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上一章結尾寫錯了，是大祭司會死，錯寫成村長了。）
聽聞張龍虎的話語，我的內心驟然一驚，好似被一道驚雷擊中一般，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
眼睛睜得極大，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這怎麽可能？村長看上去身體還很硬朗呢，怎麽會突然就……”
張龍虎的眉頭緊緊地皺起，猶如擰成了一個死結。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憂慮的神情，語氣低沉地講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裏必定存在問題。我們必須要謹慎行事，細致地去探究，瞧瞧能否找到一些線索，進而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心頭好似被一塊沉重無比的石頭壓住。
過了兩個多小時以後，天完全黑了下來。
屋內，我正與張龍虎討論著接下來的打算，門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阿哥，小弟弟，出來吃飯了。”
我和張龍虎對視一眼，停下了交談。
我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便看到百靈站在門外，她又換了一套衣服。
此刻的她身著一襲淡藍色的連衣裙，裙擺隨風輕輕飄動，宛如仙子下凡。
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眼神清澈而明亮，仿佛夜空中的星星。
百靈看到我出來，微笑著說道：“等你們好久了，快去吃飯吧，飯菜都準備好了。”
我點了點頭，跟在百靈的身後。
走到餐廳，桌上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香氣撲鼻。
不僅僅是百靈的父親在，就連大祭司也在。
百靈的父親熱情地招唿我們坐下，還讓百靈給我們拿酒。
我連忙說道：“不用不用，太麻煩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
可是百靈的父親卻搖了搖頭，嚴肅地說：“不行，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你們，要不然就是你們看不起我們，我們也會在苗寨中抬不起頭來。”
他的表情異常嚴肅，仿佛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大祭司也在一旁附和道：“這是我們的規矩，你們不必多想，也不用客氣，放開了吃，你們吃的越多，百靈家在苗寨的地位就越高，也更受到人的尊重。”
這是什麽奇怪的風俗。
我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我跟張龍虎跟百靈迴家的時候，看到那些苗人看向百靈的目光充滿了羨慕。
百靈的腦袋也昂得高高的，和一隻驕傲的孔雀一樣。
這時，百靈拿來了兩壇子酒，這酒是他們自己釀的。
剛打開蓋子，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
這酒香味道把張龍虎饞得不行，他不停地咽著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兩壇子酒，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百靈的父親看到張龍虎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他用手揉了揉張龍虎的頭發，笑著打趣道：“孩子，要不然你也弄上一杯？”
張龍虎聽了，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神情，但他看了看百靈，又猶豫了一下。
百靈瞪了一眼張龍虎，嘴巴微微撅起，顯得有些生氣，說道：“阿爸，他還是小孩子呢，怎麽能喝酒呢？”
張龍虎見狀，隻好無奈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那兩壇子酒。
他拿起一隻雞腿，用力地咬了一口，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憤憤不平。
百靈的父親看到張龍虎的樣子，又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張龍虎的肩膀，說道：“別生氣，等你長大了，再好好地喝一杯。”
在吃飯的過程中，我們聊起了寨子裏的事情。
我看著百靈的父親，好奇地問道：“叔叔，現在應該隻是晚上 7:30 左右，怎麽家家戶戶都睡得這麽早？”
百靈的父親聽了，微微歎了口氣。
眉頭微皺，緩緩說道：“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苗寨的人啊，一直以來都保持著早睡早起的習慣，而且晚上也沒啥事情可做，所以大家都早早地睡覺了。”
我留意到，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別樣的神情，那神情稍縱即逝。
顯然，他並沒有說實話。
大祭司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酒，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點頭說道：“對啊，畢竟我們寨子不通水不通電的，跟外界也沒什麽聯係，跟你們那裏可不一樣啊。”
這時，張龍虎有意無意地抬起頭，看了看大家，然後帶著好奇的神情問道：“那會不會有鬼啊？”
話音剛落，大祭司和白靈的父親臉色微微一變。
大祭司身體微微一僵，手中的酒杯頓了一下。
白靈的父親則是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兩人對望一眼，白靈的父親哈哈一笑，他拍了拍張龍虎的肩膀，語氣盡量顯得輕鬆：“小朋友，這世界上哪有什麽神啊鬼啊的，這都是無稽之談啊。”
不過，我能看出來，他這話說得言不由衷。
因為在他說話的時候，我一直緊緊盯著他的表情和眼神。
我敏銳地捕捉到，在張龍虎說起“鬼”這個字的時候，他們的瞳孔微微一縮，那是人在緊張或者恐懼時才會有的反應。
張龍虎眨了眨眼睛，看著白靈的父親，似乎對他的迴答並不太相信。
接著又問道：“真的嗎？可是我聽別人說，很多地方都有關於鬼的傳說呢。”
那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白靈的父親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那些都是傳說而已，不能當真的。我們苗寨雖然有些神秘的習俗，但可沒有什麽鬼啊神的。”
說著，他還特意看了一眼大祭司，眼神中帶著一絲懇求。
大祭司沉默不語，隻是默默地喝著酒，眼神深沉，讓人難以捉摸。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仿佛有什麽秘密即將被揭開。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風聲，吹得窗戶嘎吱作響。
百靈不禁打了個寒顫，緊緊地靠在父親身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
張龍虎也故作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微微顫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姐姐我怕！”
張龍虎一頭紮進了百靈的懷裏。
“不怕不怕，沒事，姐姐在。”
百靈盡管很害怕，但還是輕聲安慰著。
我心中也湧起一絲不安，覺得這個苗寨似乎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白靈的父親見狀，趕緊站起身來，說：“哎呀，可能是風太大了，別害怕，大家繼續吃飯吧。”
他試圖打破這種緊張的氛圍，但效果並不明顯。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咣當”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外邊的大門上。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格外刺耳，如同一把利刃劃破了黑夜的寧靜，讓人的心跳都不禁漏了一拍。
我不禁扭頭看向白靈，發現她的臉色也變得蒼白如紙，手指緊緊地攥成拳頭。
因為過於用力，手指骨都顯得有些發白，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害怕著什麽。
而張龍虎原本還在好奇地四處張望，聽到這聲巨響後，身體猛地一震，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問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媽的，這家夥的演技還真不賴啊。
大祭司則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神遊離，看著有些緊張。
過了半分鍾左右，百靈家院子外邊的門也傳來了“砰”的一聲。
張龍虎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他媽呀一聲，就往門那邊衝。
看到張龍虎突然的舉動，白靈的父親和大祭司都嚇了一跳，兩人“噌”的一下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不要開門。”
白靈的父親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他的身體前傾，試圖阻止張龍虎的行動。
張龍虎也猛地停下，故作一臉疑惑地問：“怎麽了？不是有人敲門嗎？”
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不解，但是他的身體卻緊繃著，似乎在準備著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情況。
說著，他又要去開門。
不過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是白靈的父親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桌麵上放著的酒杯晃了晃，其中一杯倒了下來，掉在了地上，發出“咣”當一聲脆響，酒倒得滿地都是。
