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苑裏,得到這個消息的顧悅雪如晴天霹靂,但任憑她怎麽不願意,撒潑打滾,還是被強製離府了。


    “姨娘!”被拉走前,顧悅雪死死抓住石姨娘的手,全身都在用力,瘋狂搖頭:“我不能走!我還那麽年輕,我還沒有嫁人,我不能被毀了啊!”


    “姨娘,救我!”


    石姨娘大哭,目光發狠,看向遠處的柱子。


    管家眼皮一跳,冷聲冷氣道。


    “石姨娘你想清楚,老爺的耐心有限,你若再做什麽,二小姐就不是遣去莊子那麽簡單了。”


    石姨娘一僵。


    管家見狀揮手,讓人分開這對母子。


    “姨娘!”顧悅雪崩潰了,難道就連姨娘也要放棄她。


    石姨娘淚流滿麵,她慌忙把頭上的釵子拿下,一股腦塞進顧悅雪手中,忍著心痛:“悅雪,你放心,姨娘之後會向你父親求情,等他消氣後,姨娘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接迴來的,你畢竟是你父親的孩子。”


    顧悅雪聞言,心如死灰。


    ——


    玉華苑。


    顧氏跟著盛歡到了屋裏,遣退了下人後,她拉著盛歡坐在了榻上。


    “你祖母年紀上來後是越發糊塗了,還好,你父親是有分寸的。”顧氏在家宴上的氣已經消了大半:“隻是委屈了我們棠兒。”


    顧氏還算滿意顧尚書剛才的舉動,顧尚書見過的犯人多了,最討厭包庇,今日老夫人那架勢顯然就是在用身份逼迫小輩,棠兒一個晚輩,她也好意思。


    “母親,女兒已經不委屈了。”盛歡靠在顧氏肩頭:“我知道父親還是疼我的。”


    顧氏失笑:“早點睡吧,母親也迴去看看你父親。”


    “母親慢走。”


    顧氏離開了玉華苑,路上想到什麽,臉上的柔情漸漸褪去。


    許媽媽替她打著傘,心裏也憂慮:“夫人,今日老夫人沒臉,也不知道日後會不會遷怒夫人。”


    她一頓:“表小姐那事,老奴瞧著,老夫人和舅太太都沒有放棄……”


    顧氏豈能不知道這個道理,她也冷下了聲音,咬牙道:“我斷斷不會讓墨哥娶林家女。”


    就憑她們不重視墨哥這會兒得專心讀書,想讓他耽於女色一事,她就不會鬆口。


    ——


    彼時,皇宮,校場。


    “唰!”的一聲,三箭齊發,正中紅心。


    一身黑色勁裝的男子放下弓弩。


    大太監在一旁瞧著,一言不敢發。


    他們這位陛下,真真是和曆代皇帝不同,不耽女色,離經叛道,大年初一跑到校場也沒人敢說什麽,昨日也不知發生了什麽,還處置了一個宮女。


    見他終於停下來了,大太監連忙送上帕子。


    帝承禦接過隨手一擦一扔,便迴了乾元殿。


    “主子。”


    一個隱衛悄無聲息出現,呈上了一個托盤。


    帝承禦看過去,眸光微閃,托盤上正是他昨日的黑色披風,這隱衛,也是昨日的宮女。


    “放迴去。”他聲音沒什麽起伏:“昨日殿內,可有其他事?”


    隱衛聞言,絲毫沒有隱瞞,恭恭敬敬的把昨日和盛歡在殿內說的話一一道來,最後,她道:“主子,昨日姑娘聽到屬下說誓死效忠主子時,好像發現了什麽。”


    帝承禦若有所思,昨日小燈籠沒有認出他的身份他其實不奇怪,誰叫他放肆,素來不喜歡穿那些鮮亮的龍袍,製衣局大多衣物做的都是玄色,他習慣了,大臣們也習慣了,更何況她那時因為頭發的事顯然慌亂又緊張,他還披著披風,沒注意那麽多也情有可原。


    可聽隱衛這話,後來,她或許猜到了他的身份。


    帝承禦難得又一次失神,那麽,她那時在想些什麽呢?


    ——


    新年氣氛濃鬱,各家各戶走親戚拜年,忙碌又充實。盛歡今年已經及笄,顧氏如往年一樣帶著她看賬本,迎來送往,讓她多看多學,融會貫通,將來做了一家主母也不至於慌亂,鎮得住場子。


    大年初三早上,盛歡三兄妹便跟著顧氏和顧尚書一同去了外祖家拜年。


    馬車停在將軍府時,外麵也有幾輛馬車停下。


    “老爺、夫人,是興慶伯府的馬車。”


    京中貴人多,馬車上都有標識,因此車夫也極有眼力,一看就知,很快便告知車內的主子。


    對麵的馬車裏,興慶伯兩口子已經下了馬車,身後還跟著一個儒雅溫潤的清貴公子。


    興慶伯夫人高興道:“沒想到今年竟撞上一路了,倒是和妹妹她們有緣。”


    盛歡在車內,顧景恆一個六歲大的小娃在馬車停下後根本坐不住,連忙掀開簾子往外麵看。


    “姐姐,你快瞧瞧,是姨母他們,二表哥也來了。”


    盛歡被顧景恆拉著往外看,口中念叨:“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別太激動。”


    這孩子動不動拉人,力氣還真大。


    一旁的顧景墨倒是沒有參與這幼稚的活動。


    那邊,公孫淮禮站在馬車旁,好似感覺到了某種灼熱的目光,抬眼尋著視線看了過去。


    然後,他就看到,那小小的車窗簾子被撩開,露出了兩個人來。


    小孩看起來很激動,女子好像很無奈,低聲說著什麽,倒是芙蓉玉麵惹春情。


    盛歡被小弟拉著抬眼望過去時,正好看到男人含笑點頭的眸,他眸裏好似有星光,溫潤浸染,公子翩翩。


    她點點頭。


    就算顧氏曾經和盛歡說過和公孫淮禮相看的事,盛歡也沒有什麽尷尬的情緒,一切如常。


    公孫淮禮身邊的興慶伯夫人還在和丈夫說話,感慨緣分,目光轉向兒子時,就看到了孩子隔窗打招唿的一幕。


    她一樂,想到之前和妹妹的話,就道:“淮禮,你今年難得不忙,倒是能遇到你表妹了,走吧,都多久沒見了,過去和你小姨他們打個招唿。”


    馬車停穩,盛歡帶著小弟下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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