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化身除草工,在寒木峰除了整整三天的草。


    其實準確來說,是四天。


    除了一開始直接躺草地上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後麵這三天那幾乎是晝夜不分,辛勤勞作,看得山上的辜方辭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以至於內心產生極大的罪惡感。


    但是舟舟卻樂在其中,因為她看見了寒木峰隱藏的巨大的潛力!


    從現在開始,請叫她舟?地主?富婆?舟!


    (●''?''●)


    而就在她痛苦並且快樂地平整場地的時候,玉清盟岑洲司法堂聯合中洲司法堂發布了一則關於對丹宗弟子葉流雲死亡調查的聲明。


    上麵清楚寫明——當初徐無銘是看到葉流雲天資極佳,這才起了賊心將繈褓中的葉流雲從父母身邊偷走,就是為了將葉流雲當成他煉藥製藥的藥人。隻不過隨著葉流雲的年歲增長,她逐漸意識到不對勁,而徐無銘為了掩蓋事實真相,出手栽贓陷害妄圖將葉流雲名正言順關起來再供他驅使,這才最終導致了葉流雲的自殺。


    聽起來倒也算合情合理。


    一夜之間,丹宗從雲端跌落穀底,曾經炙手可熱的丹宗轉眼間就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無論是雲網也好,現實也罷,隻要有人提到丹宗或者徐無銘等相關字眼,都會引來一片謾罵聲和譴責聲浪。


    聽她謝師兄說,那位秦暉堂主果真在徐無銘的洞府內果真發現三對丹紋完好的生機散,隻不過藏得很深,頗費了一番功夫。


    “小師叔!小師叔!”一道亮而脆的聲音從山腳下傳來,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


    半山腰處,舟舟的衣擺被緊緊束在腰間,衣袖也擼到了胳膊肘處,手上拿著六百,先是揮劍將這一片地的草根都掀出來,再將所有的草捋至一旁,避免又觸土生根。


    聞聲,她抬起她那不算幹淨的小臉,便看見孟夏正歡欣鼓舞地順著小路跑上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四處張望,臉色複雜的南瑾瑜。


    走到跟前,南瑾瑜最終還是難以違背自己的內心,艱難開口:“真沒想到在望舒峰附近還有這樣荒涼的地方。”


    可不就是荒涼嗎?


    昭明天宗雖比不上萬合宗、泉明閣那麽有錢,準確來說幾乎是七大宗門裏最墊底的存在,畢竟養著一大家子既耗費丹藥、醫修,又耗費法劍的劍修,但不管怎麽說,到底也是底蘊深厚、傳世萬年的大宗門,該有的都不會太差。


    比如陽景峰,作為昭明天宗的門麵那自然是金光燦燦,論誰來了都得歎一句:“不愧是昭明天宗!”


    而望舒峰盡管無法與陽景峰相媲美,卻也是屋舍儼然,錯落有致,亭台樓閣依山而建,設計精巧,與周邊精心養護的花草樹木相得益彰。


    因為望舒峰不提供住宿,所以望舒峰周邊的那些大大小小有名無名山峰,多多少少會劃撥一些地方專門用來出租給不願意多跑路且有錢的內門或者親傳弟子,總之也是非常繁榮。


    寒木峰這……真的有些荒涼過了頭。


    舟舟歎氣。


    舟舟無奈。


    她真的已經很努力在除草砍樹了,但是寒木峰屬實太太大了,這三天時間也就簡略清理出一條從山腳通往她自己洞府的小路外加山腰處一個稍大一些的平台。


    她就奇怪了,這寒木峰怎麽就一個正經的石頭台階都沒有呢?


    可這不管怎麽說,也怪不到她一個剛剛來到寒木峰的小弟子身上。


    舟舟尷尬地咧了一個笑容,給辜方辭找補:“我師父他忙嘛!”


    雖然是忙著睡覺……


    提到舟舟她師父,南瑾瑜瞬間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矜持中又帶著些期待問:“師叔祖他在嗎?”


    “在啊。”


    南瑾瑜眼睛一亮,隨後略帶著些扭捏問:“小師叔你什麽時候也帶著我們這些晚輩給師叔祖請個安呀?”