一時間，氣氛死一般的沉默，就連門外的敲門聲也不再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靈的父親身上，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唿吸變得急促起來。
過了有半分鍾左右，又聽到“砰”的一聲敲門聲從隔壁家傳來。
這個時候，百靈的父親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強行撐起一抹笑容，說道：“沒啥，估計就是風太大，吹到了東西。”
在說這話時，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看向其他人，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說著，他看向了一旁的大祭司，不停地眨眼睛，似乎在向大祭司求助。
而大祭司仿佛沒有看到百靈父親的暗示，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再把酒杯重重地放下，悠悠地歎了口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到時候走了。”
大祭司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仿佛帶著一種無盡的悲傷和無奈。
眼神變得迷茫起來，看向遠方，似乎在透過這扇門，看到了一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大祭司，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要去哪裏？”
百靈的父親一臉驚訝地看著大祭司，眼神中充滿了悲痛。
百靈則是緊緊地抓住父親的衣角，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而後緩緩地抬起頭，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我們每一個人。
那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有無奈，有悲傷，更有一絲深深的眷戀。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發生的。我們無法改變，隻能去麵對。”
說著，他重重地拍了拍百靈父親的肩膀，語氣沉重地說道：“以後的苗寨，靠你了。”
百靈父親身體一顫，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愕和迷茫。
他看著大祭司，眼中滿是不解和擔憂，仿佛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低語。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仿佛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可能斷裂。
大祭司微微皺了皺眉，眼神變得更加深沉。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桌子旁，再次端起酒杯。
他倒了滿滿的一杯酒，然後，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將酒杯傾斜，讓酒灑在了地上。
大祭司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灑在地上的酒，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隨後，大祭司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
他一飲而盡，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背影顯得那麽悲涼，就如同一個即將上戰場，知道自己不能活著迴來的士兵。
在他的身後，我們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他。
百靈則緊緊地依靠著父親，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大祭司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他緩緩地轉過身，看了我們一眼。
那一眼，充滿了無限的眷戀和不舍。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然後，他緩緩地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黑暗瞬間吞沒了他的身影，隻留下了那扇緩緩關閉的門，和我們心中無盡的恐懼和迷茫。
我們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時間都已經停止。
隨著大祭司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下意識地想要追上去，卻猛地被張龍虎緊緊地拉住了。
他輕輕地對著我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勸阻，意思是讓我不要輕舉妄動。
就這樣，過了兩分鍾之後，門外再也沒有了大祭司的身影。
之前還能聽到的那斷斷續續、在挨家挨戶響起的拍門聲也徹底地消失了。
整個世界仿佛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們幾人緊張的唿吸聲。
“閨女，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辦事呢。”
百靈的父親那原本就布滿憂愁的臉上，此刻更顯憂傷。
他微微低頭，看了一眼百靈，然後又轉過頭來，對著我們微微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兩位客人，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轉過身，緩緩地走出了家門。
然而，我卻注意到，這一次百靈的父親走出家門時，百靈卻沒有像先前看到大祭司出門時那樣，露出那般驚恐的表情。
相反，她突然“哇”的一聲，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放聲痛哭起來。
我和張龍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深深的迷茫。
這到底是咋迴事啊？
我心裏暗自思忖著。
不過，我卻清楚地知道，大祭司恐怕是迴不來了。
一種莫名的不安和緊張湧上心頭，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我的心髒，讓人喘不過氣來。
……
看著哭泣的百靈，我坐在了她的身邊，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後，幫她順氣。
“哇！”
百靈哇的一下，撲到了我的懷裏哽咽地說道：“阿哥，大……大祭司，大祭司迴不來了。”
盡管我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但看到百靈哭的如此傷心，我心中滿是不忍，隻能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給予她默默的安慰。
過了好一會兒，百靈的情緒漸漸緩和了一些。
我才柔聲問道：“百靈，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啊？大祭司怎麽就迴不來了呢？”
張龍虎也在旁邊插了一句：“是不是真的有鬼？”
百靈的嬌軀微微一顫，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緊張，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我這邊靠了靠。
我趕緊倒了杯水遞給她，輕聲說道：“百靈，別害怕，慢慢說。”
喝了口水之後，百靈的情緒才算是勉強鎮定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開口說道：“阿哥，你知道嗎？每十年，我們寨子裏都會死一個人。而且，這些人都是在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的，沒有任何蹤跡可循。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們是遇到了什麽意外，或者是離開了寨子。但是，後來我們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我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道：“那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呢？”
百靈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一點線索都沒有。這些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而且，每次有人消失之前，寨子裏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現象，比如說，晚上會聽到奇怪的哭聲，還有人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在寨子裏遊蕩，對了，還有之前的敲門聲！”
張龍虎聽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疑惑的問：“這也太詭異了吧？難道真的是有鬼在作祟？”
百靈咬了咬牙，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這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大祭司一直在研究這些奇怪的現象，他說這可能是寨子裏的一種詛咒，他想要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但是……”
說到這裏，百靈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輕輕地撫摸著百靈的頭發，安慰道：“百靈，別太傷心了。大祭司一定是為了寨子裏的人們付出了很多，他的犧牲是值得我們尊敬的。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們一定要找到真相，解除這個詛咒。”
