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骨骸應該都是碰到機關,從高處掉落的人和動物,隻不過他們沒有裴奈的掌風,因此當場斃命。


    “剛剛摔到哪裏了?”顧瑾珩在她旁邊起身,丹道神炁探入她的身體,眉目間有些焦急。


    裴奈揉揉屁股上麵,“好像是尾骨。”


    顧瑾珩壓製住她的疼痛,將她扶起來,“沒有傷到骨頭,還疼嗎?我幫你按一下?”


    “不用了,你的神炁很管用。”裴奈連忙搖搖頭,那個位置可不方便。


    其他人也拍了拍衣物,理了理鎧甲,均站了起來。


    他們離開此處地坑,上到旁邊的高坡,看到了不遠處空曠的綠地。


    有兩三座廢棄的古樓矗立在山壁邊,依著青嶂。


    飛簷翹角,交映日輝。


    磚牆和大開的木窗,都透著年月的滄桑感。


    旁邊有數座小樓已經垮塌,明顯是被撞擊的震蕩所衝毀。


    石瓦殘骸堆砌一地,印證了古樓的來源。


    這些破舊的樓閣,應該是幾百年前就存在於山中的建築群,隕石墜落時因巨大的石裂空隙而幸存。


    一隻黃毛的小土狗從遠處跑過來,衝著他們“汪汪”直叫。


    “這裏還有小狗?”裴奈瞪大眼睛,她隨口喊了句:“過來摸摸。”


    小黃狗一蹦一蹦,跳著跑來,舔了她手指兩下。


    裴奈驚喜交集,“它怎麽會這麽乖?怎麽在秘境裏長大的啊?”


    “它很幹淨,應該是有人在養。”顧瑾珩掃了一眼小黃狗,這樣說道。


    裴奈眉頭微微蹙起,“有人生活在這裏?”


    鞠連丞指了指古樓的一個側窗,那裏晾曬著兩件男子的衣物。再細細一看,旁邊靠近樹林的地方,甚至還有一小塊菜地。


    “這是一個很堅強的人。”裴奈如是說道。


    她望了望地上的小狗,試探地問道:“嘿,方便帶我們去見你的主人嗎?”


    小黃狗搖搖尾巴,猶豫了下。


    它湊到大家跟前,把每個人都嗅聞了一遍,然後又“汪汪”兩聲。


    “你是東境狗還是西境狗?”裴奈試圖和它交流,“如果你是東境狗,我們就是一夥的,我們對你主人沒有威脅。”


    顧瑾珩忍俊不禁,難得笑出聲。


    鞠連丞默默往後退了一步,眼神依舊淡漠,仿佛不想和裴奈一夥。


    小黃狗沒有兇她,也沒有掉頭帶路,反而越過他們,去亂葬坑找吃的。


    它拖走一隻摔得半殘的野兔,叼在嘴裏,蹭蹭蹭跑向古樓。


    裴奈他們也跟了上去。


    古樓的大門沒有關闔,小黃狗直接跳了進去。


    裴奈禮貌地敲了敲門,打招唿道:“有人在嗎?路過此地,冒昧打擾。”


    “你確定此人能聽懂天耀話?”鞠連丞不解道。


    裴奈搖搖頭,“不確定啊,但我隻會說天耀話,試試看,萬一對方見識廣博呢。”


    她正說著,樓上傳來了動靜,像是木板和滾輪滑動的聲音。


    一道沙啞威嚴的聲音響起,“天耀人?上來吧。”


    裴奈與顧瑾珩相視一眼,顧瑾珩點了下頭,這便是安全的意思。


    他們沿著殘缺破舊的樓梯,上到二樓。


    一位白胡子的灰袍老者正坐在椅子上,麵朝著樓梯口。


    他已是皓首蒼顏,麵部皺紋頻生,眼神裏透露出身心交病的疲憊感。


    他左邊眉角有一顆痣,讓裴奈覺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來熟悉的原因。


    老者用目光審視裴奈眾人。


    方才顧瑾珩用丹道神炁探查過古樓,老者或許曾經經曆,先是開口問了他:“你的師父,可是霍江陰功厲三娘?”


    顧瑾珩頷首,“您認識她?”


    “淺交。”老者惜字如金,對於過去並不多說。


    他將視線從顧瑾珩身上移開,應該也已借助師從關係,知道了顧瑾珩的身份。


    他似乎對裴奈更為好奇,因為她跟在顧瑾珩旁邊,大概是懷疑她與裴家有關。


    老者看到她身後的逐北槍,白眉蹙起,“裴昊殉國後,逐北槍不是到了郭旻手裏嗎?為何你一個小女娃,會拿著這柄長槍?”


    從這番話來看,老者被困此地,至少超過了十年。


    “前輩受困已久,該是不知道外界的情況。郭旻伯父已經為國獻身,我是裴昊之女,現任逐北槍裴奈,請問前輩如何稱唿?”裴奈直截了當地問道。


    老者迴憶著,“裴昊之女?好像他確實有個女兒。”


    說完後,他便笑了一下,似乎是為裴奈的自矜,這讓他想到什麽,眼裏現了光。


    “我也有一個徒弟,現在比你應該大一些,武功尚才學個半吊子,便敢自稱齊嶽白棍,你們這代人,是很年輕氣盛。”


    聽到“齊嶽白棍”這四個字,裴奈的表情幾乎僵在了臉上。


    難怪......


    難怪她看到老者眉角的痣時,會感覺到熟悉,因為曲牧風在二十一域時,曾經問過她。


    老者察覺到什麽,“你們見過我的徒弟?”


    裴奈點點頭,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聲名顯赫、功高蓋世的齊嶽白棍曲柏翼,消失了多年,關於他的行蹤,外界眾說紛紜。


    可又有幾人能夠猜到,他是被困在了盧國秘境中?


    “曲前輩,您知道渾樹片嗎?”裴奈這樣問道。


    曲柏翼冷笑了一下,似乎對此嗤之以鼻,“自是知道,不然我們也不會赴死進入這個秘境。”


    “那你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麽?找其他的渾樹片,還是取霖傷水殺了越蒼......?”裴奈想知道他們的目標是否一致。


    若是曲前輩他們為了渾樹片而來,很多事情裴奈便無法如實交代。


    聽到“越蒼”二字,曲柏翼的目光有些意外,似乎沒料到他們也清楚越蒼的身份。


    同時他咬了後槽牙,仿佛對這個名字恨之入骨,“自然是後者,我有一位故友,他的孫女被劫去了鄔族皇宮。”


    他徐徐說著,卻讓正午的柔暖消散,四周變得陰冷,令人生寒,“我們調查到霖傷水可摧毀渾樹片,並徹底殺死重生者,便布置了這個計劃,準備帶著霖傷水突襲鄔族皇宮,殺了越蒼,救出孩子們。”


    “你們的計劃,是在多久之前?”顧瑾珩似乎發現了不對勁之處。


    曲柏翼指了指一側的牆,上麵刻滿了計數的符號,想是他一直在記錄時間,“十一年前。”


    裴奈就在瞬時間,什麽都明白了。


    她痛心不已,不知道該如何告知眼前頭發花白的老者真相。


    顧瑾珩感知到裴奈的情緒,抬手輕輕拍了拍她,接替她與曲柏翼對話。


    “你們取到霖傷水了嗎?”顧瑾珩平靜地問道。


    曲柏翼對裴奈的反應有些不解,但還是先迴答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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