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真人捏著胡須,仙風道骨,麵露和藹的笑容,也盤腿在沈長青的對麵坐下,隨後與沈長青娓娓道來:


    “匠人說,熟能生巧,佛家說,口念心念,心口如一,自身等佛。但我覺得都太過籠統了些。


    還是讀書人會歸納總結,知行合一。


    你的一言一行,要符合你心中所想。


    這,便是磨煉道心之法。


    修行是你突破境界的外力工具,能否突破境界,還得看你自己的道心能否達到應有的境界了。”


    淩霄真人說完之後,沈長青似乎摸到了些門道,但又有些許的不解,便詢問說道:


    “何為應有的境界?”


    淩霄真人繼續說道:


    “有人常年累月日行一善,卻在大是大非麵前,憐惜個人生死,助紂為虐,你覺得他是善還是惡?”


    沈長青毫不猶豫的迴答道:


    “他明知是惡,卻不能堅持本心,此人當為惡。”


    淩霄真人又說:


    “有人習慣偷雞摸狗,讓鄉裏怨聲載道,為鄉中一霸,外族來襲時,卻為了掩護鄉裏,甘願犧牲,舍生取義,你覺得他是善,還是惡?”


    沈長青這次多加思考了一下,說道:


    “這,應該是善吧。”


    淩霄真人又是哈哈笑了起來,遂解釋道:


    “這兩個例子,就仿佛我輩修行之人的道心境界,若以善道論。


    前者看似善道堅定,日行一善,但大惡大善麵前,卻選擇大惡,別說突破築基,這等道心,怕是連築基都難。


    但在惡之道,他卻可以羽化境界。


    後者看似經常為惡,但大惡大善麵前,能舍生取義,看似沒有善道,卻比尋常人都要堅定,這等道心,不說仙修,羽化不難。


    但在惡之道,他估計也就築基境界。


    當然,這都是以道心論,排除修為的情況下來說。


    為師也見過道心堅定,但修為實在太低,無法突破的,也是有的。


    而想要突破凡修之上,步入仙修之列,就需要道心極其穩固,修為極其高深之人,才有機會。


    至於如何磨煉道心,這便曆練,你經曆的事情多了,自然就知道自己的道心堅固不堅固了。


    這也是我輩修行中人,為何紛紛入世的原因所在。


    枯坐深山,毫無曆練,可是悟不出道心的。”


    淩霄真人一番話說完,可以說是幫沈長青茅塞頓開了。


    說到底他現在境界無法提升,還是因為遇到的事情太少了。


    他雖然已經找到了,與天鬥與人鬥與天下不公之事鬥的道心。


    但自己所遇到的事情,終歸還是不像淩霄真人這般多。


    能夠有那麽多的機會,來磨練堅定自己的道心。


    雖然他遇到的事情,常人也無法遇到。


    但如此程度的道心,也僅僅隻是幫沈長青快速突破到築基二層。


    修行之事,哪有這麽容易的?


    若是論身世可憐,比沈長青可憐之人多了去了。


    那他們難道都要成仙嗎?自然不會。


    沈長青明白這樣的道理,便也放下了心中急切之情。


    雖然三年之內,必須要突破到先修境界。


    但若是光是急切,就能突破的話,那這世上心急吃熱豆腐的人那麽多。


    豈不是人人都是仙修。


    沈長青明白這一點之後,也是長舒一口氣。


    卻聽到淩霄真人又說到:


    “當然我剛才所舉的善惡之道的例子,也隻是為了讓你方便了解罷了。


    這天底下善惡難分,不能夠粗暴歸類,日後你就明白了。”


    當淩霄真人這麽說完之後,沈長青倒是疑惑的問道:


    “師父聽你的意思,咱們修行之人除了善道之外,難道還有惡道嗎?


    若是殺人也能成仙的話,這又是哪門子的仙呢?”