百靈抬起頭，看著我和張龍虎，說道：“可是，我們該怎麽做呢？”
我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先從這些奇怪的現象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還有，寨子裏的人們一定也知道一些情況，我們可以去問問他們。另外，我們也可以去大祭司的家看看，說不定他留下了一些什麽線索。”
百靈焦急地搖著頭：“不行的，我們必須要等阿爸迴來才行，現在誰都不能出去，要不然會被亂棍打死的。”
我心中一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亂棍打死？不會這麽嚴重吧？”
百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和緊張。
“這是我們寨子的規矩，平時出去倒是無所謂，但是一旦發生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出去的。除了我爸還有幫大祭司準備葬禮的那些人，誰出去誰就要被亂棍打死。”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她，眉頭緊鎖，繼續追問道：“為啥啊？”
百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嬌軀猛地一顫，眼神變得更加迷茫和恐懼，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地說道：“因為……因為阿爸說這個時候出去的都是妖魔鬼怪。”
一旁的張龍虎也眨巴著眼睛，一臉好奇地問：“姐姐，那你也沒出去過嗎？”
百靈無力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有！
對於先前發生的狀況，我有些話想要和張龍虎說，但是這些話我又不好當著百靈說。
夜愈發深了，屋內的燈火在寂靜中跳躍著。
我們三人的身影在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我不時地看向百靈，心中暗自思忖著該如何找個機會和張龍虎單獨聊聊。
可百靈卻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擔憂，她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麽。
我也一直沒機會和張龍虎單獨聊聊。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寨子外邊開始吹吹打打，變得熱鬧了起來。
我跟張龍虎是幹這一行的，所以經常熬夜，我們兩個倒是精神抖擻。
百靈卻一個勁地打著哈欠，表情看起來也有些憔悴。
我看著百靈疲憊的樣子，心疼地說道：“百靈，你看你一臉的疲倦，還是去睡一會兒吧，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叫你。”
百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搖了搖頭，說：“不用啦，等會兒我們要去客堂吃飯，我還要去幫忙洗菜。”
我又勸道：“你這樣硬撐著可不行，還是去休息一下，不然身體會吃不消的。”
張龍虎也在一旁附和著說：“姐姐，你熬不住你就去睡吧，我們在這兒等著就行了。”
百靈揉了揉眼睛，笑了笑說：“沒事兒，我還能堅持，而且我也想看看今天寨子裏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正說著話，百靈的父親推門進來。
看到我們三個人齊刷刷地看著他，他微微一愣。
我連忙站起身來，禮貌地說道：“叔叔，您迴來了。”
百靈的父親點了點頭，然後把身上的裝備都拿了下來。
我注意到他的腰上綁著一根紅色的腰帶，手上還拿著一麵類似於孩子玩的撥浪鼓。
隻不過這鼓麵卻是一種很奇怪的紙做成的，所以就算用力地搖晃也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
我知道這種鼓。
這種鼓是用來趕鬼的。
我心中不禁一陣疑惑，難道這寨子裏真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
但是我開了天眼，也沒有見到有什麽孤魂野鬼的存在啊。
難道是我道航不夠？就算是開了天眼也看不到？
我又看向張龍虎。
他輕輕搖頭，表示沒任何異常。
這時，百靈也湊了過去，好奇地看著她父親手中的東西，問道：“阿爸，你昨晚是去做什麽了呀？為什麽每次有人出事，你們都要出去啊？”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一愣。
就連百靈都不知道她父親幹啥去了？
百靈的父親看了看我們，猶豫了下，才緩緩地說道：“昨天晚上村子裏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和其他青壯年一起出去進行趕鬼儀式了。”
百靈驚訝地說道：“趕鬼儀式？我以前怎麽都沒有見過呢。”
百靈的父親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這是寨子裏的傳統，每到這種時候就要進行趕鬼儀式，來保佑我們寨子的平安，你以前還是個孩子，沒有必要告訴你！”
想想也是，現在百靈也就十八歲，十年前才八歲。
不過他們這寨子的趕鬼儀式跟我們漢族的搞鬼儀式可不同。
我們漢族的搞鬼儀式那聲音是震天響。
但是昨天晚上我們卻沒有聽到外邊傳來任何的聲音，這讓我感到十分奇怪。
於是我忍不住問道：“叔叔，我聽說漢族的趕鬼儀式聲音都很大，為什麽你們的趕鬼儀式卻這麽安靜呢？”
百靈的父親看了看我，然後笑了笑說：“我們寨子的趕鬼儀式和你們漢族的不太一樣，我們更注重內心的力量和虔誠的祈禱，而不是靠聲音來驅趕鬼魂。”
頓了頓，我神情凝重地向他詢問關於每十年就會有人消失的事情。
百靈的父親看了眼百靈，長長地歎了口氣，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憂愁。
聲音低沉地說道：“這是寨子裏的一個詛咒啊，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以前也有很多人想要解開這個詛咒，但是都沒有成功。”
我緊緊盯著百靈的父親，急切地又問：“那研究出什麽了嗎？”
百靈的父親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苦澀的笑容。
“我不知道，但是我聽說大祭司一直在研究這個問題，也許他知道一些什麽，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了……”
說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傷，微微低下頭，似乎在迴憶著什麽。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悲傷，整個房間仿佛都被一層沉悶的氣息所籠罩。
這時，張龍虎忍不住插了句：“叔叔，那你們怎麽知道十年後死的是誰？”
百靈的父親嘴唇微微動了動，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下一任大祭司！”
下一任大祭司？
我突然迴想起昨天晚上大祭司對百靈父親說的話。
讓他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苗寨。
這算不算是把苗寨傳給百靈的父親了？
那下一個死的就是百靈的父親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一陣寒意湧起。
就在這時，百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難過，撲到了她父親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
百靈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阿爸，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離開我……”
百靈的父親輕輕地拍了拍百靈的後背，語氣溫柔地安慰道：“百靈啊，這都是命，爸爸也沒辦法改變，不過爸爸還能陪你十年不是？爸目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你嫁人，沒有看到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說著，百靈的父親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但他很快就擦掉了，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容，似乎是想要讓百靈不要那麽難過。
百靈抬起頭，看著她的父親，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哭著說：“阿爸，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解開這個詛咒的，一定會的……”
看到父女兩人如此深情的模樣，我的鼻子也有些發酸。
但我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悲傷，安慰他們說道：“其實我們不用這麽悲觀，這不是還有 10 年的時間嗎？一定能找出來破解詛咒的辦法的。”
我走到百靈和她父親身邊，輕輕地拍了拍百靈的肩膀，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又看向百靈的父親，說道：“叔叔，我們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百靈的父親點了點頭，苦笑道：“不過這詛咒已經存在了這麽多年，想要解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我堅定地說：“不管有多難，我們都要試一試，隻要我們不放棄，就一定會有希望的。”
在我的安慰下，父女兩人的情緒也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雖然他們的心中依然充滿了擔憂，但也多了一絲希望。
……
百靈的父親喝了杯水之後，稍微停歇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收拾一些東西。
動作有些遲緩，仿佛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沉甸甸的心事。
