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福靜靜地佇立在一側,雙眉緊緊蹙起,宛如兩道深溝橫亙於額頭之上。


    那張原本就緊繃著的麵龐此時更是被不耐和憤怒所占據,每一道皺紋都似乎在訴說著內心的煩躁不安。


    每當季生鼓足勇氣試圖再一次向那些野蠻之人強調餅子的重要價值之時,野人們的腦袋搖晃得就越發猛烈且堅決起來。


    他們揮動著粗壯有力的手臂,做出各種簡單而又直白的手勢,在用這種原始卻直觀的方式大聲唿喊著:“我們所渴望得到的絕非是這毫無滋味的餅子,而是能夠填飽肚子、帶來力量的實實在在的肉類!”


    一時間,周圍的氣氛變得凝重無比,甚至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連季生這般不輕易動怒的人,嘴上都暗自咒罵不停,他眼前這群野人不僅貪婪無度,而且欲望永遠也無法得到真正的滿足。


    終於,戚福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略帶顫抖的聲音從他緊閉的雙唇間艱難擠出:“他們到底究竟想要些什麽東西?”


    話語之中雖然僅僅隻有一絲不易為人察覺的輕微顫動,但其中蘊含的急切與焦慮卻是展露無遺。


    季生一臉無奈地輕聳雙肩,長長地歎息一聲後說道:“他們所要的唯有肉類而已。”


    這句簡短的迴答猶如一記沉重的鐵錘狠狠地砸落在戚福的心坎之上,令他渾身猛地一震。


    隻見他的眼眸深處瞬間閃過一抹兇狠淩厲的光芒,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般地迅速轉過身去,將目光牢牢鎖定在不遠處的伯言身上。


    眼神仿若一把鋒利無比的利刃,直直地刺向對方,正在無聲地傳遞著某種訊息——或許,已經到了不得不采取更為激烈強硬手段的時候了。


    伯言感受到來自戚福的注視,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握住腰間的刀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線條分明,整個人看上去就如同一張拉滿弦的強弓,蓄勢待發,隻等待那最後一刻的命令下達,便能如離弦之箭一般迅猛出擊。


    就在這一瞬間,季生的內心深處猛然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哀情緒。


    他呆呆地凝視著眼前這群野人,心中不禁思忖道:“這些人啊,到底是喪失了多少文明的教化與熏陶,以至於竟會淪為如此貪婪、如此野蠻不堪的存在呢?”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些野人們,在陽光照射之下,他們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顯得格外扭曲怪異且令人毛骨悚然。


    而那陣陣從他們口中傳出的狂放笑聲,則仿佛是來自地獄深淵的惡魔咆哮一般,其中毫無顧忌地充斥著對於生命的輕蔑漠視以及對於自身無盡欲望的瘋狂追逐。


    季生深知,眼下這場由野人們引發的軒然大波絕不會輕而易舉地平息下去。


    除非能夠尋覓到一種行之有效的途徑或方式,從而使得這些蒙昧無知的野人真切領悟到——生命所蘊含的寶貴價值遠遠超越於短暫瞬間的口腹之欲!


    置身於這片處處彌漫著原始野性氣息的茫茫荒野當中,想要達成這樣一個看似簡單實則艱難無比的目標,又談何容易呀?


    在那片曆經歲月滄桑洗禮、古老而神秘的叢林之中,嶽餘靜靜地佇立著。


    身影仿佛與周圍的參天大樹融為一體,但他那如磐石般堅毅的目光卻穿透層層枝葉,直射向遠方。


    聲音低沉得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迴響,卻又蘊含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大力量,這股力量終於劃破了這片叢林長久以來的沉寂。


    嶽餘緩緩轉身,麵向身旁的戚福。


    此時,眼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但卻深思熟慮的光芒。


    當他開口時,聲音中竟還帶著那麽一絲難以察覺的緊迫之意:“答應他們。”


    聽到這句話,戚福不禁眉頭緊皺,滿臉疑惑之色。


    他那雙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也變得迷蒙起來,一時間無法理解嶽餘話中的深意。


    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最終卻隻從喉嚨裏擠出了一聲輕微的驚唿:“嶽伯?”


    麵對戚福的質疑,嶽餘並未多言,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已經包含了他心中所有的確信以及莫要著急。


    接著,嶽餘俯下身去,靠近戚福的耳畔,開始輕聲細語起來。


    所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好似經過千錘百煉一般,沉重無比,承載著他深深的思考和精妙的策略。


    隨著嶽餘的話語不斷傳入耳中,戚福原本迷茫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就像清晨的霧氣在陽光照耀下慢慢消散。


    漸漸地,戚福臉上的神情發生了變化。


    起初的疑惑和不解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恍然大悟後的釋然。


    眉頭也不再緊蹙,而是慢慢地舒展開來,嘴角甚至還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他已然明白了嶽餘的用意,並對接下來的行動有了明確的方向。


    他緩緩地轉過身來,眼神犀利且堅定,直直地看向站在一旁的季生。


    隻見他微微抬起下巴,用低沉卻極具威嚴的聲音對著季生吩咐道:“再去一次,將我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給那些野人——我們答應他們提出的條件!”


    季生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躬身領命。


    隨後,他看了看那群身披粗糙獸皮、手持鋒利長矛的野人。


    此刻,荒野中的狂風唿嘯而過,無情地吹打著季生那本就瘦削的身軀,但身姿卻沒有絲毫猶豫和退縮,反而在這狂風之中顯得愈發堅定。


    季生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與鎮定。


    張開嘴巴,將戚福交代給他的話語清晰而響亮地傳達給了這些看似野蠻未開化的人群。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野人們聽完之後竟然紛紛搖起了頭。


    這時,隻見野人中那位身材魁梧的首領向前邁出一步,一雙充滿野性的眼睛緊緊盯著季生,嘴裏還操著一口生硬的語調大聲重複著說道:“除非你們能拿出足夠多的肉來,否則我們絕對不會把那些戰馬歸還給你們!”


    說完,他用力地揮動了一下手中那根染血的長矛,在向戚福示威一般。


    隨著季生將野人的這番迴應表達完整,原本就已經有些緊張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一時間,周圍一片死寂,隻有那陣陣風聲依舊在耳邊不停地唿嘯著。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此時全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了那些野人身上,眼裏流露出的卻是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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