    淩霄真人捏著胡須,麵帶笑容說道:


    “仙者,非以善惡來分。人分好壞,神仙自然也是如此。


    善惡自古,便就如同陰陽兩麵,相生相伴。


    而這善惡如何區分,也不是用雙眼去簡單看的,而是要用心呀。”


    淩霄真人的一番話,仿佛讓沈長青迴到了三年前那一夜,自己的爺爺也是對自己這樣說的。


    “善惡黑白,不要用眼去看,而要用心。”


    “何謂天道?我的心,就是天道!”


    迴想起爺爺說的話,沈長青忍不住自言自語的又給說了出來。


    而淩霄真人聽到這句話之後倒是眼前一亮。


    但也沒有做過多的評價,起身隨後說道:


    “有關道心修行與境界的事情,姑且與你討論到這裏。


    這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一天兩天就能明悟過來的,日後你經曆的多了,自然就明白為師所說的道心為何物,境界又為何物了。


    不過今日起,我便要教你法術,既然要曆練,免不了要經曆許多,或是修行之人的刁難。亦或者是各種妖魔鬼怪。


    若是行走在世間,沒有法術傍身難免,遇到各種危險無法應對。


    所以這法術你也得好好用心學,知道嗎?


    就像你剛才所說的,道心與修為,在這修行路上缺一不可。”


    淩霄真人說完之後,沈長青忍不住一陣激動了起來。


    雖然方才與淩霄真人經過一番辯論和討論,了解了何為道心何為境界。


    但想要明悟道心境界,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但是對於法術這種東西,沈長青其實挺感興趣的。


    這三年來,跟著爺爺身後一個法術也沒有學到。


    沈長青雖然嘴巴上不說,但其實心裏麵對於法術是非常渴望能夠學習的。


    他也希望像那些仙人那樣,能夠騰雲駕霧,禦劍飛行。


    抬手之間,仙法頻出。


    而到了天師派之後,沈長青便接觸到了太上天師訣。


    並且熟練運用靈氣,在此基礎上就自行學會了禦器這一法術。


    其實禦器對於普通的修行來說,並不算什麽真正的厲害的法術。


    但凡能夠使用靈氣的,在經過數月的練習之後便能夠掌握。


    而淩霄真人要教的法術,則是那種各家門派秘傳的法術,一般是無法輕易學到的。


    淩霄真人繼續說道:


    “你目不能視,符篆法術就無法學,不過沒關係,還有很多其他的法術 ,比如掌心雷,你且記好了,這掌心雷的心法口訣……”


