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盯著眼前,表情極其不自然的孔穎達。


    顏直心中暗自發笑。


    馬屁拍到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


    往常傲氣無比,優越感十足的儒家領頭人,竟這般低聲下氣。


    能做到這般地步,定是所圖甚大。


    顏直不相信,孔穎達隻是為了複辟周禮這般簡單。


    如今,他手握至高無上的權利,也懶得繞彎子。


    坐直身子,正眼看著滿臉羞愧的孔穎達,開門見山道。


    “說吧,你們儒家究竟想要做什麽?”


    “隻要不危及我聖新王朝,朕可以考慮考慮。”


    此話一出,低著頭的孔穎達,猛然抬起頭。


    滿臉興奮,眼中難掩欣喜。


    今日一見,顏直改變太大,遠不是當初那熱血少年。


    特別是顏直身上那如實質般的殺氣,讓人望而生畏。


    早已準備好的豪言萬丈,此時也隻得壓在心頭。


    斟酌用詞半晌,這才緩緩開口。


    “陛下,屬下想讓我儒家的學問,傳遍四海。”


    “讓聖新王朝的領地中的百姓,人人都能讀聖賢書。”


    孔穎達自認這話找不出任何錯處,期待地看向顏直。


    如今,中原之地,在魏征等儒家子弟的幫助下。


    再加上,新城那神奇的印刷技術,聖賢書廣布天下。


    儒家學子,遍布天下。


    每一郡縣,雞鳴聲後,便是朗朗讀書聲。


    儒家自大漢獨尊儒術後,再一次到達頂峰。


    若想讓輝煌更盛,西方之地,便是儒家需要教化的樂土。


    如今,西方之地,被袁天罡所帶的道教教徒把控。


    以道家無為而治、隨心所欲的思想,若此時儒家不入駐西方。


    待到道家在西方站穩腳跟,那些西方蠻夷,哪還會接受儒家克己複禮的聖賢思想。


    為了能讓儒學在西方傳播,他們可是提前準備了一年。


    並且,還在天竺之地,試點成功。


    如今的天竺百姓,個個遵守禮儀,讀聖賢書。


    今日本想將這一年來的成果,告知顏直。


    在順理成章,讓顏直答應在西方之地,推行儒家教化。


    但事與願違,此時,他已無來時的自信。


    期待地望著顏直,等待答複。


    顏直可不相信,孔穎達這番冠冕堂皇的話。


    孔穎達的真實目的,他心中也清楚。


    不過是為了在聖新王朝上下推行儒家,抬高他孔家的地位。


    對此,顏直心中雖然反感。


    但此時,也別無他法。


    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曆史得出的結論,儒家雖不能富民強國。


    但至少能讓國家安定,不至於有亡國之禍。


    比起武將舉兵起事,振臂一唿。


    高喊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百姓雲從,顛覆天下。


    儒家用繁瑣的教條禁錮百姓思想,維持表麵上的長治久安。


    關憑這點,以如今西方的局勢,他沒有拒絕孔穎達的理由。


    他可不願西方,再出一個什麽真主,淩駕於皇權之上。


    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天地君親師這一套,倒是適合穩定西方。


    “此事,朕允了!”


    此話一出,向來穩重的孔穎達,臉上滿是喜色。


    連忙跪地謝恩,極為誠懇。


    “謝過陛下,屬下定會讓聖賢學問傳遍西方各地。”


    “幫助陛下治理西方,讓聖新王朝傳至萬世。”


    並未理會孔穎達,見一旁的顏師古欲言又止。


    顏直心中了然,揮退孔穎達。


    “孔先生,你先下去吧,朕還有家事與二叔詳談。”


    孔穎達看了一眼顏師古,微笑點頭,便告辭離去。


    “屬下告退。”


    待到孔穎達走後,顏直直截了當問道。


    “二叔,有話直說吧。”


    顏師古眼眸微抬,瞥了一眼周圍的宮人。


    接下來的話,事關他的名聲,和顏家的聲望,萬不能讓外人得知。


    顏直會意,揮退一旁的宮人。


    顏師古猶豫許久,微微一歎,這才緩緩開口。


    “陛下,小心儒生,小心儒家。”


    聽聞此言,顏直微微一愣,滿臉錯愕。


    顏師古苦笑一聲,繼續解釋。


    “陛下,身為儒生,此言本不該從屬下口中說出。”


    “但如今,我顏家主天下。”


    “身為顏家後人,有些話屬下又不得不說。”


    “儒家雖說幫助陛下治理天下,推行士大夫與君主共治天下。”


    “實質上,推行的是一套禦龍之術。”


    “通過掌控君主,進而執宰天下。”


    “這便是我儒家,千年來所追求的終極目標。”