收拾完東西後，他看了我們一眼，語氣低沉地交代道：“你們等會兒記得去寨子裏的客堂吃飯。”
說完，他便轉身出門了。
百靈也緊隨其後，對我和張龍虎輕聲說道：“我去幫忙了，過一個多小時以後會迴來叫你們去吃飯的。”
看著百靈父女出去後，我迫不及待地轉向張龍虎，緊盯著他的眼睛，急切地問道：“虎哥，這件事情我們應該怎麽辦啊？”
張龍虎卻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這是人家寨子裏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瞎操什麽心？”
我不由得一愣。
“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呀，你之前不是還挺積極的嘛！”
我不解地看著他，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眉頭皺得更緊了。
張龍虎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往椅子上一靠，翹起了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道：“之前那是之前，咱不得做做樣子嘛！”
“那真就不管了？”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身體微微前傾。
張龍虎對著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靠近一點。
我疑惑地剛靠近他，他卻突然抬起手，“啪”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這一下用力極大，我整個人都猛地往前一衝，差點撞到桌子上，腦袋“嗡嗡”作響。
我摸著有些發疼的腦門，沒好氣地瞪著他，氣憤地說道：“你幹啥啊？”
“幹啥？”
張龍虎冷笑一聲：“當然是打醒你這個傻小子啊！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在這兒當聖母呢！咱們現在是什麽身份？是逃犯啊！你還被人追殺呢，你明不明白？自己的屎都還沒擦幹淨，你還想著幫人家擦屁股？”
我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我知道張龍虎說的是事實，心裏不禁感到一陣沮喪和無奈。
可一想到十年後，百靈的父親會過世，我的心裏就堵得難受。
張龍虎仿佛看穿了我心裏的想法，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壞笑：“想幫也不是不行，你現在就去把那小娘們給我睡了，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可以幫你一把。”
“這怎麽行？”我立馬搖頭拒絕。
“不行就給我閉嘴！”
張龍虎“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雙手叉腰，眼神兇狠地看著我。
“你可別忘了，你也是有老婆的人，而且你那老婆可不簡單，別看她現在原神都散了，但你們可是在地府簽過婚約的，你死她就死，她死你也死，你想納妾，可以啊，問問你那老婆，她同意的話，我二話不說立馬幫你。”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又沒說我要娶百靈，我就是想問問，是不是真的就沒辦法了啊？”
“哼！”
張龍虎發出一聲冷哼：“沒辦法！除非你是醫生，還得是個神醫！”
“啥意思啊？”我被張龍虎說得一頭霧水，我撓了撓頭，疑惑地看著他。
“哼，你這腦子，這些年都學了些啥啊？學泡妞去了吧？他們這兒沒有妖魔鬼怪作祟，就是得了病，而且是遺傳病，你懂不懂啊？”
張龍虎瞪了我一眼，語氣中充滿了諷刺。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可……可昨天晚上那東西來敲門不就是鬼嗎？”
“哼，鬼個屁！那是山羊！”張龍虎沒好氣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和嘲諷。
山……山羊在敲門？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隻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湧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無法相信這個解釋，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山羊怎麽會敲門呢？
難道它們成精了嗎？
每十年消失的人都被這山羊給吃了嗎？
無數個疑問在我心中盤旋，讓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不信？”
張龍虎一挑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似乎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搖頭：“不是不相信，而是覺得這一切太玄乎了。”
“玄乎？你碰到過的玄乎事情還少嗎？”張龍虎冷笑。
我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道：“這……這也太難以置信了吧，難不成這山羊也成精了？那每十年消失的人，都……都被這山羊給吃了？”
張龍虎氣得抬起手又想要打我，不過好在我反應快，及時躲了過去。
他氣乎乎地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別瞎想了！我可沒說山羊會吃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接著說道：“我跟你說，山羊其實很聰明的。曾經有一段視頻在網上廣為流傳，特別是在靈異圈裏，那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視頻裏，就是一隻山羊模仿主人的樣子用後腳站立行走，然後把雞引到雞圈裏吃掉。”
我聽著他的話，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那個畫麵，隻覺得後背發涼，毛骨悚然。
一隻原本溫順的山羊，竟然學會了人類的行為，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頓了頓，張龍虎接著問：“還記得有什麽動物會報喪嗎？”
我想了想，努力迴想著以前所學的知識，說道：“有狼，水牛，狗，和靈長類，對了，還有烏鴉和貓頭鷹，可我沒聽過山羊會報喪啊。”
張龍虎冷笑一聲，那笑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山羊本身是不會報喪，但是看得多了就會了。就跟我之前跟你說的一樣，山羊會模仿主人的樣子後腳站立行走，把雞騙到雞圈裏吃掉。”
“這山羊給人報喪後，估計能得到吃的，所以每當它感應到有人過世以後，就會來敲門。”
“因為這裏不通水不通電，加上外麵黑，而且在這裏傳說很嚇人，所以盡管有人壯著膽子往外邊看，也不會發現是山羊，ok？”
說著張龍虎緊緊地拉著我走到門邊，然後蹲下身子，指著地板，示意我趕緊看。
我定睛一看，地上竟然有許多淩亂的腳印。
在這些腳印中，有一個格外引人注目。
那個腳印看起來有小孩子那般大小，而且，這並非是傳統山羊蹄所應有的模樣。
形狀略顯怪異，像是沒穿鞋。
“這……這就是那隻來報喪的山羊蹄？這看起來和小孩子的沒啥兩樣啊。”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張龍虎冷笑一聲：“這山羊吃多了貢品和人氣，自然和人差不多，不相信的話，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你自己注意看，就明白了。”
……
正說著話，百靈就過來叫我們去寨子裏的客堂吃飯。
在看到百靈的第一眼，我頓時就愣住了。
之前百靈還憂心鍾總的表情很難過，可此時她的臉上居然掛著淡淡的笑容，而且還化了濃妝。
她的妝容著實讓人驚訝，那並不是過於濃豔的裝扮，而是像小時候六一兒童節孩子上台表演時畫的那種妝。
她的兩麵腮紅塗得紅紅的，宛如熟透的蘋果，鮮豔而奪目；
眉毛也精心地描繪過，線條流暢，增添了幾分精神；
長發盤在腦後，發絲整齊地梳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再配上那一抹紅唇，更顯嬌俏。
我心中滿是疑惑，她不是說要去幫忙洗菜做飯嗎？
怎麽跑去化妝去了？
我想問，但是又不好問出口。
反而是仗著自己隻有七八歲模樣的張龍虎，眨著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疑惑地問：“姐姐你怎麽跑去化妝去了？”
我能看得出來百靈有些難過，但卻強撐著笑容，估計是笑了挺久，這笑容都有些僵硬。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不過很快就被她掩飾了過去。
“這是我們苗寨的習俗，等會出去之後你會發現所有人都是笑著的，因為隻有笑容能驅趕走邪惡，所以等會你們千萬不要露出別的表情，要不然就是不尊重，會惹寨子裏的人生氣的。”
百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說著，她從腰上解下來一個布袋，從裏邊倒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然後招唿我跟張龍虎過去，要給我們化妝。
我和張龍虎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百靈似乎看出了我們的猶豫，她輕輕地笑了笑，說：“沒關係的，這隻是一種儀式，很快就好了。”
說完她拿起一支畫筆，輕輕地在張龍虎的臉上塗抹著，那動作輕柔而熟練，仿佛在繪製一幅精美的畫卷。
不一會兒，張龍虎的臉上也出現了和她一樣的妝容，紅紅的腮紅，彎彎的眉毛，看起來十分可愛。
接著，她又轉向了我。
我有些緊張地坐在那裏，任由她在我的臉上擺弄著。
……
不一會兒，化妝完成了。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上紅紅的腮紅，彎彎的眉毛，覺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新奇。
張龍虎則在一旁對著鏡子做著各種搞怪的表情，逗得百靈笑了起來。
隻是這笑容充滿了苦澀。
……
等我們三個人到客堂的時候，裏麵已經坐滿了人，大家都麵帶笑容，和百靈一樣化著奇特的妝容。
飯菜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垂涎欲滴。