    ………………


    當沈長青在天師派裏麵學習法術的時候,此時此刻天師山的腳下,襄陽城中。


    兩個明顯客商打扮的一男一女,走在襄陽城的街道之上。


    那女人穿著客商的衣服,做著女扮男裝的打扮。


    不過在大夏這個開明的社會風氣之下,女扮男裝行走在街道上的事情並不罕見。


    路人們倒也沒有過多去觀望,更何況這女人的長相,看上去也並不是多麽的出彩。


    至於那個男人的話,年紀看上去就要年邁不少。


    看上去像是一對父女似的。


    在外人看來這一對像是父女的商人,其實並不是那麽簡單的身份。


    這兩人都是來自欽天監的修士。


    他們二人過來,自然是為了調查不久之前,天宇城蘇家向欽天監舉報的事情。


    說天師派收了一個妖魔子弟為徒的事情。


    有關於妖魔的事情,欽天監還是非常在意的。


    畢竟天師派乃是大夏境內,受到欽天監管轄的名門正派。


    而且也是有著很多年曆史的正派仙門了。


    雖然如今天師派的人丁凋零,規模不如其他幾個龐大的仙門。


    但若是天師派收取妖魔之事如果坐實傳開了,而欽天監不予理會的話,這對於欽天監的威望也是極大的損害。


    更何況這種事情,欽天監是斷然無法容忍的。


    所以立馬就做出了迴應,倒也不是風風火火的安排人過來調查。


    就和朝廷那些禦史們,微服私訪調查地方官員證據一樣。


    若是大張旗鼓的過來,恐怕所有的證據都該被隱藏起來了。


    所以這兩人是喬裝打扮,來到襄陽城中先行打探消息的。


    而除了要調查天師派之外,這邊的襄陽城城主也順帶調查了一番。


    畢竟這天師派平日裏作風,如何還得聽蕭陽城城主,以及各本地的官員來評價的。


    而如果襄陽城城主品性不端,或是和天師派有什麽過節的話。


    那麽襄陽城城主所說的話就難免要打上折扣了。


    這兩人一番調查之後,如今便在街道上碰頭裝作行商。


    在茶樓裏就坐後,那年長的男子壓拉低了帽簷,對著麵前麵無表情的女人問道:


    “師妹,這兩日調查如何?這襄陽城城主,如何?”


    那麵無表情的女人隻是毫無感情的說道:


    “廢柴。”


    簡單的三個字,但卻是非常準確的評價,而那個男人則是撇了撇嘴說道:


    “師妹,我不是問襄陽城城主這人能力如何,我是說他和天師派有沒有瓜葛糾結,他的話可以當做證詞嗎?”


    那女人依舊麵無表情,毫無感情的說道:


    “有瓜葛,不可信。”


    雖然對於自己麵前這位師妹的行事作風,已經非常的熟悉和習慣了。


    但如今看到自家的師妹說話如此簡潔,絕對不拖泥帶水,也不會過多詳細解釋。


    這個男人也是忍不住臉上抽了抽。


    不過具體的細節,他倒也沒有去過多的詢問了。


    畢竟自家師妹既然已經調查過了,有關於這些凡人和天師派之間會有什麽過節,這個男人倒也沒什麽太大的興趣。


    隻要知道這襄陽城城主的證詞沒什麽太大用處就好了。


    那男人點了點頭,隨後起身說道:


    “既然已經簡單調查過了,那咱們也不用隱藏身份了,走去城主府一趟吧。”


    此時,城主府裏。


    身材肥胖的王城主,此時正坐在自己的城主府中翹著二郎腿。


    看著麵前麵容姣好,身材優雅的舞女在跳著舞,而邊上一個神色慌張的手下過來稟報說道:


    “城主大人,欽天監那邊來人了,人已經到門口了!”


    王城主聽到這話差點沒從板凳上跌落下去。


    而聽到這話之後,王城主就對著旁邊的那些吹拉彈唱跳舞的那些舞姬們,立馬揮了揮手說道:


    “快別唱了,別跳了,趕緊都下去下去,別給仙長看到汙了仙長的眼睛。”


    那些舞姬們自然也是知道輕重的,此時紛紛退了下去。


    而王城主拍了拍自己身上落的那些零食的碎屑,走到自己手下的邊上,然後訓斥著說道:


    “不是讓你們安排好人在襄陽城外麵給我守好嗎?


    要是官道上來了欽天監的人,第一時間通報我,怎麽到了城門口才來告訴我呀?


    快快和我出城迎接呀。”


    那手下聽到王城主這麽說之後,趕忙哭笑不得的糾正道:


    “人家不是到了城門口,而是到了咱們襄陽城城主府的門口啊。


    城主大人您趕緊過去吧,人這會估計已經進來在大廳候著了。”


    “啊,什麽都已經快到大廳了,我這衣服都沒換,你們這幫廢物。”


    王城主雖然嘴巴上咒罵著,但也知道對方是欽天監的人。


    他小小城主是萬萬不能得罪的,也趕忙拖著肥胖的身軀,根本來不及換衣服朝著大廳那邊過去。


    而一路上,也開始詢問起過來的欽天監的仙長的情況了,起碼名字要知道啊。


    而那個手底下的人。很快就拿出了兩張名帖遞給了王城主、


    王城主一看也是眉頭皺了起來。


    【欽天監管事:何應元】


    【欽天監管事:魚玄機】


    隻有兩張名帖就沒有其他東西了、


    而王城主看了半天,把這兩張名帖翻來覆去的仔細檢查了一遍,隨後抬頭疑惑的問道:


    “沒了?”


