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輝看似是答應了跟張恪清的賭約,實際上也堵死了張恪清繼續勸說的機會。


    之後隻過了不到十分鍾,這頓飯就散場了。


    張恪清關上車門,目送王躍輝和殷童一起離開,這才上了孫穎的車。


    孫穎看著他:“今天的談話效果並不好,你知道為什麽嗎?”


    張恪清想了想問道:“是因為我說的都隻是推測,沒有半點的實證,包括我說的資金、技術等他們也沒見到嗎?”


    孫穎搖搖頭:“這些都不是重點,你要明白,湖城的車企不是之前你招商引資的那些民企,那些民企隻看重利潤和發展,他們或許願意跟你繼續接觸,繼續談下去,等到你將其他底牌都亮出來,再綜合考慮,哪怕投資迴報期長一些也能接受。”


    “但對王躍輝來說,他要考慮的不隻是那家車企的發展,還有湖城的發展,也包括他自身的發展。”


    “你描述的未來,要多久才能實現?八年還是十年?”


    “別說是八年,五年後王躍輝還在不在湖城市委書記的任上都不一定了。”


    “更何況他已經當了四年的湖城市委書記,也想往上走一走,很希望能盡快的出一些特別亮眼的政績,如此才有機會。”


    省裏的正廳級幹部接近兩百個,而繼續往上走的位置卻隻有三十多個,這還包括一些退二線的位置。


    再加上還有外省調動,京城空降等,全省平均十個正廳級,才能有一個有機會升到副部。


    像是孫穎,就是靠著硬邦邦的政績,加上有領導的支持,才能成功的上位副省級,並且一步到了省委常委,可王躍輝就差遠了。


    “恪清,對王躍輝來說,他確實很希望他們的車企擴大規模,甚至成為上市企業,但最好是在本市擴大規模,最好能盡快上市,這才是他的政績。”


    “而我們現在想讓他來廬市成立子公司,不隻是他短時間內得不到什麽政績,甚至他還無法繼續從車企抽血補充湖城的財政。”


    “再加上省裏政策調整,對賣地皮進行了限製,所以他對這種花很多錢卻幾年內看不到收益的項目會格外的反對。”


    張恪清這才明白自己忽略了什麽,難怪感覺自己說到項目前景之後,王躍輝興趣缺缺呢,原來是覺得撈不到政績。


    一個公務員,想要政績當然沒錯,張恪清做事的時候也想要政績,也想升官,隻有走上更高的位置,才能擁有更大的舞台來施展自己的一腔抱負。


    尤其是對王躍輝這個年紀來說,再不拚一把,這輩子也就到頭了。


    孫穎繼續說道:“恪清,你做事情總是考慮的很長遠,就像是江城那些項目,未來一二十年,還能源源不斷的產生經濟效益,產生政績,但對很多人來說,他們更注重眼前的利益。”


    “就像是商業上的投資,有些人喜歡那種長遠的,但更多的人還是喜歡能立竿見影看到掙錢的。”


    “不過你也不要灰心,王躍輝沒將話說死,我們就還有機會,大家一起努力,爭取將這件事做成。”


    孫穎看到張恪清沉默的樣子,覺得這次對張恪清來說也算是好事,現在知道自身的缺點,還來得及改正,而且還有她給兜著,要是等以後才知道,那影響才大呢。


    很快張恪清的眼神恢複了堅定之色:“領導放心,我沒有灰心,是在想著該怎麽打動王書記。”


    “不過我堅持認為不隻是要打動王書記,殷童也很重要,他好像很得王書記的信任。”


    孫穎點點頭:“沒錯,殷童是王躍輝一手提拔起來的,當時很多人說殷童年輕,應該選擇一個老成持重的人管理車企,但王躍輝力排眾議,事實證明他也沒信錯人。”


    “湖城的車企,也是王躍輝做起來的,也是因為這個車企的政績,他才能步步高升,成為了湖城市委書記,他對這家車企還是有很深感情的。”


    張恪清隱隱有所領悟,領導也是在給他提供一個打動王躍輝的方向,但具體能不能成,還得看他怎麽用。


    “領導,我好像知道該怎麽去說服王書記了。等他請我們去湖城的時候,我保證能說動他。”


    ……


    一輛迴湖城的車上,王躍輝看著殷童:“你對今天張恪清的話怎麽看?不跟他們合作,咱們的車企真的要吃虧?”


    殷童首先承認錯誤:“領導,這次是我走錯了路,冒然跟漂亮國的車企合作,結果讓我們購買技術和渠道的預算嚴重超支,影響了企業發展,也影響了市裏的發展。”


    王躍輝抬起手:“你不用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這件事是我拍板決定的。我現在就想知道如果不合作,我們能否繼續擴張,能否在短時間內上市,會不會吃虧。”


    殷童猶豫了一下:“領導,其實咱們企業的資金情況並不太樂觀,因為咱們隻是市國資委控股,並非獨資,所以市裏每次需要錢,都要給股東按比例分紅,咱們賬上的資金已經不足以支撐新建一個工廠了。”


    “咱們得企業雖然銷售情況節節攀升,但利潤率一直不高,之前我也諮詢過專業人士,咱們即使上市也難募集到很多資金,還會影響咱們的控股權。”


    “如果咱們想更快的發展、壯大,那就需要更好的技術,需要新的資金,咱們在漂亮國那筆投資短期看來肯定是虧的,但從長遠角度來看並不虧。”


    王躍輝聽到長遠兩個字就皺眉,長遠來看不虧,那這個長遠是多久?他還等得起嗎?


    他靠在椅背上:“你對張恪清說的新能源汽車未來發展怎麽想的,電動汽車真的是未來嗎?”


    殷童正色道:“領導,從理論上來說,電動汽車確實是未來,但我還是認為短期內不可能實現,需要投入的資金非常多,我們承擔不起。”


    “萬一下個月真的有車企量產電動汽車,恐怕很多車企都會鑽進這個領域,到時候我們真的要再跟廬市談合作嗎?”


    王躍輝閉著眼睛:“我說過的話當然要算數。但談過之後,答不答應還是我們來決定。”


    張恪清也許不懂,但孫穎一定知道他想要什麽,就看他們願不願意幫忙了。


    合則兩利,他要的利,可不隻是企業的利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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