我們在百靈的帶領下坐到了餐桌前，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的菜肴，有熱氣騰騰的燉肉、香氣撲鼻的野菜，還有一些我從未見過的特色食物。
大家開始有說有笑地吃起來，氣氛看似熱鬧，卻又透著一絲詭異。
這可是死人啊，他們卻和結婚一樣喜慶。
我偷偷觀察著周圍的人，他們的笑容雖然燦爛，但眼神中似乎都隱藏著深深的憂慮。
吃著吃著，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悠悠傳來。
那聲音在寨子裏緩緩迴蕩，仿佛帶著一種神秘的力量，穿透了人們的心靈。
就在這一瞬間，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原本熱鬧的氛圍瞬間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悠揚的笛聲吸引住了。
我和張龍虎也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阿爸要舉行當選大祭司的儀式了，走吧。”
百靈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在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但我卻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一抹難以掩飾的悲傷，那悲傷就像是一彎淺淺的溪流，在她的眼眸中靜靜地流淌著。
我知道，百靈的父親當上了大祭司，那就意味著在 10 年後，他們將陰陽兩隔。
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歎。
若不是因為這奇怪的習俗，恐怕百靈早就忍不住放聲痛哭了吧。
她那強顏歡笑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我仿佛能看到她內心深處的痛苦和無奈，就像那即將綻放的花朵，在暴風雨來臨前，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聽聞張龍虎的話語，我的內心驟然一驚，好似被一道驚雷擊中一般，身體不由自主地一顫。
眼睛睜得極大，難以置信地盯著他。
“這怎麽可能？村長看上去身體還很硬朗呢，怎麽會突然就……”
張龍虎的眉頭緊緊地皺起，猶如擰成了一個死結。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絲憂慮的神情，語氣低沉地講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這裏必定存在問題。我們必須要謹慎行事，細致地去探究，瞧瞧能否找到一些線索，進而阻止這場悲劇的發生。”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心頭好似被一塊沉重無比的石頭壓住。
過了兩個多小時以後，天完全黑了下來。
屋內，我正與張龍虎討論著接下來的打算，門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阿哥，小弟弟，出來吃飯了。”
我和張龍虎對視一眼，停下了交談。
我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便看到百靈站在門外，她又換了一套衣服。
此刻的她身著一襲淡藍色的連衣裙，裙擺隨風輕輕飄動，宛如仙子下凡。
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肩頭，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眼神清澈而明亮，仿佛夜空中的星星。
百靈看到我出來，微笑著說道：“等你們好久了，快去吃飯吧，飯菜都準備好了。”
我點了點頭，跟在百靈的身後。
走到餐廳，桌上已經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飯菜，香氣撲鼻。
不僅僅是百靈的父親在，就連大祭司也在。
百靈的父親熱情地招唿我們坐下，還讓百靈給我們拿酒。
我連忙說道：“不用不用，太麻煩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
可是百靈的父親卻搖了搖頭，嚴肅地說：“不行，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你們，要不然就是你們看不起我們，我們也會在苗寨中抬不起頭來。”
他的表情異常嚴肅，仿佛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大祭司也在一旁附和道：“這是我們的規矩，你們不必多想，也不用客氣，放開了吃，你們吃的越多，百靈家在苗寨的地位就越高，也更受到人的尊重。”
這是什麽奇怪的風俗。
我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我跟張龍虎跟百靈迴家的時候，看到那些苗人看向百靈的目光充滿了羨慕。
百靈的腦袋也昂得高高的，和一隻驕傲的孔雀一樣。
這時，百靈拿來了兩壇子酒，這酒是他們自己釀的。
剛打開蓋子，一股濃鬱的酒香撲鼻而來。
這酒香味道把張龍虎饞得不行，他不停地咽著唾沫，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兩壇子酒，嘴巴微微張開，似乎在期待著什麽。
百靈的父親看到張龍虎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他用手揉了揉張龍虎的頭發，笑著打趣道：“孩子，要不然你也弄上一杯？”
張龍虎聽了，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神情，但他看了看百靈，又猶豫了一下。
百靈瞪了一眼張龍虎，嘴巴微微撅起，顯得有些生氣，說道：“阿爸，他還是小孩子呢，怎麽能喝酒呢？”
張龍虎見狀，隻好無奈地低下了頭，不敢再看那兩壇子酒。
他拿起一隻雞腿，用力地咬了一口，像是在發泄心中的憤憤不平。
百靈的父親看到張龍虎的樣子，又笑了起來，他拍了拍張龍虎的肩膀，說道：“別生氣，等你長大了，再好好地喝一杯。”
在吃飯的過程中，我們聊起了寨子裏的事情。
我看著百靈的父親，好奇地問道：“叔叔，現在應該隻是晚上 7:30 左右，怎麽家家戶戶都睡得這麽早？”
百靈的父親聽了，微微歎了口氣。
眉頭微皺，緩緩說道：“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苗寨的人啊，一直以來都保持著早睡早起的習慣，而且晚上也沒啥事情可做，所以大家都早早地睡覺了。”
我留意到，他在說這話的時候，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別樣的神情，那神情稍縱即逝。
顯然，他並沒有說實話。
大祭司拿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酒，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點頭說道：“對啊，畢竟我們寨子不通水不通電的，跟外界也沒什麽聯係，跟你們那裏可不一樣啊。”
這時，張龍虎有意無意地抬起頭，看了看大家，然後帶著好奇的神情問道：“那會不會有鬼啊？”
話音剛落，大祭司和白靈的父親臉色微微一變。
大祭司身體微微一僵，手中的酒杯頓了一下。
白靈的父親則是眉頭皺得更緊了，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兩人對望一眼，白靈的父親哈哈一笑，他拍了拍張龍虎的肩膀，語氣盡量顯得輕鬆：“小朋友，這世界上哪有什麽神啊鬼啊的，這都是無稽之談啊。”
不過，我能看出來，他這話說得言不由衷。
因為在他說話的時候，我一直緊緊盯著他的表情和眼神。
我敏銳地捕捉到，在張龍虎說起“鬼”這個字的時候，他們的瞳孔微微一縮，那是人在緊張或者恐懼時才會有的反應。
張龍虎眨了眨眼睛，看著白靈的父親，似乎對他的迴答並不太相信。
接著又問道：“真的嗎？可是我聽別人說，很多地方都有關於鬼的傳說呢。”
那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探究。
白靈的父親的笑容變得有些僵硬。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那些都是傳說而已，不能當真的。我們苗寨雖然有些神秘的習俗，但可沒有什麽鬼啊神的。”
說著，他還特意看了一眼大祭司，眼神中帶著一絲懇求。
大祭司沉默不語，隻是默默地喝著酒，眼神深沉，讓人難以捉摸。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仿佛有什麽秘密即將被揭開。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陰森的風聲，吹得窗戶嘎吱作響。
百靈不禁打了個寒顫，緊緊地靠在父親身邊，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
張龍虎也故作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身體微微顫抖，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姐姐我怕！”
張龍虎一頭紮進了百靈的懷裏。
“不怕不怕，沒事，姐姐在。”
百靈盡管很害怕，但還是輕聲安慰著。
我心中也湧起一絲不安，覺得這個苗寨似乎隱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白靈的父親見狀，趕緊站起身來，說：“哎呀，可能是風太大了，別害怕，大家繼續吃飯吧。”
他試圖打破這種緊張的氛圍，但效果並不明顯。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咣當”一聲巨響，像是有什麽東西重重地砸在了外邊的大門上。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格外刺耳，如同一把利刃劃破了黑夜的寧靜，讓人的心跳都不禁漏了一拍。
我不禁扭頭看向白靈，發現她的臉色也變得蒼白如紙，手指緊緊地攥成拳頭。
因為過於用力，手指骨都顯得有些發白，她的身體微微顫抖，仿佛在害怕著什麽。
而張龍虎原本還在好奇地四處張望，聽到這聲巨響後，身體猛地一震，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問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媽的，這家夥的演技還真不賴啊。
大祭司則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眼神遊離，看著有些緊張。
