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明是在最後一刻被大副架著跳進海裏的。當他們兩人被拉上救生艇的那一刹那,被魚雷擊中的大驅也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緩緩地徹底沉入了海裏。躺在救生艇上的雷振明此時也昏厥了過去,這時大副才驚覺地留意到他頭上那觸目驚心的血痕,以及一處被重物砸中的傷口,鮮血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著。


    “快,雷艦長受傷了,再開快點!” 大副心急如焚地著急喊道。


    救援快艇聞聲一下子加快了速度,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另一艘大驅靠近。


    王傑他們是在第二天一早,才跟雷振明的艦隊成功取得聯係的,此時他們相距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航程。當得知有軍艦被魚雷打中沉沒,而雷振明重傷昏迷的消息時,王傑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迴到了過去。他不由得想起了雷振明的堂弟雷振清,那是他在葵城時的親密戰友,在葵城保衛戰中,被呂宋人的走狗林虎卑鄙偷襲,最終壯烈犧牲。再想到如今雷振明為了阻擊呂宋島的鷹醬國艦隊,竟也身受重傷,這讓王傑的內心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悲戚。隻是,他強忍著這份痛苦,將其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又是呂宋!” 王傑咬著牙,惡狠狠說道。李威不明白王傑話語中的深意,不過他當即毫不猶豫地命令艦隊提高行駛的速度。


    很快,兩支艦隊順利合二為一。王傑、李威和黃素素匆匆來到醫務室看望雷振明,此時的雷振明頭上纏著厚厚的繃帶,雙目緊閉,臉色蒼白,王傑的心情無比沉重,他轉過頭對黃素素說:“素素,你幫老雷看一下究竟是什麽情況。”


    黃素素神色嚴肅地走上前,先是輕輕地將手指搭在雷振明的手腕處為他把脈,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過了好一會兒,她拿出手電筒,小心翼翼地照了照雷振明的眼睛,接著又拿起聽診器,仔細地在他的胸口上傾聽著。


    當黃素素緩緩地取下聽診器時,王傑迫不及待地趕緊問道:“怎麽樣?素素。”


    “情況不是很樂觀,頭部受傷極為嚴重,已經失去意識,我高度懷疑顱內可能有出血的狀況,必須盡快進行開顱手術清除血腫。然而,目前軍艦上的條件實在有限,根本不具備進行這種手術的條件,所以需要盡快返迴基地醫院。” 黃素素說完,緊接著轉頭看向李威問道:“從這裏返迴基地還需要多長時間?”


    李威微微皺起眉頭,略微思索了一下後迴答道:“最快也得要二十四小時。”


    黃素素一聽,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那絕對不行,時間根本來不及了。老雷的狀況危急,堅持不了那麽久。他最多隻有六個小時的時間。”


    王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焦急地說道:“那可怎麽辦?素素,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黃素素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情,她看了看王傑和李威,緩緩說道:“雖說中醫的確有一些治療的方法,但老雷的情況著實比較嚴重,目前軍艦上的醫療設施遠遠比不上基地的齊全和先進。萬一出現什麽突發狀況,恐怕……”


    王傑當然明白黃素素的顧慮和擔憂,“素素,我明白你的意思,之前楊曉宇的情況應該不比這個輕鬆,你都能夠將他成功救過來,我相信老雷這裏你也一定行的。”


    “老雷的情況比楊曉宇的情況要嚴重和複雜得多,我真的沒有十足的把握。” 黃素素一臉無奈地說道。


    李威這時挺身而出說道:“黃醫生,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我們根本無法在六個小時內趕迴基地,那樣的話雷艦長必定性命難保,但如果按照您所說的中醫方法進行醫治,至少還有一線生機不是。我們都毫無保留地相信您,不管怎樣,您都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聽到李威如此堅定的話語,黃素素深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好吧,那我試試看。張聰,去把我的三個藥箱拿來。”


    “好的,師娘。”


    黃素素接著將目光轉向兩名女醫務兵,語氣沉穩地說道:“你們過來幫忙把雷艦長的繃帶拆掉,然後把他的頭發剃光。”


    兩名女醫務兵聽到這話,不禁麵麵相覷,心中暗自揣測,難道這是要在船上進行頭顱手術不成?可這船上哪有進行這種手術的條件啊。


    李威見兩人呆在原地沒動,心中有些著急,大聲喊道:“你們沒聽到黃醫生的話嗎?趕緊行動!”


