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塊巨大的黑色絨布,緩緩地從天空垂落下來,將整個世界都籠罩在了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在這座幽靜的庭院裏,一切都顯得格外靜謐,唯有欒卓和伯言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迴響著,打破了這份令人窒息的寧靜。


    他們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庭院中,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形成一片片斑駁陸離的光影。這些影子就像是隱藏在暗處的幽靈,悄悄地跟隨著他們的腳步。終於,兩人來到了戚福的居所門前。那扇陳舊的木門發出輕微的“嘎吱”聲,仿佛是在抗議有人打擾了它的沉睡。


    屋內,一盞油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燈火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將他們三個人的身影拉長並扭曲在牆壁上。三人默默地圍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前,桌上的炭火不時地發出“劈啪”的聲響,火星四濺,短暫地照亮了周圍的空間。然而,這微弱的火光並沒有給這間屋子帶來多少溫暖,反而使得氣氛愈發沉悶壓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仿佛被凍結了一般,隻有窗外時不時傳來的風聲和遠處隱隱約約的犬吠聲,才讓人感覺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完全靜止。欒卓和伯言對視一眼,彼此都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一絲不安和憂慮。相比之下,戚福則顯得出奇的平靜,他靜靜地坐在那裏,麵無表情,隻是那雙緊緊皺起的眉頭,還是泄露了他內心深處正在醞釀的一場風暴。


    在經過一段漫長而難熬的沉默之後,戚福突然間猛地站起身來。他的動作如此急促迅猛,以至於桌上的炭火差點因為震動而濺落到地上。他迅速地環視了一下四周,目光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夜色中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我來到応國不過短短半年時間,為何會有這麽多的敵人對我虎視眈眈?這一切難道都是巧合嗎?不,這絕對不是偶然!一定是有人故意在背後操縱,想要置我於死地!”戚福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其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憤怒和懷疑。盡管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但微微顫抖的語調依然暴露了他此刻內心的恐懼和無助。


    欒卓與伯言二人目光交匯,彼此心領神會地交換了一個眼神。隻見伯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他那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屋內嗡嗡作響,不斷迴蕩著:“此消息千真萬確,絕無半點虛假!大人若心存疑慮,大可親自審問那提供情報之人,屆時真相必定水落石出、昭然若揭。”


    此時,戚福的眼眸深處猛地閃過一抹決然之色,他毅然轉過身去。搖曳不定的燭火跳動閃爍,將戚福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宛如一幅詭異的剪影映照在牆壁之上。而伴隨著這道黑影的,還有一聲輕微到幾乎難以察覺的歎息。就在這一刹那間,戚福心中恍然明悟——這場深藏不露的陰謀遠遠超出了他原本的設想,其深度和廣度都令人不寒而栗。


    夜色漸濃,如墨般漆黑一片。唯有一束昏黃暗淡的燈光從伯言的書房窗戶透出,猶如一道微弱的希望之光,無力地投射在冰冷堅硬的青石板地麵上,形成一片片斑駁迷離的光影。伯言與欒卓收拾好行裝,正欲邁步離去,然而就在他們剛剛抬起腳的瞬間,兩人卻不約而同地驟然停住了身形,仿佛同時聽到了從遙遠之處傳來的一陣急促而淩亂的腳步聲。


    “少爺,安義城的探子迴來了!”伴隨著伯言那低沉而略帶沙啞的嗓音響起,原本靜謐得如同沉睡巨獸一般的夜晚瞬間被撕裂開來。他微微弓著身子,雙手抱拳垂於胸前,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透過昏暗的燭光直直地望向屋內,似乎在等待著屋內那位主人下達最終的指令。


    此時的戚福正靜靜地佇立在窗前,宛如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映照得有些朦朧虛幻。隻見他眉頭緊緊皺起,形成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仿佛承載著千斤重擔。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正凝視著窗外那片被月色籠罩著的世界,眼神中流露出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憂慮與沉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整個房間裏除了偶爾傳來的燭火燃燒時發出的細微劈啪聲外,再無其他聲響。終於,在沉默持續了許久之後,戚福緩緩轉過身來。他那張略顯憔悴的臉龐在燭光的映襯下顯得越發蒼白,嘴唇輕啟,用略帶疲憊的聲音說道:“讓他先去歇息吧,待到明日再行詳細稟報。”


