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


    “又見麵了。”


    蓋伊躺在床上閉上眼,等到他再睜開的時候,無比熟悉地看到了那一隻高懸於純白世界的無毛瞳孔,他伸出手,和它打了個招唿。


    從對這無毛瞳孔的恐懼,再到麻木,最後到成為一種習慣,這便是蓋伊·埃爾維斯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心路曆程。


    人的適應性就是這樣的東西,如果有哪一天蓋伊睡著了,卻沒有進入到這純白的世界,他或許還會感到一絲莫名的不舒服。


    看到蓋伊後,那無毛瞳孔自動漂浮了過來,再次向蓋伊發起了交易請求。


    蓋伊聳聳肩,再次表示了迴絕。


    這種景象,每晚都要發生。


    他雙腿盤著坐在這純白的世界裏,不遠不近地地方,那是一道未知金屬材質的金屬巨門,那巨門上麵是一顆樹形的分岔圖,有著無數的枝幹,結著無數的果實。


    那每一個果實內都隱隱約約有著某種未知的神奇文字,這代表著“知識”,也是一種“奇跡”。


    如果有人能夠幸運地來到這裏,並且在門前做了[等價交換],那麽他便會獲得能夠令無數人瘋狂的東西——一個“知識”的果實。


    “知識”就是“力量”。


    這絕不是空話。


    困住無數建築師的“聖域難題”,在這座大門麵前,根本不存在。


    若是曾經有建築師達到了這裏,那麽現在聖域階的建築師,應該比比皆是了。


    無毛瞳孔早在大半年前,便以此向蓋伊提出過交易請求,但蓋伊拒絕了。


    因為一旦他完成了交易,那麽這無毛瞳孔便會直接去尋找鬱野,去交換那些名為“奧秘”的知識,這是蓋伊絕對不能接受的,[最終審判 簡修]曾經專門來信告知他這一點。


    “其實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是天才,自己就能夠到達奇觀[真理之門]的麵前,完成[等價交換]的交易,那你根本就不會現身。”


    蓋伊看著被拒絕後又飛迴到一旁,開始逡巡地無毛瞳孔,莫名覺得這玩意兒似乎有些可憐,他開口安慰道:“沒準,我或許是你這麽長歲月以來,遇上的第一個蠢材?”


    聽到蓋伊莫名地搭話,無毛瞳孔飛行地動作一頓,淡漠地掃視著眼前的人類。


    又開始了。


    過去248天的時間,這個自稱為“蠢材”的男人,都會像這樣一直對自己說話。


    但無毛瞳孔卻一次都沒有搭理過他,在他的運行邏輯裏,隻有發現無垠位麵的新知識,然後去[等價交換]過來。


    這是早已設定好的程序。


    在它的程序裏,從來都不包括搭話。


    但在今天,男人的話卻不知道為何讓無毛瞳孔在循環往複的邏輯裏,生出了那麽一點兒想要吐槽的念頭。


    “不,你並不愚蠢。”


    “甚至於,你的資質在和[真理之門]交易過的人中足以評為中上,距離所謂的天才,也就差那麽一點點。”


    無毛瞳孔轉過身,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盤腿而坐的男人,淡漠的信息波動,直接就傳達到了蓋伊的腦海裏。


    蓋伊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了一絲喜色。


    他看得出來,對麵這個隻遵循邏輯的神秘之物,根本不會撒謊。


    “雖然[真理之門]隻歡迎天才,但對我主的狂熱信徒,也是有概率能來到這裏的。”


    “事實上也是這樣,除了那些創造了偉大知識,被我主動找上的真正天才外,絕大多數到訪這裏的,便是那些狂信徒了。”


    “令人費解地是,這些對真理狂熱之人,擁有天賦的卻是少得可憐,甚至於他們根本不習慣思考,隻是遇到一點兒難題,便習慣性地開始祈禱,期盼‘靈感’和‘知識’的降臨。”


    “相反,那些真正的天才明明困於各種難題之中,卻鮮少會向我主進行求助。”


    “在我看來,這是很不合理的一件事。事實上,隻要他們願意求助,以他們對‘知識’與‘真理’的貢獻,我主一定不會吝嗇對他們的恩賜。”


    蓋伊聽到這裏,不由得笑了笑,“原來如此,我的資質排在中上,是因為把那些狂信徒也算在其中了。”


    “不過對於你的問題,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或許正是因為那些天才不會輕易求助,相信神明,在他們看來不如相信自己,所以他們才能稱之為天才呢?”


    無毛瞳孔聽到蓋伊的話後,目光閃爍,仿佛第一次產生了波動。


    片刻後,無毛瞳孔散出無形波紋對著身前一掃,一副畫麵便同步傳輸到了蓋伊·埃爾維斯的麵前。


    畫麵中的,赫然便是鬱野。


    他此刻單手翻開,掌心裏是一團閃爍著幽藍電弧的星力。


    此刻的他,狀態明顯不是很好,腦袋上汗水涔涔,青筋暴起,一副看上去星力暴走的模樣。


    蓋伊看著眼前這一幕,麵色頓時一變,失聲道:“他什麽時候又用[超凡共鳴]感應機械師的磁性星力了?”


    這段時間,蓋伊一直在頭疼知識之神的事情。在明確知道無毛瞳孔就是衝著鬱野而來的情況下,他自然是能不見鬱野就不見鬱野。


    蓋伊對鬱野的消息滯後,就很正常了。


    “這是本該和我進行真正交易的那位天才,你應該對他再熟悉不過了。”


    無毛瞳孔淡漠的信息波再次傳出,“他此刻就處於一個‘難題’之中,而這個‘難題’或許會讓他的聖域之路,徹底崩毀。”


    聽到這話,蓋伊的唿吸明顯一滯,然後開始急促起來。


    “你作為他的導師,想必也不希望他這樣的天才就這樣折損在這裏吧?”


    “但困擾他難題的答案,此刻就在我這裏。”


    “拯救他的機會,此刻,也擺放在你的麵前。”


    “你真的忍得住嗎?”


    “千年之前的奇觀建造計劃裏,你硬頂著柯爾導師的壓力,偷偷救下了那個男孩,導致了奇觀建造的失敗。”


    “這一次,你是否願意花費巨大的代價,救助你的學生呢?”


    無毛瞳孔居高臨下,無波無瀾地看著麵色開始掙紮的蓋伊·埃爾維斯:“現在,我再次正式地向你發出交易的請求。”


    “蓋伊·埃爾維斯,冠名他人知識成果而誤入此地之人。”


    “你是否願意接受我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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