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道路中間,穿著實驗室白大褂的青年長相普通,身材臃腫,臉上帶著一架厚厚的黑框眼鏡。


    他手裏握著一把鐵鍬,上麵還殘存著些許泥土,鍬的尖端反射著路燈的微弱光芒,看起來鋒利異常。


    李維對視上那名青年的目光,他緩緩停下了車,環視了一眼周圍。


    這裏剛好就是一個監控的死點,而在遠處的那些探頭,也全都默契的避開了這個方向,給出了這一片不受保護的空間。


    這裏靠近北區和西區的交界,距離最近的一號學生公寓也在三公裏外,所以並不在警衛隊和風紀部的夜間巡查範圍。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專門針對他的謀殺!


    “維克·福雷斯特。”


    穿著白大褂的青年叫出了李維的名字,他握著鐵鍬的手明顯變得更加用力了一些。


    “要怪隻能怪你太猖狂,這麽喜歡當出頭鳥,今晚,你就是第七個死人!”


    聽到青年如此直白的發言,李維不禁挑了挑眉毛,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從你嘴裏的意思我大概能聽出來,你是說前麵死的那6個人,都是你動手殺的?”


    青年不再開口,卻也沒有否認。


    李維臉上的笑容更加古怪了,他看向眼前這個穿著白大褂,一副很好哄也很好騙的宅男打扮,譏諷道。


    “我說同學,你能明白,在這個時間點你說這句話會給自己帶來什麽後果嗎?”


    青年隻是冷臉說道。


    “學院不會知道這件事的,我會把你好好處理掉。”


    李維隻是問道。


    “能讓你來殺我,起碼你也是個三階吧?在學院裏還沒畢業就能到三階的正式生全都是那些教授的寶貝疙瘩,前途大好,未來必定會進中央的各大研究所身居要職。你不會被什麽人給騙了吧,同學?到底能許諾給你什麽代價,才能讓你在這個時候用這個名義對我動手?”


    李維不是什麽苦口婆心的話癆,他隻是覺得這件事相當驚奇。


    眼前這個胖子絕對是某個教授實驗室中,作為重點培養對象的天才學生,平時根本不會放出來,讓他有學壞的可能,隻會讓他全身心都放在搞研究。


    這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頂梁柱,也是維持世界規則的未來。


    可就是這樣大寶貝,居然會用這麽蠢的借口來殺他?


    現在這所學院到底有哪些人想讓自己死,李維再清楚不過了。


    在棋牌社和插花社的事情過後,那些正式生明顯坐不住了,如果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們都得被掃地出門。


    找人殺他,是最蠢的方式,也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你就從來沒有懷疑過,是你做的事太過了嗎?”青年聲音平靜的迴答道。


    李維搖了搖頭,說到這他就有閑心思和這個人聊兩句了。


    “我做的什麽事情太過了?是抓住了全良鬆開賭場,讓這座城市的人沒法賭博太過,還是揭露了張之森王奇的罪責,讓大家都明白了背地裏有不知道多少人正在被挖心掏肝做的太過?”


    “當然,如果你的立場是站在那因為這些生意受益的那一小部分人的話,那就沒話可說,因為在我這裏畜生沒有人權和發言權。”


    李維在說完這段話的同時,用力掰下了他騎著的單車前杠。


    在太陽他還有一把質量不錯的短劍用,在竹蘭一把破舊鐮刀就足夠了,而在來到學院後,至今李維都還沒找到什麽耐用的武器。


    那管液體炸藥就不錯,非常契合他的能力,可惜當初隻在地窖找到一管。


    聽到李維的話,青年不再言語,他像是也沒想真的對李維斥責什麽,隻是給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理由,以此來掩飾自己冒著風險來殺人的根本目的。


    李維懷疑,眼前這個前途大好的青年被蠱惑著來殺他的目的其實很傻,這些年紀輕輕就在科研的道路上走的很遠的人,都透露著一股清澈的愚蠢。


    比如風姿,隻不過那小瘸子是清澈中夾雜著些許愚蠢,而眼前的青年是愚蠢中隻能找到幾絲清澈。


    但從這短暫的交流中,李維也想清楚了,為什麽這個有著大好前程的正式生敢來在這個時間點殺他。


    他在這座城市的地位太特殊了,還沒畢業的三階在中央都已經掛了名字,全都是被研究所預定好的未來天選。


    就算在這樣的敏感時候,他把李維給殺了,隻要證實前麵的那6件案子不是他幹,他就不會有事,最多前途受到影響。


    所以他才會有這個膽子和決斷。


    至於為什麽一開始要故意誘導李維,他是最近那些命案的兇手。


    明顯是想要迷惑,不想要讓李維知道真正想要殺他的那些人是誰。


    畢竟如果事情敗露,動手的人不會有事,可在背後蠱惑這個青年動手的人,那就不一定了。


    在說到這裏,不管是李維還是穿著白大褂的青年,全都沒有了繼續交流下去的心思。


    李維拎著那根被折斷的鋼管,他很清楚階位與階位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橫溝!