    孟夏也是一臉期待地看著舟舟。


    乍聽到南瑾瑜這個非常不符合她往日形象的略帶嬌羞的聲音,舟舟渾身不由自主抖了三抖,把一斤雞皮疙瘩都抖了下來。


    可隨即她麵露難色。


    這……


    倒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有些害怕會壞了辜方辭在南瑾瑜心目中那十分英勇高大威猛帥氣的劍尊形象。


    一想到前兩天南瑾瑜知道她師父是辜方辭以後,就奪命連環call,各種訴說她從小搜羅的各種關於辜方辭的傳奇故事,並且直言她就是因為辜方辭才立誌成為一個劍修以後,舟舟更覺得她有義務守護一個少女對童年偶像的憧憬和幻想!


    “下次有機會,下次。”


    舟舟趕緊轉移話題:“你們怎麽跑這兒來了?”


    她可記得南瑾瑜和孟夏前兩天還說自己忙得很嘞。


    孟夏略有些奇怪:“小師叔,你不知道嗎?今天下午望舒峰要給所有新弟子測靈根,順便要把基礎的法袍、法劍什麽的都發了。”


    舟舟恍然大悟,她謝師兄前兩天好像順便和她說過這事兒來著,不過她給忙忘了。


    雖然都說幾靈根,幾靈根的,但是實際上每一個人最終都隻有一個靈根,隻不過這一根靈根上所摻雜的屬性各有不同。


    這些屬性中,除了基本的金木水火土,還有一些比較稀有的屬性,比如辜方辭就是冰靈根,遠在玉京學院的桑亭之測出來的就是極為稀少的空間屬性靈根。


    舟舟:我就說,桑亭之這家夥怎麽對空間係陣法那麽得心應手。


    你可別說,因著這個招生試煉不測靈根的慣例,所以很多弟子展現出來的基本就是自己靈根屬性中比較強勢的那一兩個屬性,最後這到底是幾靈根還真的說不準。


    雖然招生試煉不看具體的靈根資質,但是靈根這東西吧,和一個修士日後所要修習的功法息息相關,也還真的不能不在意。


    測,肯定還是要測滴!


    好在這個時候已經入了宗門,拜了師父,靈根再不好你還能退貨咋地?


    舟舟隨手摘了旁邊樹上掛著的紅彤彤的蘋果,用清潔術洗過以後遞給二人,再把自己拾掇幹淨便一起下山朝著望舒峰走去,渾然沒有注意到南瑾瑜那略帶著些深思的眼神。


    ……


    三個女孩子一路說說笑笑,分享自己這兩天在宗門裏聽見看見的稀奇事情,但更多的時候是孟夏在說,舟舟偶爾插上一兩句,南瑾瑜則是一邊聽著她們說話,一邊在旁邊思考著什麽。


    這一次,雖然招收的新弟子不多,卻也有一百多名,再加上還有很多過來湊熱鬧的“老臘肉”們,趕往望舒峰的人還真的挺多。


    行至大路,已經有不少認識舟舟的新弟子和她打招唿。


    “小師叔好!”


    “小師叔要一起去測靈根嗎?”


    “小師叔需不需要幫忙呀?”


    ……


    各種問候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舟舟一一微笑著點頭迴應。


    因著有人告發她作弊在先,閆懷真揭發在後,所以現在的昭明天宗還真是有不少人對這個瘦瘦弱弱看起來不太起眼的小姑娘印象深刻。


    特別是後來傳出來這位小姑娘居然被寒木峰終年不出的那位收入門下,緊跟著啟明峰的閆師叔就因為殘害同門被關禁閉十年,這種驚訝以及好奇更是直接被推向了頂峰。


    不過,不服氣的也有很多。


    “這就是被寒木峰那位收為親傳的小丫頭?”一個身著紫色華服的年輕男子滿臉的桀驁。


    他將舟舟上下掃視一遍,最終得出結論:“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憑什麽能被辜山主收入門下?”


    而且直接就是親傳!


    可他當初連辜山主的麵都沒見過。


    是了,當日群芳殿上那麽多人,關於舟舟和閆懷真的那些二三事愣是一點都沒傳出來。


    或許是因為當日在場的大多都是各個小宗的宗主長老,既不是那種會到處八卦,需要用這種碎嘴子的事情博取關注的人,也因為得罪不起閆懷真背後的廣扇真人。


    畢竟這些人代表著的是自己的宗門,說什麽,做什麽,都要三思而後行。


    “說什麽陣法師不擅長近戰,我怎麽聽說那陣法師就是這位的哥哥,怕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做了一場戲唬人吧?”一個梳著高馬尾,丹鳳眼的女子站在涼亭裏高傲地看著正向望舒峰走來的三人。


    又一個打扮精致,麵容清冷的女子眼睛緊緊盯在明顯和舟舟她們關係親密的南瑾瑜身上,目光專注。


    良久,她輕輕一笑,讓她原本清冷的麵容多了幾分生動。


    她淡淡敘述,卻難掩嘲諷之意:“所以南家那位現在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紫衣男子斜了她一眼,語氣難掩幸災樂禍:“我說旭嬋呀,你那個小堂妹怎麽樣了,聽說是被抬著走出群芳殿的?”


