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孝,醒醒,醒醒。”荀彧帶著幽州軍報。


    第一時間找到在尚書台休假的郭嘉和戲誌才。


    等荀彧坐下後,戲誌才來到熟睡的郭嘉背後,輕輕推著他的肩膀。


    郭嘉慵懶地翻個身,“誌才,讓我再睡會兒,昨晚上一夜沒睡,困得睜不開眼。”


    “荀令君來了。”戲誌才貼耳輕言。


    “荀令君大駕光臨,嘉有失遠迎,還請恕罪。”郭嘉躺在地板上,伸了個懶腰。


    嘴上說著請罪的話,行動上卻是沒有半點請罪的樣子。


    戲誌才還想再推推他,被荀彧抬手打斷,“陛下打算派你去幽州!”


    “真的?”郭嘉猛然坐起。


    荀彧把目光看向別處,讓自己看不到郭嘉那張急不可耐的臉,以防笑場。


    “幽州密報,看看。”


    他把密信遞給戲誌才,郭嘉從地板上爬起來,坐到戲誌才旁邊,二人共閱。


    “鮮卑、烏桓內亂,陛下想要借此機會,徹底解決幽州邊患,放眼朝堂之上,隻有你們兩個能夠做到。”


    在聽荀彧介紹戰略目的的時候,郭嘉將密報看完,與戲誌才交換了一下眼神,自信道:“荀令君還是有點眼光的,有我二人出手,幽州之事可定!”


    “不,我隻看到你們兩個最閑,想給你們找點事幹。”


    荀彧清了清嗓子,不再和二人開玩笑,正經嚴肅地說道:“幽州邊塞,情況複雜,瞬息萬變,依靠密信傳遞消息,恐怕會誤了不少事情。


    我想向陛下舉薦你們兩個,前往幽州,實地考察,便宜行事。”


    一向不正經的郭嘉,也換了副麵孔,“我胸中已有主意,隻需要前往幽州,看到前方情況,便能夠著手實施。”


    “烏桓是一時芥蘚,不足道哉;幽州的關鍵在遼東,在鮮卑。”戲誌才說出自己的看法。


    “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希望你們兩個到了幽州後,配合幽州刺史,徹底解決這個問題。”荀彧語氣沉重。


    這是他在交代重大事情,才會有的表現。


    三人共事多日,又同是潁川故友。


    郭嘉、戲誌才意識到事情的緊迫性,鄭重其事道:“此去幽州,事若不成,誓不迴還。”


    “如此,我便放心了。”荀彧起身,朝門外走去,“我這就去向陛下舉薦你們,隨時準備出發。”


    二人站在後麵竊竊私語,戲誌才詢問道:“我怎麽覺得,這是陛下交代給荀令君的任務,我們是不是被坑了?”


    “為陛下辦事,你我當不辭辛勞,雖此行路遠,亦無法阻擋我報國之心。”郭嘉義正言辭道。


    走到門口的荀彧迴過頭來,善意地提醒道:“盡快把試卷完成,我好安排你們出發。”


    “諾!”二人齊聲。


    等到荀彧走出門外,郭嘉拿胳膊肘撞向戲誌才,“你在想什麽?”


    “你在想什麽?”後者反問道。


    二人對視沉默,片刻後,哈哈大笑道:“幽州青樓,你我同遊!”


    笑到一半,二人的笑容僵在臉上,不自然地看向去而複返的荀彧。


    “我會向陛下奏請,派遣禁衛護送你們,安全方麵不成問題。”後者笑道。


    不給二人拒絕的機會,荀彧已轉身離開。


    ……


    “公瑾,請你速速援救!”


    皇甫嵩的大軍,自徐州南下,荊州也被漢軍占據,江東已處於夾縫中,韓當再次帶著孫權的信件,向廬江周氏求援。


    “義公,迴吧,瑜寄情山水,無心征伐。”周瑜雙手舞動,彈奏著絕妙琴音。


    就像是韓當這種不通音律的武夫,聽完後,都覺得身心暢快,輕鬆愉悅。


    差點就信了他,寄情山水的話。


    “公瑾,那刺客之言,絕不可信!我留在仲謀身邊,多有接觸,他絕不是弑兄奪位之人。”韓當勸道。


    此處,隻有他們兩個,並無外人。


    他直接說話周瑜心結。


    周瑜與孫策,乃是至交好友,此事,人盡皆知。


    昔日,周瑜帶著廬江周氏支持孫家大業,也隻是說,追隨孫策。


    後來,孫策意外被刺身亡,偏偏刺客臨死前,指認孫權是幕後主使。


    身為好友,周瑜在將信將疑中,離開了孫權的班子。


    “我心中明白一切,然,伯符被刺,仲謀無疑是最大利益人。”周瑜一曲彈完。


    壓抑在心中的濁氣,隨之長籲出去。


    “義公若是不忙,且坐下再聽一曲。”周瑜撥動琴弦。


    “仲謀還在等我消息,當便就此告辭了!”韓當無奈離開。


    看著周瑜這樣,他深知自己勸說不了。


    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


    隻是,有無奈,也有惋惜。


    昔日的英年才俊,因為伯符被害,而激流勇退,寄情山水,放棄了所有的雄心壯誌。


    任他心中再是不信,一而再,再而三地看到周瑜這般模樣,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義公慢走,恕瑜不能遠送。”周瑜專心彈琴,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仲謀,隻有八歲。”


    說完,韓當轉身便走。


    韓當迴到孫權那裏,被幾個老夥計圍起來,你一句他一句的問起來。


    “義公,周公瑾答應了嗎?”


    “義公,廬江周氏是否信守諾言,繼續追隨?”


    “義公,可有援兵?”


    從人群中擠過去,韓當來到孫權麵前,遺憾道:“主公,周公瑾決心歸隱,不再出仕,吾未能請動!”


    “周氏是要反悔嗎?”


    “周公瑾未免太過狂妄!”


    孫權聽著手下的老將們,對周家一通指責,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各位老將軍,你們先迴營帳,調動兵馬,防備皇甫嵩來襲。”


    等到眾人走後,孫權問道:“公瑾還是以為,吾派人殺害了兄長?”


    韓當低頭不語,沉默便代表一切。


    他的一言不發,其實,就是答案。


    孫權冷靜地讓瞳孔散開,不去看任何東西。


    不知多久過去,忽而,他將麵前的桌子掀翻,怒道:“吾怎會殺害兄長,周公瑾為何就是不信?”


    壓製,忍耐,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出來。


    “主公息怒,當務之急是擋住皇甫嵩的攻擊,保住江東基業。”


    韓當也是無奈,一邊是不相信,一邊是證明不了。


    他夾在中間,兩頭勸說。


    現在,真是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要和周公瑾一同審問刺客,聽到了不該聽的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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