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


    “老二,你留下,我和你媽有話問你。”肖建國坐在上首說道。


    “二叔你是不是做壞事了?”虎頭眨巴著眼睛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肖遠勾了勾唇角。


    “我每次做錯事,我爸都這麽喊我。”虎頭一副很有鬥爭經驗的樣子,“二叔,要是爺爺要打你,你就趕緊認錯,這樣就少挨打。”


    “好,二叔知道了。”肖遠輕笑出聲。


    “去去去,你以為你二叔都像你啊?”肖海趕忙把虎頭拉走。


    等到飯桌上隻剩下三個人,肖遠這才開口。


    “爸媽,什麽事?”


    “老二,你是不是喜歡今天來咱家的蘇桃同誌?”周秀娟早就憋不住了,急忙開口問道。


    “是。”肖遠誠實地點點頭。


    “哎喲!”周秀娟立即麵露喜色。


    以前說了多少迴都不見這孩子開竅,現在終於有中意的人,周秀娟差點喜極而泣。


    “媽,你先別太高興,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而已。”肖遠見母親高興得太快,忍不住提醒道。


    其實在他意識到自己的心思之後,也沒想過要付諸行動,他並不想拖累蘇桃。


    本以為以後不會再見了,他也打算忘記,沒想到今天蘇桃竟然上門了。


    一時沒忍住,就想給她留個好印象,但再多的他也不敢奢望了。


    “老二,你別這麽想。我看那蘇桃同誌不是那樣的人,她家裏人也沒有表現出嫌棄你,不試試怎麽知道?”周秀娟不想放棄。


    “媽,那是因為我隻是她們家的恩人,可我喜歡她們女兒又是另一迴事了。”肖遠臉上現出一絲落寞。


    三人靜默了半晌,肖建國終於開口,“其他的先不管。肖遠,我隻問你,你同不同意我和你媽找人幫你說項?”


    聞言,周秀娟坐在一旁配合地點頭。


    “老二,之前是媽沒經過你同意,應了別人家的相看,不成也就算了。”


    周秀娟說著,雙眼逐漸濕潤起來。


    “現在你有了中意的女同誌,你可不能再拒絕了。你放心,媽就是求也給你求來。”


    “媽,你別這樣,這種事可不能勉強。”肖遠不願意見自己的母親這個樣子。


    “媽不勉強,我和你爸就是找個媒人上門,問問人家女同誌願不願意和你相看,這樣總成了吧?”


    “不行。爸媽,我連自己的以後都不能保證,又怎麽好再去拖累人家?她值得更好的。”肖遠堅定地搖了搖頭。


    聞言,肖建國和周秀娟對視一眼。


    隨後,周秀娟有些猶豫地開了口,“老二,或許人家女同誌的婚事也不太順呢?”


    “什麽意思?”肖遠有些不悅地問道。


    事情還要從張東陽上門了斷,“蘇桃”跳河說起。


    雖然救起之後,何春芳對外說是失足落水,但架不住在那個節骨眼上“失足”,到底還是有了不好的傳言。


    大河村裏有人在背地裏傳閑話:估計不是失足,別是吃了什麽虧自己想不開。


    雖說謠言止於智者,可這會的農村裏能有多少智者?多的是不明事實說閑話的人。


    “事就是這麽個事。”周秀娟把自己打聽到的都說了出來,也包括那些不好的閑話。


    “媽,很明顯這都是男方的錯,蘇桃同誌也是受害者,那些閑話你怎麽能相信?”肖遠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


    “我當然不信了,我今天又不是沒見著蘇桃,我有眼睛會看。”周秀娟白了他一眼駁斥道。


    “我想說的是,你說你不想拖累人家,但也要人家有更好的選擇。”


    “媽,隻是一些不切實際的閑話,人家怎麽就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你別這麽說。”肖遠十分不讚同道。


    “好好好,是媽說錯了。我承認我就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哪哪都好。”周秀娟立馬認錯。


    “但是肖遠,媽也說句實在話,咱們明白,可你能保證,其他人家都能像咱們這樣明白嗎?”