    那手底下的人,聽到王城主的話之後,也是有些疑惑起來、


    難道還該有點別的東西嗎?


    其實王城主,是心想著天宇城蘇家,會不會已經做了些許準備。


    讓欽天監這邊派遣一個和蘇家相熟的人過來。


    卻沒想到對方什麽書信都沒有,也壓根就沒有表露出自己和蘇家亦或是赤雲宗那邊是否有關係。


    什麽暗示都沒有的話,這不禁讓王城主有一些心裏麵犯嘀咕了起來。


    畢竟王城主是知道沈長青事件的前因後果的。


    這事情說起來,真要是告到欽天監的話,赤雲宗和蘇家自然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言的。


    人家在三年前,殺了沈長青的母親家人,沈長青為母報仇,怎麽也說得過去啊。


    雖然現在天宇城蘇家可以咬死沈長青的母親,不是蘇文方所殺。


    而是自己意外病故在天宇辰蘇家的。


    但現在人家沈長青,都已經加入天師派成為仙門弟子了。


    這事情,又不是凡人的官司,人家欽天監自然是有手段來查辨真偽的。


    而仙俠手段,又豈是他們這些凡人能夠理解的。


    真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到時候天宇城蘇家也落不到什麽好處的。


    縱然是欽天監,不會因為此事來責罰天宇城蘇家和赤雲宗。


    但要是沈長青,一點事情都沒有。


    豈不是顯得自己這個襄陽城城主太無能了?


    別到時候,因此惹惱了天宇城蘇家和赤雲宗就不好了。


    什麽好事沒撈到,還搞得一身腥臊。


    一想到這裏,王城主就由不住歎息了起來。


    說起來,自己還以為傍上了蘇家和赤雲宗這兩個大靠山。


    卻沒想到難題還在這等著自己呢,不過這幾日來,他倒也是做足了功課的。


    一邊朝著大廳那邊走,王城主一邊對著手下小心的吩咐說道: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嗎?可有遺漏的地方。”


    那手下自然知道王城主所說的事情是什麽,立馬點頭哈腰的說道:


    “城主大人放心,前幾日跟著咱們一起上山的那些士兵,全都拿銀兩打點過了。


    就算是把他們牙齒都敲碎了,保證一個字都不會往外麵說的。”


    王城主點了點頭,隨後氣惱的說道:


    “還有三年前的事情呢。”


    “三年前……”那手下先是一陣迷茫,隨後反應過來王城主所說的事情,立馬就對他說道:


    “王城主放心,三年前在天宇城裏麵的那些官差,咱都已經處理好了,保證沒有一個人會把那晚的事情說出去的。”


    如果是以前,王城主絕對不會把沈長青的事情放在心裏。


    即便是沈長青現在還活著,對於王城主來說也無所謂的。


    關鍵是現在沈長青,已經成了天師派的弟子了。


    而且欽天監,還安排人下來查這事情,這這不得不讓王城主緊張了起來。


    必須把三年前的事情給好好的掩藏起來才行。


    這也是王城主,為什麽到現在,還堅定地站在赤雲中和蘇家邊上的原因所在。


    他也不確定沈長青有沒有認出來自己。


    但是以防萬一,沈長青以後認出來自己。


    背靠著天師派,肯定會報複自己啊!


    人家可是直接把蘇家兩個兒子都給殺了。


    一想到日後可能有一個仙門的弟子,時刻準備著報複自己。


    王城主就忍不住叫苦了起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現在隻能牢牢的和蘇家還有赤雲宗站在一起。


    無論如何,也要在這一次欽天監下來調查的機會,把這個罪名給他安死了。


    好在自己三年前就是審判過沈長青過。


    而沈長青自己的罪名,就是三年前自己還在天宇城當官的時候給他安上的。


    自己隻要一口咬定沈長青的罪名,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想到這,王城主眼神漸漸惡毒了起來。


    沈長青,這一次,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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