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垂下眼眸,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睥睨著那匍匐在冰冷地麵上的身影。隻見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把玩著手中的一把精致小刀,隨意地丟弄著,仿佛這把小刀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玩具而已。而在不遠處,一堆篝火熊熊燃燒著,火上架著一口鍋,鍋裏的水正沸騰著,不斷發出細碎的聲響,給這緊張的氛圍增添了一絲不安定的因素。


    他那雙狹長的鳳眼半斂著,看似漫不經心,但實則銳利如鷹隼,將眼前這個名叫駐拉的人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他緊緊盯著駐拉緊繃的肩胛和因恐懼而微微顫抖的指尖,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一抹弧度,用低沉得如同來自九幽地獄般的嗓音緩緩開口道:“駐拉……”那低沉的尾音猶如裹挾著無數冰碴一般,令人聽後不禁感到一股從心底湧起的寒意。


    此時,一直伏跪在地上的駐拉像是突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猛地抬起頭來。他的脖頸因為過度用力而繃出一道道嶙峋的線條,顯得格外突兀。額角處不斷有冷汗滲出,順著臉頰滑落,最終消失在了衣領的陰影之中。駐拉那張原本就布滿傷痕且剛剛結痂的臉龐此刻更是毫無血色,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後重重地滾動了兩下喉結,這才終於發出了聲音:“王,請您一定要相信駐拉啊!”然而,他那沙啞的懇求還未說完,便被一聲清脆的小刀落地聲無情地截斷。小刀墜地後,濺起了一些細小的塵埃,在空中短暫飛舞後又重新歸於平靜。


    緊接著,隻聽見他冷笑著說道:“王父生前豢養的那些所謂的寵信……哼,不過都是些見風使舵、忘恩負義之徒罷了。他們平日裏像狗一樣圍著主子轉,可一旦嗅到危險的氣息,便會毫不猶豫地反咬主人一口。而且,這些家夥在咬人之前,總是喜歡先搖搖尾巴,裝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說到這裏,他忽然俯下身去,垂落的絲絲黑發輕輕掃過駐拉的頭頂,帶來一陣輕微的瘙癢感。與此同時,他那溫熱的鼻息也毫不留情地噴灑在駐拉已經凝固的耳廓之上,令後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最後,他腰間懸掛著的那柄寒光閃閃的長劍也隨著他的動作狠狠地砸落在地麵上,與堅硬的石頭相互摩擦,發出刺耳的刮擦聲,並在地上劃出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溝溝壑壑。盡管這長劍並未直接指向駐拉,但那股提心吊膽的氣息還是瞬間穿透了駐拉的身體,使得他的脊背不由自主地竄起了一股刺骨的寒意。


    駐拉那布滿厚厚老繭、傷痕累累的手掌猶如鐵鉗一般,死死地摳進堅硬的地麵之中,甚至連指甲都深深地嵌入了泥土裏。他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著的指節,此刻竟泛起了一層令人心悸的青白色涼意。


    “就在三日前……応國的那幾個寨子就已經處於反叛的邊緣了……”他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那聲音在死一般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一道劃破黑暗的閃電。


    “隻要等到他們點起那象征著叛亂的狼煙之時,偉大的王啊,請您帶領著我們英勇無畏的戰士們如猛虎下山般殺進去……”說到這裏,駐拉原本佝僂著的腰背突然間挺得筆直,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撐直了一樣。與此同時,他那雙一直以來都顯得渾濁無神的眼睛猛地迸發出奇異的光芒,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那麽這場戰爭必將成為屬於王的一場輝煌勝利和巨大收獲!”伴隨著這句話,駐拉緩緩地將握在手中的長劍從劍鞘中抽出,劍身閃爍著寒光,宛如一條蘇醒過來的毒蛇。


    然而,站在一旁的王卻忽然低聲輕笑起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劃過駐拉那因激動而暴起青筋的脖頸。這輕柔的動作與此時緊張的氣氛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對比。


    “真是有趣啊……”王的目光凝視著火堆,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在他深邃的瞳孔深處映照著,仿佛炸開來兩團熾熱的火紅。


    “可是,如果到時候這宇寨的狼煙並沒有如約升起……”王的話音未落,他放在駐拉脖頸處的指尖驟然收緊,力道之大讓人毫不懷疑下一秒就能捏斷對方脆弱的喉嚨。


    駐拉的唿吸瞬間凝滯了,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恐地望著近在咫尺的王。


    “你猜猜看,本王究竟會怎麽做呢?”王的尾音輕飄飄地化作一絲細微的氣音,輕輕地擦過駐拉因為恐懼而不斷痙攣的喉結。


    “是會毫不猶豫地率領大軍率先踏碎眼前這座看似固若金湯的宇寨,還是會先無情地碾碎你這深受寵信之人的脊梁骨呢?”王的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背後所隱藏的冷酷與殘忍卻讓人不寒而栗。