    聽到這話,伯言與一旁的欒卓對視一眼,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主人的意思。兩人的身影在搖曳不定的燈光下逐漸拉長,最後消失在了門口處。隨著他們的離去,房間內的空氣仿佛一下子凝固起來,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戚福依舊孤零零地站在原地,腦海中的思緒卻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而來,怎麽也抑製不住。各種各樣的念頭在他心頭翻滾纏繞,令他心煩意亂、坐立不安。這漫漫長夜對於他來說,就像是一場無盡的折磨,無論怎樣都無法讓自己那顆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直至天際泛白,困意才漸漸襲來,戚福沉沉睡去。而當晨光熹微,伯言帶著安義城的探子來到書房,輕輕推開門,低聲唿喚:“少爺。”聲音在靜謐的早晨顯得格外清晰,並未喚醒了沉睡中的戚福。


    戚福躺在床上,唿吸均勻而沉穩。伯言站在床邊,目光複雜地凝視著少爺安寧的麵容,心中湧動著難以言說的情緒。他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順手合上了門扉,仿佛生怕打擾到屋內那片死一般的寂靜。


    午後的陽光如同金色的紗幔一般,輕柔地穿過窗欞,灑落在那張整潔無比的飯桌上。隻見桌上擺放著一盤細碎如沙礫般的肉粒,它們閃爍著誘人的光澤;旁邊則是一塊被咬去一半的餅子,仿佛在訴說著曾經有人在此享用過這頓簡單而又充滿家常味道的餐食;此外,還有兩口清澈見底、熱氣騰騰的清湯,宛如兩顆晶瑩剔透的寶石鑲嵌其中。雖然這頓飯看起來十分樸素,但那股彌漫在空氣中的溫馨氣息,卻讓人感到無比的心安與溫暖。


    正在此時,一陣低沉的咕嚕聲打破了屋內的寧靜。原來是戚福從沉睡之中緩緩蘇醒過來,被饑餓的肚子所“抗議”。他慵懶地揉了揉那雙依舊惺忪的睡眼,然後艱難地支撐起身體,搖搖晃晃地朝著飯桌走去。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有些遲緩,就好像他的靈魂還被困在方才的美夢中尚未完全掙脫開來一樣。


    當戚福終於走到桌前坐下後,他伸出手拿起了一旁的木勺和木碗。隨著兩者輕輕地相互碰撞,發出了一聲清脆悅耳的聲響,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裏迴蕩著,猶如一首美妙動聽的樂曲,對於此刻饑腸轆轆的戚福來說,無疑是最為動人的旋律。


    接著,戚福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溫熱的清湯,慢慢地送入口中。刹那間,湯汁的熱度沿著喉嚨一路向下蔓延至全身,讓他不由自主地微微皺起了眉頭。然而,這既不是因為燙口而產生的痛苦表情,也並非對食物不滿的抱怨之色,而是一種夾雜著滿足與遺憾的複雜神情——滿足於能夠品嚐到這樣一份雖不豐盛但足以果腹的美食;遺憾的則是這份美好太過短暫易逝,無法長久停留。


    他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指,輕輕撚起那一點點如珍珠般大小的肉粒,仿佛手中握著的不是食物,而是一段珍貴無比的迴憶。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肉粒送入口中,當那鹹鹽與鮮嫩肉質相互交融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綻放開來時,一種簡單而純粹的美味直抵靈魂深處。


    這熟悉的味道猶如一把神奇的鑰匙,悄然打開了他內心深處那扇緊閉已久的思鄉之門。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洶湧而至,故鄉的山川河流、親朋好友的歡聲笑語以及媽媽親手做的飯菜……所有關於家鄉的美好畫麵一一浮現在眼前,讓他不禁沉醉其中。


    盡管手中那塊餅子還剩下一半,但戚福已然沒有了繼續享用的興致。他緩緩放下雙手,眼神不由自主地投向門外,滿懷期待地搜尋著那個令他魂牽夢繞的身影。然而,門外除了空蕩蕩的街道和偶爾匆匆路過的行人之外,再無其他。那一聲聲漸行漸遠的腳步聲,似乎也在無情地嘲笑著他的癡望。


    此時的戚福並不知道,就在不久前,伯言曾悄悄地來到這裏探望過他。隻是在看到戚福專心品嚐美食的模樣後,伯言選擇默默地轉身離開,不想打擾這份難得的寧靜時光。但那份深藏心底的關懷之情,卻隨著伯言的腳步留在了這片空氣中,靜靜地守護著戚福。


    終於,戚福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猛地站起身來。他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衫,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走得不急不緩,看似隨意,實則蘊含著一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著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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