    旭嬋語氣隨意:“還能怎麽樣,和她那個祖父一樣沒用,虧得曾祖父還對她寄予厚望。”


    “世家,可真是人情涼薄呀!”紫衣男子突然感慨。


    那高馬尾女子抱胸看著舒憲林:“想笑就笑出來,裝得一手好腔,舒屏山退下來,你祖父應該就是最有力的家主競爭者了,在此,我是不是得先道賀一聲呢?”


    “現在道賀還早了些,且看著吧。”


    ……


    舟舟在山下若有所感,往山上看去。


    望舒山上,隨處可見三兩個團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小姐妹,好兄弟,按理來說,也分不出到底是誰在用那種奇怪的,不懷好意的目光看著她們,但是舟舟就是將目光緊緊定在那亭中的花團錦簇上。


    即便那些人隱在了翠綠的樹木叢後,隻有一兩片衣角透露出來。


    旭嬋修為最高,感觸也是最深,這種直勾勾的肯定的目光讓她略感覺有些不適,“這人……”


    “姐姐!”


    在她們身後,一個雀躍地像是看見了喜歡食物的小麻雀一般,略帶著稚嫩的男聲由遠及近,還伴隨著一陣淩亂急促的小跑聲。


    喊她姐姐的,一直以來就隻有容與一人而已。


    舟舟懶得計較山上那些人莫名其妙的目光,直接移開了目光。


    孟夏沒有什麽察覺目光,隻管調侃容與:“哎呀,小容容現在怎麽還不改口?現在該叫小師叔啦!”


    容與微微喘著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瓜,“其實應該叫師叔祖,不過姐姐也沒比我大兩歲,這不是把姐姐喊老了嘛~”


    聽到師叔祖三個字的舟舟虎軀一震,隨即立馬舉雙手讚同:“言之有理,我還不想當人家祖宗。”


    喊不了師叔祖,自然也沒法按照隨意就隨著大流喊舟舟師叔。


    畢竟他喊師叔了,他師父怎麽辦?


    難道讓他師父來個大義滅徒?


    所以這話基本就是默認了容與喊她姐姐。


    容與聞言彎了彎唇角。


    卻想到正是他的出現讓人找到了突破的口子。


    一個不大不小,雖然不能砸死人,但是少不了流血的拇指大的石頭從山下丟下來。


    帶著些靈力,目標明確。


    就是衝著容與丟下來的。


    嘭——!


    舟舟神識敏銳,危險臨近,猛力一拉,將容與迅速地從原來的位置拉開。


    那石頭正好與容與擦肩而過,狠狠砸在了地上,在地麵上砸出一個深深的小坑,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一聲並不大,卻硬生生把周圍剛剛還嘈雜的人聲都給砸沒了。


    所有人都懵逼且驚訝地看著舟舟這邊。


    這……這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呀?


    舟舟也不生氣,就是有些稀奇:“平日裏都是這個小賊喊我,那個小賊地稱唿我,真沒想到我舟舟還有一天能翻身農奴把歌唱,叫別人一聲小賊呀?”


    這話把剛剛還怒氣逼上心頭的孟夏、南瑾瑜二人給說笑了。


    好像剛剛好,她們都曾經這麽稱唿過舟舟。


    舟舟還在嘴貧:“我是不是得配合著喊一聲,呔,小賊,哪裏跑?”


    被人喊作小賊的某個人明顯有些玻璃心,忍不住出口反駁:“小師叔言重了,憲林平日裏最不喜歡的就是妖族,對妖族氣味比較敏感,剛剛還以為是哪裏來的小妖跑到昭明天宗作祟呢?”


    某個半人半妖的小朋友聞言忍不住把自己縮成一團,像一隻可憐的小獸般蜷縮起來,身體微微顫抖,渾身散發著脆弱和無助的氣息。


    隻是無人可見,在那低垂的眼眸裏,卻有一絲銀光閃過。


    更無人能有機會讀懂其中蘊含著的三分嗜血、三分傲慢,還有四分深不可測的上位者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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