊,換取庇護和今後的順遂。


    達奚安也沒有讓她失望,勸下了父皇和親的打算。


    他在次年解決了東部的邊境問題,和公羊子笙率軍隊一路東下,打贏了頻繁侵犯岐魯的數個部落,將他們驅趕到了胥山以南的地帶。


    岐魯和土迦的條約自此失效,達奚尚樂也無需嫁去外邦。


    三年後,達奚安和公羊子笙前往天耀的都城朝陽上貢,遇見了改變他們和整個大陸命運的人——裴奈。


    其實在達奚安前往花雲寨參加雲懸之戰前夕,他就已經奪嫡成功。


    太子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甚至被他逼到不得不起兵謀反。


    沒有人不為他的手段所驚歎。


    他的皇位幾乎已經十拿九穩,可他偏偏又選擇在天下局勢最緊張的時候,與裴奈他們一同冒險,用自己的生死去賭岐魯的國運。


    他為自己的母親和身邊人的平安,為了岐魯能夠重新變得強盛,去做儲君,做岐魯的皇帝,不顧自己個人的性命安危。


    他一直在為親人、朋友、國民所奉獻。


    他的愛好不多,追求裴奈,是他一生中為數不多為自己所做的大事。


    後來他成為了岐魯明帝,帶領著岐魯走向了巔峰盛世。


    民殷國富,各業興旺發達,甚至與世上最強的國家天耀不相上下。


    所有人都以為岐魯明帝,明是昭明、賢明,但隻有達奚尚樂和少數人知道,他是取了“明枝”的“明”。


    他有著最花心的長相,卻做著最癡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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