儡妖,正是舟舟在靈洲初遇桑亭之和南池豫時出現的那些個害人性命的東西。


    儡妖,名字中雖然帶著“妖”字,但實際上既非人,也非妖。


    乍一聽這個解釋,可能會讓人誤以為它們是類似於半人半妖一樣存在,可事實遠非如此。


    半人半妖或許在某些方麵並不被天道所垂青,但畢竟也是天生天養之物。而儡妖,則完完全全超脫出了自然法則的範疇。


    它們並非由自然孕育而生,而是通過人為手段、懷著特定目的被製造出來的產物。


    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樣,是為傀儡,僅僅隻是被創造者操縱的工具而已。


    如果僅僅隻是普通的傀儡倒也罷了。畢竟傀儡師盡管數量稀少,但人族傀儡師從獲取材料到整個製作流程都會嚴格遵守玉清盟發布的關於傀儡製造過程的法規和道德準則。


    而儡妖的誕生過程就完全無法被世人所容忍!


    據玉清盟目前對捕獲到的儡妖展開的研究表明,這些儡妖竟然全部是以人族的軀殼作為原材料,並經過一係列殘忍手段改造成了雲桑普世意義上的妖族。


    妖族能將外界的靈力轉化為妖力為己所用,瀾微曾經透露過這些由人族軀殼轉變而來的儡妖的體內都被強行植入了妖丹。


    但問題在於,僅僅依靠妖丹顯然不足以實現這種程度的身體轉換……


    當初,就連繁淵,這位魔族說一不二的魔主,也並未完全變成一個純粹的魔族,時而靈力,時而魔力,以至於舟舟都不法判斷,現如今的繁淵究竟是魔還是人。


    所以具體采用了何種方式,能夠將這些原本屬於人類的軀體改造成完全體的妖族模樣,至今還未完全研究明白。


    若是論起儡妖第一次出現的時間點,大概可以追溯到百年前。


    然而,根據現有的可考資料顯示,當時的那隻儡妖,心智不全,靈力低下,彼時的那隻儡妖,不僅心智尚未成熟,其靈力亦是相當微弱,簡直與孩童手中把玩的普通玩具別無二致。


    可如今的儡妖……


    如今的儡妖相比五年前而言,無論是在實力還是智力方麵,都有了顯著的提升。


    和百年前那隻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威脅的儡妖相比,更是降維打擊。


    也就是說,這個儡妖是不斷在進化的。


    若真說這個儡妖是什麽時候引起玉清盟注意的話,其實也不算太久遠,也就近十年的事情,當時也是玉清盟第一次注意到這個以往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儡妖。


    隻不過當時那隻儡妖雖然殺了人,但從結果來看,其實隻是一具凡人之軀,而近兩年這些儡妖所選用的軀殼無一不是擁有靈根的人族之身。


    過去的這些年裏,玉清盟從未停止過追查,從人族三大洲到妖族,甚至是魔族,都沒放過,直到一兩年前,情況才出現了轉機。


    是南池豫通過人族有些異常的失蹤修士數量,摸到了妖族,並逐漸縮小範圍,最終將目標鎖定到了這個上元秘境。


    舟舟記得那藤妖說過,路過的修士失蹤時間可以追溯接近六十年前,六十年啊……即便一年隻失蹤幾十個,長此以往,那也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數量。


    更何況,目前所知的失蹤數量,絕對遠遠超過幾十個。


    刨除按照更早時間顯示的還算正常的失蹤數量,現在推測可以出來的數量之龐大,簡直令人發指!


    情況很糟糕,但也沒有那麽糟糕。


    背後之人廢了那麽大的功夫,又是傳說,又是秘境,還要各種買水軍才終於得到那麽多有靈根的修士,而且一開始隻在凡人身上做實驗,自然是知道擁有靈根之人軀殼的重要性。


    背後之人所圖不知為何,但一定不小,現在的儡妖能力遠遠不夠,所以絕對不算最終的完成體。


    他們還不至於蠢到就在這個時候孤注一擲,把所有軀殼都完全投入生產線,一時半會也還輪不到舟舟她們。


    也就是說,舟舟他們現在還有時間。


    但時間也不算太多,畢竟時間就是生命,能多救一個是一個。


    舟舟懶得計較容與他到底怎麽迴事,居然能插進她和桑亭之的單線程聊天,但隻要不是作妖的,若是能多一個助力,那自然再好不過。


    【行了,既然來了,就都是隊友,和我一起配合,舒邇還有我那幾個小師侄那邊如何?】


    舟舟也不是瞎子,這倆人之間有點不對付,但現在嘛,個人恩怨先放一邊,集體利益為大。


    對於桑亭之而言,容與就是個小屁孩,各種意義上的——無論是年齡還是性格。


    他可不願意和一個小孩子計較那麽多,所以直接忽視了容與的那些話,【走的時候已經和他們交代好了,盡量都按照計劃行事。】


    發現了華點的舟舟:“……”交……代?