    話音落下,顏師古癱軟地坐在位置上,臉上滿是羞愧。


    身為當代大儒、儒學傳人,行君子道。


    今日,卻背刺摯友,背刺儒家,背棄入學以來所立下的目標。


    此舉背離君子之道。不忠不義不信。


    雖說是為了家族,但他始終過不去自己心中那道坎。


    聽完顏師古這番掏心掏肺的話,顏直震撼不已。


    雖說他已經猜到一些,但從未想過身為儒家第二號人物的顏師古。


    會這般坦誠地抖露出儒家的真實目的。


    顏直知曉顏師古這樣做的目的,深深佩服顏師古此舉。


    在這以宗族為主的時代,事關家族利益,就算是大儒也難以堅守操守。


    見顏師古一臉痛苦的模樣,顏直一時間不知如何安慰。


    “朕知曉了!”


    見顏直沒有絲毫多餘的話,顏師古讚賞地看了顏直一眼。


    顏直的成才速度,遠超他所想象。


    如今的顏值已經能獨當一麵,已經無需他在為之謀劃。


    沉默良久,顏師古微微歎氣,緩緩開口。


    “此事之後,屬下已無顏麵對摯友和天下儒生。”


    “屬下決定,迴新城學宮教書。”


    “也算是迴報屬下多年所學的聖賢學問。”


    見顏師古已經有了決定,顏直不好拒絕,直接應允。


    儒家的目的已然清楚,世家在推行儒學之後,已然不構成威脅。


    如今治理天下,最大的威脅,便是神秘的方仙道。


    在顏師古不顧一切,說出剛才那番話後,顏直便十分信任顏師古。


    思及此,顏直看向顏師古,出聲詢問。


    “二叔,對於方仙道,可有耳聞?”


    此話一出,顏師古錯愕的看了眼顏直。


    方仙道之名,自從漢武帝死於丹毒過後,便無人提及。


    儒家子弟,與方仙道或多或少,有些牽扯。


    有些隱晦的事情,手握筆杆子的儒生,替方仙道隱瞞不少。


    方仙道以天人鄒家的名頭,在貴族圈中活動。


    這背後,儒家也出了不少力。


    無形之中,同樣傳承千年的方仙道,與儒家算是盟友。


    兩家的目的,各自都十分清楚,也有些許類似。


    今日,連儒家的目的都已道明,方仙道的目的便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陛下,小心方仙道,他們比儒生危害更大。”


    聽聞此言,顏直會心一笑。


    查閱典籍數月,對於方仙道的描述,也隻有隻言片語。


    顏師古竟能知曉方仙道,定是對他們有所了解。


    看來,自己這次總算問對人了。


    顏直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那裝有金丹的木盒,放在案幾上。


    打開木盒,將金丹展示。


    “二叔,何出此言?”


    金丹在陽光的照射下,發著微光。


    顏師古看著這金光,恍惚一瞬。


    想到昨夜宴會上,時弼對金丹功效的吹噓,顏師古眼中閃過一抹渴望。


    但很快便淡去,轉移目光,不願再看那金丹。


    “陛下,方仙道本質上和儒家一樣,實行的也是禦龍之術。”


    “其與儒家的區別,儒家所圖,不過是掌控君主,執宰天下。”


    “而方仙道所圖,卻是為了借助君主,白日飛升。”


    “換一句話說,他們實行的是一種乘龍之術。”


    “屬下雖不清楚他們的為何執著,得道飛升。”


    “但他們就是一群瘋子,不擇手段,不顧天下黎民生死。”


    顏師古最後再看了眼金丹,說了句違心的話。


    “陛下務必謹慎,莫要被方仙道迷惑。”


    信息量有點大,顏直消化半晌,默默點頭。


    此時,對於方仙道,才有了實質的了解。


    但看著眼前的金丹,聯想昨夜新月娥起死迴生的場景。


    對於顏師古最後那句提醒,並未放在心上。


    方仙道想利用他得道飛升,他何嚐不想利用方仙道。


    有如此神奇的丹藥,若是失傳,可惜了。


    顏師古不知顏直所想,目光忍不住再次移向金丹。


    “陛下,早日迴新城吧,大皇子情況不佳。”


    話落,顏師古便起身,告辭離去。


    獨留顏直,一臉懵逼地坐在原地。


    出征一年在外,顏曦的情況,顏直時常關注。


    前幾日,還和李秀寧和顏曦視頻通話過,並未察覺到不妥。


    也未見李秀寧提及,但顏師古也不會騙他。


    正想出聲追問顏師古,卻見顏師古如行屍走肉般離開。


    顏直見狀,招來不良人。


    “命人查探新城最近的情況,著重關注。”


    做完這些,顏直起身,走向後花園,準備消消食。


    可剛走過一處花叢,一襲紅衣飛落在前。


    一道清脆略帶欣喜的少女音,傳入耳中。


    “陛下果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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