過了半分鍾左右，百靈家院子外邊的門也傳來了“砰”的一聲。
張龍虎等待的就是這個時機，他媽呀一聲，就往門那邊衝。
看到張龍虎突然的舉動，白靈的父親和大祭司都嚇了一跳，兩人“噌”的一下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不要開門。”
白靈的父親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他的身體前傾，試圖阻止張龍虎的行動。
張龍虎也猛地停下，故作一臉疑惑地問：“怎麽了？不是有人敲門嗎？”
眼神中充滿了好奇和不解，但是他的身體卻緊繃著，似乎在準備著隨時應對可能發生的情況。
說著，他又要去開門。
不過就在這時，砰的一聲，是白靈的父親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桌麵上放著的酒杯晃了晃，其中一杯倒了下來，掉在了地上，發出“咣”當一聲脆響，酒倒得滿地都是。
一時間，氣氛死一般的沉默，就連門外的敲門聲也不再響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靈的父親身上，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唿吸變得急促起來。
過了有半分鍾左右，又聽到“砰”的一聲敲門聲從隔壁家傳來。
這個時候，百靈的父親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強行撐起一抹笑容，說道：“沒啥，估計就是風太大，吹到了東西。”
在說這話時，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看向其他人，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說著，他看向了一旁的大祭司，不停地眨眼睛，似乎在向大祭司求助。
而大祭司仿佛沒有看到百靈父親的暗示，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再把酒杯重重地放下，悠悠地歎了口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我到時候走了。”
大祭司的聲音低沉而又沙啞，仿佛帶著一種無盡的悲傷和無奈。
眼神變得迷茫起來，看向遠方，似乎在透過這扇門，看到了一些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大祭司，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要去哪裏？”
百靈的父親一臉驚訝地看著大祭司，眼神中充滿了悲痛。
百靈則是緊緊地抓住父親的衣角，身體微微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大祭司沉默了片刻，而後緩緩地抬起頭，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我們每一個人。
那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感，有無奈，有悲傷，更有一絲深深的眷戀。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有些事情，是注定要發生的。我們無法改變，隻能去麵對。”
說著，他重重地拍了拍百靈父親的肩膀，語氣沉重地說道：“以後的苗寨，靠你了。”
百靈父親身體一顫，臉上露出了一絲驚愕和迷茫。
他看著大祭司，眼中滿是不解和擔憂，仿佛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哭泣，又像是有人在低語。
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仿佛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可能斷裂。
大祭司微微皺了皺眉，眼神變得更加深沉。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桌子旁，再次端起酒杯。
他倒了滿滿的一杯酒，然後，他的手微微顫抖著，將酒杯傾斜，讓酒灑在了地上。
大祭司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灑在地上的酒，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隨後，大祭司又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
他一飲而盡，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背影顯得那麽悲涼，就如同一個即將上戰場，知道自己不能活著迴來的士兵。
在他的身後，我們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他。
百靈則緊緊地依靠著父親，她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大祭司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他緩緩地轉過身，看了我們一眼。
那一眼，充滿了無限的眷戀和不舍。
他的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然後，他緩緩地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門外的黑暗瞬間吞沒了他的身影，隻留下了那扇緩緩關閉的門，和我們心中無盡的恐懼和迷茫。
我們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時間都已經停止。
隨著大祭司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我下意識地想要追上去，卻猛地被張龍虎緊緊地拉住了。
他輕輕地對著我搖了搖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勸阻，意思是讓我不要輕舉妄動。
就這樣，過了兩分鍾之後，門外再也沒有了大祭司的身影。
之前還能聽到的那斷斷續續、在挨家挨戶響起的拍門聲也徹底地消失了。
整個世界仿佛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我們幾人緊張的唿吸聲。
“閨女，早點睡吧，明天還要辦事呢。”
百靈的父親那原本就布滿憂愁的臉上，此刻更顯憂傷。
他微微低頭，看了一眼百靈，然後又轉過頭來，對著我們微微地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無奈：“兩位客人，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轉過身，緩緩地走出了家門。
然而，我卻注意到，這一次百靈的父親走出家門時，百靈卻沒有像先前看到大祭司出門時那樣，露出那般驚恐的表情。
相反，她突然“哇”的一聲，整個人趴在了桌子上，放聲痛哭起來。
我和張龍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深深的迷茫。
這到底是咋迴事啊？
我心裏暗自思忖著。
不過，我卻清楚地知道，大祭司恐怕是迴不來了。
一種莫名的不安和緊張湧上心頭，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我的心髒，讓人喘不過氣來。
……
看著哭泣的百靈，我坐在了她的身邊，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後，幫她順氣。
“哇！”
百靈哇的一下，撲到了我的懷裏哽咽地說道：“阿哥，大……大祭司，大祭司迴不來了。”
盡管我有一肚子的疑問想要問，但看到百靈哭的如此傷心，我心中滿是不忍，隻能靜靜的陪在她的身邊，給予她默默的安慰。
過了好一會兒，百靈的情緒漸漸緩和了一些。
我才柔聲問道：“百靈，這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啊？大祭司怎麽就迴不來了呢？”
張龍虎也在旁邊插了一句：“是不是真的有鬼？”
百靈的嬌軀微微一顫，她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和緊張，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身體不由自主地往我這邊靠了靠。
我趕緊倒了杯水遞給她，輕聲說道：“百靈，別害怕，慢慢說。”
喝了口水之後，百靈的情緒才算是勉強鎮定了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開口說道：“阿哥，你知道嗎？每十年，我們寨子裏都會死一個人。而且，這些人都是在一夜之間突然消失的，沒有任何蹤跡可循。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們是遇到了什麽意外，或者是離開了寨子。但是，後來我們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
我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道：“那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麽線索呢？”
百靈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一點線索都沒有。這些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而且，每次有人消失之前，寨子裏都會出現一些奇怪的現象，比如說，晚上會聽到奇怪的哭聲，還有人看到一些模糊的身影在寨子裏遊蕩，對了，還有之前的敲門聲！”
張龍虎聽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
疑惑的問：“這也太詭異了吧？難道真的是有鬼在作祟？”
百靈咬了咬牙，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覺得這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大祭司一直在研究這些奇怪的現象，他說這可能是寨子裏的一種詛咒，他想要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但是……”