    這真的不是暗戳戳在迴答容與的問題,表明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嗎?


    容與也聽明白了,這人真和容炫然一樣的討厭,都喜歡拐彎抹角的,【所以你還是被刻意抓進來的咯?】


    【不算,隻是有所預料。】


    【哦。】他真看不慣這人。


    就在他們交談的時候,周圍有什麽叫囂的聲音驟然響起,這聲音仿佛來自於地獄深淵,帶著憤怒和絲絲不可察的恐懼,在這片空曠而又寂靜的岩洞內不停地迴蕩著。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抓我,放了我!”


    這聲音好像有點耳熟啊……


    舟舟將自己的神識向著左邊緩緩地延伸過去,便見那裏站著一個身材魁梧壯碩,身上穿著一件樸素無華的黑色道袍的男修。


    他腳邊還躺著一名身穿銀白色衣衫不斷挨踢的精瘦男子。


    這是……都這種情況了,咋還打得你死我活呢?


    確實是個熟人,這兩人就是舟舟他們在雪山外的時候,山裏麵那兩個打得火熱的修士,她記得他們後來好像就沒聲音了,路上也沒遇到,想來是往深山裏走了?


    那黑衣男子醒著,但醒著的又不止是他。


    四周的牢房裏,或躺著、或坐著許多形形色色的修士。他們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白發蒼蒼的老者,亦有稚氣未脫的少年少女。


    但無論如何,這些人對於那名身著黑衣的男子的叫囂,皆流露出一種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的神情,甚至可以說——有些麻木。


    隻見那洞壁之上的燭火無風搖曳,但這微弱的燭光並未能給這片昏暗的空間帶來絲毫溫暖之感。


    相反地,配合上這一聲聲越來越沒有底氣,更是漸漸染上了一些不確定與害怕之意的叫喊,倒將這一方天地襯托得越發詭異陰森,仿佛隱藏在深處的猛獸,隻待力竭之時,便可猛然撲上來。


    昏暗環境裏,許多麵上沒有五官的儡妖穿梭往來。


    它們有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麵無表情地從那黑衣男子麵前匆匆走過。


    而有的,則似乎被某些聲音吸引,會轉頭看上一眼那名黑衣男子,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好奇。不過僅僅隻是片刻之後,它們便又如最初那般,目不斜視地繼續前行,消失在了黑暗的深處。


    舟舟收迴神識,心情有些沉重,這些儡妖果真在進化。


    她當年也是見過這些儡妖的,當時和這些同樣修為的儡妖可沒有這種神態。


    ……


    這期間不斷有人醒來,大多數都如那黑衣男子一般先是叫囂一番,最後又歸於沉寂。


    恐懼和不安在幽暗的空間裏湧動,阿奴娜是她們這裏麵第一個醒來的,或許是看阿奴娜雖是元嬰,但是個醫修,並不將她放在心上,將她和舟舟她們關到了一起。


    再之後,其他人也悠悠轉醒。


    舟舟和容與作為“修為最低的”兩個小菜鳥,是最後醒來的。


    汪佳見舟舟醒來,才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定了心神,趕緊詢問:“這究竟是哪裏?”


    舟舟摸了摸地上冰冷的石頭,“很顯然,這雪山裏有個什麽巨大的石洞。”


    “那如花要做什麽?”


    “儡妖。”隔壁牢房早就醒了的桑亭之語氣淡淡,為她解惑,“我們都是她煉製儡妖的材料。”


    他這一說話,眾人迴過頭來注意到隔壁那個背著她們打坐,一直沒有說話的清冷背影。


    “桑師兄?”沈煙有些不確定地問。


    桑亭之的聲音很有辨識度,清冷如畫的背影配上這宛如潺潺清泉一般的聲音,即使尚未看到他的麵容,但僅僅憑借這動人心弦的聲音,人們便能輕而易舉地在腦海中浮現出桑亭之那副俊逸非凡的模樣。


    盡管這聲音並不大,但其穿透力卻極強,足以讓洞內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一切的討論聲都有如被按下了暫停鍵,所有人都僵著身子將所有的目光投向最角落裏的那一抹身影。


    沈煙沒有哪一刻希望是自己的直覺出現了偏差和失誤,玉清盟的人都被抓緊來了,這背後之人當真肆無忌憚到這種程度了嗎?


    可惜……


    桑亭之淡淡“嗯”了一聲,“是我。”


    歐陽文錫坐不住了,他急忙跑到桑亭之那間監牢的邊上,語氣迫切:“桑師兄,為何您也被抓進來了?您剛剛說這是儡妖?那您可知道究竟是誰在幕後策劃這一切,將我們抓進來的?”


    儡妖,歐陽文錫也略有耳聞,據說是近幾年才在雲桑出現的一種非人非妖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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