    兩人這才如夢初醒,迴過神來,開始小心翼翼地拆下繃帶。傷口的位置有紗布蓋著,周圍的頭發已經被剃光了一部分。隨後,兩人憑借著熟練的手法,將剩餘的頭發剃得幹幹淨淨。


    此時,張聰已經氣喘籲籲地將三個手提箱帶到了醫務室。


    “你們誰懂中草藥?” 黃素素目光掃過在場的兩名女醫務兵問道。兩人先是愣了一下,接著齊齊搖頭。


    “師娘,我懂一些。” 張聰忽然舉起手,高聲說道。


    王傑一臉狐疑地看著張聰,疑惑地說道:“你啥時候懂這些的?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張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著自己的後腦勺,咧著嘴笑著說:“是趙敏教我的。一些常見的內傷、外傷中草藥我都認得。”


    王傑有些驚訝:“趙敏?你小子是什麽時候……”


    王傑話還沒說完,就被黃素素打斷:“你別管人家年輕人的這些事兒。張聰,你過來幫我把這幾種中草藥找出來,然後磨成粉末。”


    “好的,師娘,你說。”


    “紅花、桃仁、沒藥、三七各五十克。磨成粉末後用黃酒配製成糊狀,然後在二十乘二十的紗布上塗抹均勻,再用紗布覆蓋好備用。聽明白了嗎?” 黃素素語速稍快,一口氣說完。


    “明白,師娘。”


    黃素素吩咐完張聰,轉身從背包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桃木盒子,輕輕打開盒子,裏麵是一個小包,小包上密密麻麻排列著細細的銀針。接著她點燃酒精燈,取出一根銀針在酒精燈上仔細消毒,然後精準地在百會、人中、內關、湧泉等穴位依次施針。不一會兒,施針完成。黃素素又從背包中找出另一個盒子,盒子裏有六顆拇指大小的褐色藥丸,她取出一顆交到女醫務兵手中說道:“你將這顆藥丸用溫水化開,等一下要用。”


    “好的,黃醫生。”


    黃素素轉頭對王傑說:“補氣丸給我一顆。”


    王傑臉上閃過一絲疑惑,不過還是迅速從腰間取出一個小塑料袋子,裏麵有四顆補氣丸,拿了一顆放到黃素素手中。


    黃素素接過補氣丸,對女醫務兵說:“將這顆丸子分成四份,取一份放進剛才化開的藥丸裏。”


    “好的。” 女醫務兵接過補氣丸,認真地按照要求操作。


    這時,張聰將弄好中草藥的紗布遞給黃素素,說道:“師娘,你看這樣可以嗎?”


    黃素素接過塗著厚厚一層中藥粉的黑褐色紗布,一股濃濃的黃酒味瞬間充滿屋內,她仔細看了看,滿意地點點頭說:“不錯,張聰,你做得很好啊。”


    張聰傻笑著說:“都是趙敏教我的。”


    黃素素拿著紗布,動作輕柔地將整張紗布覆蓋在雷正明的腦袋上,然後再用繃帶仔細固定住。最後,她對女醫務兵說:“把化開的中藥湯給雷艦長服用下去。”


    做完這一切,黃素素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說:“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了,明天上午如果雷艦長可以醒來,問題就不大了。”


    盡管如此,王傑、李威他們還是稍稍鬆了口氣,畢竟他們一直以來都非常相信黃素素高超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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