說到這裏，百靈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輕輕地撫摸著百靈的頭發，安慰道：“百靈，別太傷心了。大祭司一定是為了寨子裏的人們付出了很多，他的犧牲是值得我們尊敬的。但是，我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們一定要找到真相，解除這個詛咒。”
百靈抬起頭，看著我和張龍虎，說道：“可是，我們該怎麽做呢？”
我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先從這些奇怪的現象入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還有，寨子裏的人們一定也知道一些情況，我們可以去問問他們。另外，我們也可以去大祭司的家看看，說不定他留下了一些什麽線索。”
百靈焦急地搖著頭：“不行的，我們必須要等阿爸迴來才行，現在誰都不能出去，要不然會被亂棍打死的。”
我心中一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道：“亂棍打死？不會這麽嚴重吧？”
百靈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懼和緊張。
“這是我們寨子的規矩，平時出去倒是無所謂，但是一旦發生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出去的。除了我爸還有幫大祭司準備葬禮的那些人，誰出去誰就要被亂棍打死。”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她，眉頭緊鎖，繼續追問道：“為啥啊？”
百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嬌軀猛地一顫，眼神變得更加迷茫和恐懼，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地說道：“因為……因為阿爸說這個時候出去的都是妖魔鬼怪。”
一旁的張龍虎也眨巴著眼睛，一臉好奇地問：“姐姐，那你也沒出去過嗎？”
百靈無力地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有！
對於先前發生的狀況，我有些話想要和張龍虎說，但是這些話我又不好當著百靈說。
夜愈發深了，屋內的燈火在寂靜中跳躍著。
我們三人的身影在牆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我不時地看向百靈，心中暗自思忖著該如何找個機會和張龍虎單獨聊聊。
可百靈卻靜靜地坐在那裏，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擔憂，她似乎也在思考著什麽。
我也一直沒機會和張龍虎單獨聊聊。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寨子外邊開始吹吹打打，變得熱鬧了起來。
我跟張龍虎是幹這一行的，所以經常熬夜，我們兩個倒是精神抖擻。
百靈卻一個勁地打著哈欠，表情看起來也有些憔悴。
我看著百靈疲憊的樣子，心疼地說道：“百靈，你看你一臉的疲倦，還是去睡一會兒吧，等會兒吃飯的時候再叫你。”
百靈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搖了搖頭，說：“不用啦，等會兒我們要去客堂吃飯，我還要去幫忙洗菜。”
我又勸道：“你這樣硬撐著可不行，還是去休息一下，不然身體會吃不消的。”
張龍虎也在一旁附和著說：“姐姐，你熬不住你就去睡吧，我們在這兒等著就行了。”
百靈揉了揉眼睛，笑了笑說：“沒事兒，我還能堅持，而且我也想看看今天寨子裏會有什麽事情發生。”
正說著話，百靈的父親推門進來。
看到我們三個人齊刷刷地看著他，他微微一愣。
我連忙站起身來，禮貌地說道：“叔叔，您迴來了。”
百靈的父親點了點頭，然後把身上的裝備都拿了下來。
我注意到他的腰上綁著一根紅色的腰帶，手上還拿著一麵類似於孩子玩的撥浪鼓。
隻不過這鼓麵卻是一種很奇怪的紙做成的，所以就算用力地搖晃也不會發出任何的聲音。
我知道這種鼓。
這種鼓是用來趕鬼的。
我心中不禁一陣疑惑，難道這寨子裏真的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嗎？
但是我開了天眼，也沒有見到有什麽孤魂野鬼的存在啊。
難道是我道航不夠？就算是開了天眼也看不到？
我又看向張龍虎。
他輕輕搖頭，表示沒任何異常。
這時，百靈也湊了過去，好奇地看著她父親手中的東西，問道：“阿爸，你昨晚是去做什麽了呀？為什麽每次有人出事，你們都要出去啊？”
聽到這話，我不由得一愣。
就連百靈都不知道她父親幹啥去了？
百靈的父親看了看我們，猶豫了下，才緩緩地說道：“昨天晚上村子裏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和其他青壯年一起出去進行趕鬼儀式了。”
百靈驚訝地說道：“趕鬼儀式？我以前怎麽都沒有見過呢。”
百靈的父親摸了摸她的頭，說道：“這是寨子裏的傳統，每到這種時候就要進行趕鬼儀式，來保佑我們寨子的平安，你以前還是個孩子，沒有必要告訴你！”
想想也是，現在百靈也就十八歲，十年前才八歲。
不過他們這寨子的趕鬼儀式跟我們漢族的搞鬼儀式可不同。
我們漢族的搞鬼儀式那聲音是震天響。
但是昨天晚上我們卻沒有聽到外邊傳來任何的聲音，這讓我感到十分奇怪。
於是我忍不住問道：“叔叔，我聽說漢族的趕鬼儀式聲音都很大，為什麽你們的趕鬼儀式卻這麽安靜呢？”
百靈的父親看了看我，然後笑了笑說：“我們寨子的趕鬼儀式和你們漢族的不太一樣，我們更注重內心的力量和虔誠的祈禱，而不是靠聲音來驅趕鬼魂。”
頓了頓，我神情凝重地向他詢問關於每十年就會有人消失的事情。
百靈的父親看了眼百靈，長長地歎了口氣，眉頭緊鎖，眼神中透露出無盡的憂愁。
聲音低沉地說道：“這是寨子裏的一個詛咒啊，已經存在很長時間了。以前也有很多人想要解開這個詛咒，但是都沒有成功。”
我緊緊盯著百靈的父親，急切地又問：“那研究出什麽了嗎？”
百靈的父親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和苦澀的笑容。
“我不知道，但是我聽說大祭司一直在研究這個問題，也許他知道一些什麽，可是他現在已經不在了……”
說完，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悲傷，微微低下頭，似乎在迴憶著什麽。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悲傷，整個房間仿佛都被一層沉悶的氣息所籠罩。
這時，張龍虎忍不住插了句：“叔叔，那你們怎麽知道十年後死的是誰？”
百靈的父親嘴唇微微動了動，緩緩地吐出幾個字：“下一任大祭司！”
下一任大祭司？
我突然迴想起昨天晚上大祭司對百靈父親說的話。
讓他照顧好自己，照顧好苗寨。
這算不算是把苗寨傳給百靈的父親了？
那下一個死的就是百靈的父親了？
想到這裏，我的心中一陣寒意湧起。
就在這時，百靈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難過，撲到了她父親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了他。
百靈的身體微微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阿爸，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離開我……”
百靈的父親輕輕地拍了拍百靈的後背，語氣溫柔地安慰道：“百靈啊，這都是命，爸爸也沒辦法改變，不過爸爸還能陪你十年不是？爸目前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看到你嫁人，沒有看到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說著，百靈的父親的眼中閃過一絲淚光，但他很快就擦掉了，臉上還露出了一絲笑容，似乎是想要讓百靈不要那麽難過。
百靈抬起頭，看著她的父親，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她哭著說：“阿爸，我不要你離開我，我一定會找到辦法解開這個詛咒的，一定會的……”
看到父女兩人如此深情的模樣，我的鼻子也有些發酸。
但我還是強忍著心中的悲傷，安慰他們說道：“其實我們不用這麽悲觀，這不是還有 10 年的時間嗎？一定能找出來破解詛咒的辦法的。”
我走到百靈和她父親身邊，輕輕地拍了拍百靈的肩膀，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又看向百靈的父親，說道：“叔叔，我們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百靈的父親點了點頭，苦笑道：“不過這詛咒已經存在了這麽多年，想要解開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我堅定地說：“不管有多難，我們都要試一試，隻要我們不放棄，就一定會有希望的。”
在我的安慰下，父女兩人的情緒也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雖然他們的心中依然充滿了擔憂，但也多了一絲希望。
……
百靈的父親喝了杯水之後，稍微停歇了一會兒，然後開始收拾一些東西。
動作有些遲緩，仿佛每一個動作都帶著沉甸甸的心事。
收拾完東西後，他看了我們一眼，語氣低沉地交代道：“你們等會兒記得去寨子裏的客堂吃飯。”
說完，他便轉身出門了。
百靈也緊隨其後，對我和張龍虎輕聲說道：“我去幫忙了，過一個多小時以後會迴來叫你們去吃飯的。”
看著百靈父女出去後，我迫不及待地轉向張龍虎，緊盯著他的眼睛，急切地問道：“虎哥，這件事情我們應該怎麽辦啊？”
張龍虎卻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這是人家寨子裏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你瞎操什麽心？”
我不由得一愣。
“你之前可不是這麽說的呀，你之前不是還挺積極的嘛！”
我不解地看著他，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眉頭皺得更緊了。
張龍虎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往椅子上一靠，翹起了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道：“之前那是之前，咱不得做做樣子嘛！”
“那真就不管了？”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身體微微前傾。
張龍虎對著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靠近一點。