    在自己一階9級的時候,對上林春墨就隻有被吊著打的份。


    這中間的提升絕對不是身體素質增強,對規則的掌控力度加大那麽簡單,而是對構成如今這個世界規則的高階掌控。


    比起升級,更像是一種權限的解鎖。


    一階的權限是調用,二階是全方位的控製,三階就可以對構成這部分世界的規則進行剝奪和施加,天選那就不是李維知道的範疇了。


    而眼下在被這個青年堵到以後,李維有兩種選擇。


    一個是往迴跑!


    距離風紀部越近,巡查的風紀委員就越多,隻要有人發現了這件事,那他就能稱得上安全。


    二是往前跑,他現在所身處的位置就在北區和西區的交界處,西區有一半都是教會的地盤,隻要能往前跑個5公裏左右,他就有很大機率達到那一間令學院中的正式生聞風喪膽的小屋。


    兩個選擇,明顯第一個會更簡單容易一些,因為風紀委員的巡查如今到處都是,隻要他往迴跑,根本不用跑迴風紀部,說不定就在哪一條路上就能碰到人。


    那些風紀委員雖然平時看他這個副部長不順眼,但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裝作什麽都看不見,不管不顧。


    但如果是這樣,這個青年絕對能跑,而且學院在後麵調查清楚,也不可能給李維什麽交代。


    李維從不記仇,因為他睚眥必報。


    不管這人是什麽理由,都來殺自己了,要是沒個後果和代價,他心裏就會很不開心。


    既然往迴跑隻能是逃,李維當然不會選擇這條路。


    他十分果決,轉身就朝著西邊衝了出去!


    而就在他衝出去的瞬間,青年就伸出了自己的手。


    在這一刻,四周分布在空間的某一道規則被陡然抽離!


    李維腳下的地麵崩解,原本堅固的土地不知在什麽時候變成了一片細膩的白沙!


    流沙湧動,形成了一道漩渦想要把他拉進地下,徹底陷入其中!


    但在感知到腳下變化的那一刻,李維就已經衝上了半空。


    他消解了引力的束縛,讓周圍這一方空間徹底變成了失重狀態,就連那連綿成片的白沙也懸浮在了半空,像是被從青年手中奪走了控製權!


    “你的層級確實很奇怪,明明隻有二階的程度,卻又能發揮出遠超二階的力量。”


    青年在說著的同時,他揮舞起了手中的鐵鍬,那臃腫的身材此時卻異常靈巧,整個人猶如發射的炮彈般衝了出去,在轉瞬之間就到達了李維的身前!


    他手中握著的鐵鍬上有流沙在浮動,周圍的風沙彌漫,所有的土地全都沙化,將李維團團包圍在中間!


    在鐵鍬對著李維砸下來之前,李維就已經衝到了高處!


    他不再規避學院的任何探測,想要直接從這片空間擺脫出去的時候。


    “給我下來!”


    地麵上掀起了一片沙海!


    鋪天蓋地的白沙宛如海浪,在衝向高點的時候化成了一隻大手,就像是在抓蟲子一樣,想要把半空中的李維拍落下來!


    並且在同一時間,李維感覺到了規則上的壓力!


    他們明明分屬不同的體係,在三階更加高級的掌控之下,卻已經可以做到對構建這個世界的全部規則進行壓製!


    重力出現了短暫的失衡,李維原本上升的身體猛然下墜,就像是在主動迎麵撞上那隻朝著他伸過來的大手一樣!


    就在那隻手要握著他的這一秒,他的身體驟然發生了橫向的偏移!


    空氣中就像無端產生了一陣風,氣流的湧動吹起了他重新失重起來的身體,在沙子要將他埋沒的那一刻,把他帶離出了那一片範圍!


    李維頭也不迴,轉身就朝著西方飛了過去!


    在脫離那片被化為沙塵的土地後,李維直接落迴在了地上,在天上的目標太明顯,反而不利於他的逃竄。


    迴到地上,利用地麵的這些建築和周圍密布的監控,他反而可以更加輕易的進行迂迴!


    在心中計算著距離,李維迴頭看了一眼那個在他身後緊追不舍的青年。


    還有4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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