    而如今深陷福寨之中的,汪叨染滿鮮血的指尖,如同輕柔的微風一般,緩緩地摩挲著夫人蜷縮在一起的肩頭。汪叨體內斷裂的肋骨正隨著每一次艱難的唿吸,在皮肉之下不斷地錯位聳動著,發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汪叨低垂著頭顱,他堅毅的下頜不經意間蹭過了婦人那早已沾滿塵土、略顯淩亂的雲鬢。從他的喉嚨深處溢出一聲夾雜著血沫的低沉笑聲:“阿福……”


    這話語還未完全落下,就被喉頭突然翻湧而上的一股濃烈腥甜所硬生生地嗆住,染著血腥氣息的粗重喘息如狂風驟雨般噴灑在了戚福緊緊攥起的拳背上。


    夫人那張原本蒼白如紙的麵容,此刻緊緊地貼靠著丈夫那件已經被冷汗徹底浸透的衣襟。


    那纖細瘦弱的指節,用盡全身力氣般死死地攥住了汪叨的一隻手。


    盡管身體因為恐懼和痛苦而止不住地顫抖著,但她的唇角卻始終凝著一抹比廟堂之上那些鮮豔彩繪還要更為豔烈奪目的笑紋。


    恍惚之間,環繞在他們周身蜿蜒流淌的汩汩血跡,都隻不過是隨意潑灑開來的點點朱砂罷了。


    當汪叨那雙布滿黑紫色淤痕的手掌輕輕地覆蓋上夫人的手背之際,那抹一直掛在夫人嘴角邊的笑容,像是風中殘燭一般,倏地化作了眼角處那顆搖搖欲墜、宛如珍珠般晶瑩剔透的淚水。


    一旁的戚福見狀,再也無法抑製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


    猛地雙膝跪地,那膝蓋重重砸向地麵所發出的清脆聲響,在此刻顯得格外沉重。


    他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汪叨身上那道深得幾乎可以看見白骨的猙獰傷,唿吸也變得愈發急促起來,胸膛更是劇烈起伏不定,忍不住開口低吼道:“大哥!難道您當真以為我會是那種遇到危險便臨陣脫逃的膽小鼠輩嗎?”


    隻見他緊緊咬著牙關,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這些話語來,每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伴隨著沉重而急促的喘息聲,一絲絲鮮紅的血絲從他的齒間滲出來,與那蒼白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年你我可是說過......\" 話未說完,就被一旁的汪叨猛地打斷。汪叨染滿鮮血的手指關節輕輕撫摸過夫人鬢角旁散落的幾縷碎發,動作溫柔至極,仿佛這世間再沒有什麽能比眼前之人更重要。


    “是小象國特使。“


    他緩緩抬起頭,仰望著此刻晨光照耀下的太陽,喉嚨裏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震顫之聲,其中夾雜著一種詭異的愉悅情緒:\"恐怕就連苟洪自己也未曾料到,他無意間抓住的那個人竟然真的就是……不過還好,有我將其救下。\"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如同夜梟一般的尖銳嗤笑,那笑聲在空氣中迴蕩,震得他胸前已經凝結的血痂紛紛簌簌掉落下來。


    站在不遠處的戚福,聽到這番話後,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雙手不由自主地握緊,長長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原本就存在的舊傷疤之中,疼痛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但他卻渾然不覺。


    目光直直地落在前方那倚靠在血泊之中緊緊相擁的兩個人身上,夫人手中拿著一塊潔白的絹帕,正小心翼翼、輕柔無比地擦拭著汪叨身上翻卷開來的血肉模糊的傷口,她的動作輕盈而又細膩,宛如正在精心描繪一幅遠山黛眉圖一般。


    陣陣冷冽的寒風從他們身後唿嘯而過,如同一群看不見的幽靈,無情地穿梭於人群之間。風勢強勁,卷起了滿地的塵土飛揚而起,迷蒙了雙眼,也讓整個場景顯得愈發淒涼和悲愴起來。


    一陣密集而刺耳的唿嘯馬蹄聲從寨子外麵傳了過來,仿佛千軍萬馬奔騰而至。最先抵達的是舂寨和炎寨的人馬,他們如風馳電掣一般衝了進來。隻見施麻奇和沽侯二人匆匆忙忙地下了馬,然後屈膝跪地行禮。然而,由於他們動作太過倉促,掛在腰間的長刀隨著身體的晃動而不停地顫抖著,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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