我疑惑地剛靠近他，他卻突然抬起手，“啪”的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這一下用力極大，我整個人都猛地往前一衝，差點撞到桌子上，腦袋“嗡嗡”作響。
我摸著有些發疼的腦門，沒好氣地瞪著他，氣憤地說道：“你幹啥啊？”
“幹啥？”
張龍虎冷笑一聲：“當然是打醒你這個傻小子啊！都過去這麽多年了，你還在這兒當聖母呢！咱們現在是什麽身份？是逃犯啊！你還被人追殺呢，你明不明白？自己的屎都還沒擦幹淨，你還想著幫人家擦屁股？”
我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我知道張龍虎說的是事實，心裏不禁感到一陣沮喪和無奈。
可一想到十年後，百靈的父親會過世，我的心裏就堵得難受。
張龍虎仿佛看穿了我心裏的想法，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壞笑：“想幫也不是不行，你現在就去把那小娘們給我睡了，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上，我可以幫你一把。”
“這怎麽行？”我立馬搖頭拒絕。
“不行就給我閉嘴！”
張龍虎“砰”的一聲拍在桌子上，站了起來，雙手叉腰，眼神兇狠地看著我。
“你可別忘了，你也是有老婆的人，而且你那老婆可不簡單，別看她現在原神都散了，但你們可是在地府簽過婚約的，你死她就死，她死你也死，你想納妾，可以啊，問問你那老婆，她同意的話，我二話不說立馬幫你。”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又沒說我要娶百靈，我就是想問問，是不是真的就沒辦法了啊？”
“哼！”
張龍虎發出一聲冷哼：“沒辦法！除非你是醫生，還得是個神醫！”
“啥意思啊？”我被張龍虎說得一頭霧水，我撓了撓頭，疑惑地看著他。
“哼，你這腦子，這些年都學了些啥啊？學泡妞去了吧？他們這兒沒有妖魔鬼怪作祟，就是得了病，而且是遺傳病，你懂不懂啊？”
張龍虎瞪了我一眼，語氣中充滿了諷刺。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能塞進一個雞蛋：“可……可昨天晚上那東西來敲門不就是鬼嗎？”
“哼，鬼個屁！那是山羊！”張龍虎沒好氣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和嘲諷。
山……山羊在敲門？
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隻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湧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無法相信這個解釋，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山羊怎麽會敲門呢？
難道它們成精了嗎？
每十年消失的人都被這山羊給吃了嗎？
無數個疑問在我心中盤旋，讓我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不信？”
張龍虎一挑眉，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似乎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我搖頭：“不是不相信，而是覺得這一切太玄乎了。”
“玄乎？你碰到過的玄乎事情還少嗎？”張龍虎冷笑。
我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道：“這……這也太難以置信了吧，難不成這山羊也成精了？那每十年消失的人，都……都被這山羊給吃了？”
張龍虎氣得抬起手又想要打我，不過好在我反應快，及時躲了過去。
他氣乎乎地瞪了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別瞎想了！我可沒說山羊會吃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接著說道：“我跟你說，山羊其實很聰明的。曾經有一段視頻在網上廣為流傳，特別是在靈異圈裏，那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視頻裏，就是一隻山羊模仿主人的樣子用後腳站立行走，然後把雞引到雞圈裏吃掉。”
我聽著他的話，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那個畫麵，隻覺得後背發涼，毛骨悚然。
一隻原本溫順的山羊，竟然學會了人類的行為，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頓了頓，張龍虎接著問：“還記得有什麽動物會報喪嗎？”
我想了想，努力迴想著以前所學的知識，說道：“有狼，水牛，狗，和靈長類，對了，還有烏鴉和貓頭鷹，可我沒聽過山羊會報喪啊。”
張龍虎冷笑一聲，那笑聲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刺耳。
“山羊本身是不會報喪，但是看得多了就會了。就跟我之前跟你說的一樣，山羊會模仿主人的樣子後腳站立行走，把雞騙到雞圈裏吃掉。”
“這山羊給人報喪後，估計能得到吃的，所以每當它感應到有人過世以後，就會來敲門。”
“因為這裏不通水不通電，加上外麵黑，而且在這裏傳說很嚇人，所以盡管有人壯著膽子往外邊看，也不會發現是山羊，ok？”
說著張龍虎緊緊地拉著我走到門邊，然後蹲下身子，指著地板，示意我趕緊看。
我定睛一看，地上竟然有許多淩亂的腳印。
在這些腳印中，有一個格外引人注目。
那個腳印看起來有小孩子那般大小，而且，這並非是傳統山羊蹄所應有的模樣。
形狀略顯怪異，像是沒穿鞋。
“這……這就是那隻來報喪的山羊蹄？這看起來和小孩子的沒啥兩樣啊。”
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張龍虎冷笑一聲：“這山羊吃多了貢品和人氣，自然和人差不多，不相信的話，等會兒吃飯的時候，你自己注意看，就明白了。”
……
正說著話，百靈就過來叫我們去寨子裏的客堂吃飯。
在看到百靈的第一眼，我頓時就愣住了。
之前百靈還憂心鍾總的表情很難過，可此時她的臉上居然掛著淡淡的笑容，而且還化了濃妝。
她的妝容著實讓人驚訝，那並不是過於濃豔的裝扮，而是像小時候六一兒童節孩子上台表演時畫的那種妝。
她的兩麵腮紅塗得紅紅的，宛如熟透的蘋果，鮮豔而奪目；
眉毛也精心地描繪過，線條流暢，增添了幾分精神；
長發盤在腦後，發絲整齊地梳在腦後，露出光潔的額頭，再配上那一抹紅唇，更顯嬌俏。
我心中滿是疑惑，她不是說要去幫忙洗菜做飯嗎？
怎麽跑去化妝去了？
我想問，但是又不好問出口。
反而是仗著自己隻有七八歲模樣的張龍虎，眨著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疑惑地問：“姐姐你怎麽跑去化妝去了？”
我能看得出來百靈有些難過，但卻強撐著笑容，估計是笑了挺久，這笑容都有些僵硬。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不過很快就被她掩飾了過去。
“這是我們苗寨的習俗，等會出去之後你會發現所有人都是笑著的，因為隻有笑容能驅趕走邪惡，所以等會你們千萬不要露出別的表情，要不然就是不尊重，會惹寨子裏的人生氣的。”
百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
說著，她從腰上解下來一個布袋，從裏邊倒出了一些瓶瓶罐罐，然後招唿我跟張龍虎過去，要給我們化妝。
我和張龍虎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百靈似乎看出了我們的猶豫，她輕輕地笑了笑，說：“沒關係的，這隻是一種儀式，很快就好了。”
說完她拿起一支畫筆，輕輕地在張龍虎的臉上塗抹著，那動作輕柔而熟練，仿佛在繪製一幅精美的畫卷。
不一會兒，張龍虎的臉上也出現了和她一樣的妝容，紅紅的腮紅，彎彎的眉毛，看起來十分可愛。
接著，她又轉向了我。
我有些緊張地坐在那裏，任由她在我的臉上擺弄著。
……
不一會兒，化妝完成了。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臉上紅紅的腮紅，彎彎的眉毛，覺得有些陌生又有些新奇。
張龍虎則在一旁對著鏡子做著各種搞怪的表情，逗得百靈笑了起來。
隻是這笑容充滿了苦澀。
……
等我們三個人到客堂的時候，裏麵已經坐滿了人，大家都麵帶笑容，和百靈一樣化著奇特的妝容。
飯菜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讓人垂涎欲滴。
我們在百靈的帶領下坐到了餐桌前，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的菜肴，有熱氣騰騰的燉肉、香氣撲鼻的野菜，還有一些我從未見過的特色食物。
大家開始有說有笑地吃起來，氣氛看似熱鬧，卻又透著一絲詭異。
這可是死人啊，他們卻和結婚一樣喜慶。
我偷偷觀察著周圍的人，他們的笑容雖然燦爛，但眼神中似乎都隱藏著深深的憂慮。
吃著吃著，突然，一陣悠揚的笛聲悠悠傳來。
那聲音在寨子裏緩緩迴蕩，仿佛帶著一種神秘的力量，穿透了人們的心靈。
就在這一瞬間，大家都不約而同地放下了筷子。
原本熱鬧的氛圍瞬間變得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悠揚的笛聲吸引住了。
我和張龍虎也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疑惑。
“阿爸要舉行當選大祭司的儀式了，走吧。”
百靈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在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雖然還掛著笑容，但我卻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一抹難以掩飾的悲傷，那悲傷就像是一彎淺淺的溪流，在她的眼眸中靜靜地流淌著。
我知道，百靈的父親當上了大祭司，那就意味著在 10 年後，他們將陰陽兩隔。
我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歎。
若不是因為這奇怪的習俗，恐怕百靈早就忍不住放聲痛哭了吧。
她那強顏歡笑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我仿佛能看到她內心深處的痛苦和無奈，就像那即將綻放的花朵，在暴風雨來臨前，默默地承受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