    “你想想,有多少人不在意這些?就算現在有不在意的,那以後呢?時間長了,蘇桃會不會因為這些閑話受委屈?你放心嗎?”


    周秀娟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肖遠的表情,不放過一絲變化。


    她知道自己兒子的性子,一旦認定了就認死理,不這麽說她兒子怎麽會鬆口?


    果然,肖遠的眉頭越皺越緊,隨後果斷地點頭,“好,我答應。但是我希望是她本人同意相看,不是她爸媽同意。”


    周秀娟頓時欣喜若狂,“欸,你放心,媽一定讓人知會到。”


    蘇桃還信誓旦旦地覺得肖遠對她沒這個心思,誰知打臉來得如此之快。


    公社放電影這天,媒人上了門。


    “來來來,快進來。”何春芳笑眯眯地帶著一個麵容和藹的婦女同誌進了門。


    “春芳不用忙了,我喝水就行了。”見著何春芳倒完水還要忙活,王桂芬急忙拉住她。


    “誒,行。”何春芳笑了笑,隨後坐了下來。


    “你家桃桃呢?”王桂芬轉頭看了看屋裏屋外,見著家裏沒別人的樣子,不由出聲問道。


    “這不今天公社放電影,她大哥早早地就帶著她出去了。”


    “嗐~我都忘了這茬了,早知道隔一天來了。”王桂芬有些懊惱道。


    “這有什麽?你先跟我說不也一樣嗎?桂芬啊,你快說是哪家?”


    “當然是好人家。”王桂芬拍了拍何春芳的手,神秘一笑。


    “啊呀,別賣關子了。我現在最操心的就是我家桃桃的親事了。”


    這段時間,何春芳不是沒在外給蘇桃尋摸人家。


    同村的年輕小夥,確實有不少看中蘇桃的,畢竟蘇桃的長相擺在那,可因為閑話家裏都是不同意的。


    就因為這個,當初蘇桃懟過的趙菊花,可沒少笑話何春芳。


    當然何春芳也不是吃虧的性子,也沒少諷刺她家小兒子會因為她耍一輩子光棍。


    可她嘴上是不吃虧了,但心裏也知道自己姑娘這是真被耽誤了。


    所以前天從肖家迴來,她和蘇衛國這才想了許多,也認真考慮了肖遠。


    不過著急歸著急,她也不會來個人就把女兒嫁出去。大不了就養她一輩子,總不能委屈了自己女兒。


    這樣想著,何春芳緊接著說道:“我可告訴你,要不是好人家,我就跟你翻臉了。”


    她還真怕王桂芬給蘇桃說個給人當“後娘”的親事。


    王桂芬也不再打啞迷,直接就說了,“人家肯定是好人家,你也認識,就是前兒個你們剛去的人家。”


    “還真是他們家?”這還真在何春芳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主要是她沒想到肖家動作這麽快,這麽快就請人上門了。


    聞言,王桂芬就笑開了,“看來你心裏是有數的,那我就不多說了。”


    “你們也知道他們家肖遠的情況。人品各方麵是好的,就是身體上…”王桂芬沒明說,但是彼此心知肚明。


    “他家肖遠是中意你家桃桃的,也說了一定要尊重你家桃桃的意思,一定要桃桃同意。”王桂芬拍了拍何春芳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知道。”何春芳點點頭。


    “那我先走了,你迴頭問了你家桃桃再告訴我。”王桂芬起身道別。


    “成,我送你。”何春芳也跟著起身。


    “行,我瞧著那肖遠不錯,缺陷是有,但家裏條件在這一片也算數一數二了。”王桂芬邊走邊說道。


    “他們家也給了實話,以往的津貼大部分都存著了,有不少呢。


    退伍後部隊裏也有補貼下來,人以後肯定不會在家閑著,下地幹活也不差什麽,別擔心以後沒著落。”


    雖然肖遠不想勉強,但是周秀娟還是希望這事能成,拜托了她多說些好話。


    “行,我都會跟桃桃說的。”何春芳應承道。


    “那成,我等你消息。”


    看著王桂芬離去的背影,何春芳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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