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議事,參會的人員都已和上午不同,上午討論的是揚州一帶的行政區劃;


    而下午看著這一個個便服的武將,就可以知道孫權是準備拿軍事方麵開刀。


    討論的話題很簡單也很直接,就是削減各郡縣的軍權,


    詳細來說不能叫軍權,而是可擁有士兵的數量。


    漢末時期,法度鬆弛,地方豪強擁兵自重,已經是常態;


    孫家人不也是擁兵起家嗎?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占據了半壁天下的孫吳,自然也不能再是鬆散的軍事製度,世家豪強的氣焰也該打壓一番。


    第一個任命的軍職便是秣陵校尉,擔任之人為孫韶;孫韶是孫河的侄子,他們這一脈本不是孫家人,但因為孫策喜愛,所以賜姓為孫。孫翊被叛賊媯覽等人所殺,孫河前去斥責,也被殺害,可以說是為王事而死,是忠烈之家,所以孫權如此信任。


    張裕的疑問則是為什麽叫秣陵校尉,而不是建鄴校尉。孫權自己直接解釋起來,秣陵是舊稱,就是為了表明這個軍職的權威。秣陵校尉守護都城,護衛君主,茲事體大,所以才由孫家人擔任。


    這個任命沒啥問題,隻是在領軍的人數上,眾人也是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秣陵校尉的領軍人數為千人,五百人為後備。作為吳王的居城,守備士兵也隻有千人。那麽其他郡城的領兵人數自然是要相應減少,這就是個問題,魚龍混雜,該如何理清脈絡?怎麽才能精簡士兵,成了各郡郡守和地方豪強需要共同思考的問題。畢竟私兵混在郡兵之中已經是常態,久而久之出現一個情況,外出攻堅時戰意不濃,保家衛國時猛地一筆。這可不是爭天下該有的態度。


    還沒等人提出意見,孫權已經自顧自的拋出一個話題。


    “諸位,可知道泰山臧霸?”


    “他是駐紮在青徐一帶的曹軍大將,一直阻擋我們的步伐,在濡須口時多有交戰。”


    論及軍事,自然是由朱桓等人開口。


    “此人用兵威重,兼勇烈過人。不知吳王提及是何意?”


    “臧霸確實是我軍向東的一個巨大阻礙,但是我想說的可不是這個。”


    孫權指了指地圖上。


    “泰山臧霸,他起家之初,先從陶謙,再隨呂布,後屬曹操。不管他的主子怎麽變換,他的地盤和士兵卻是雷打不動。老賊對他封候拜將,視為心腹。可在孤看來,曹老賊此舉隻是迫於無奈,青徐一地,軍閥林立,泰山諸寇,綿綿不絕。現在由臧霸總督,暫且相安無事,倘若老賊百年以後,青徐一地,是何景象?”


    孫權話語到此一頓。


    “諸位可知我的心思?”


    眾人沉默不語,張裕倒是想起了一個曆史小故事,曹操去世的時候,青徐一地的兵馬,都以為天下要大亂,都開始準備散夥飯了,迴去繼續做賊。(以為天下將亂,皆鳴鼓擅去)。這也正如孫權所說,青徐一帶,士兵都是賊心不死,曹操在的時候能壓,他一死就把麻煩丟給後人了,不過曆史上曹丕處理這事也確實做的漂亮。


    這麽一想,孫權就是在敲山震虎,用臧霸暗喻諸世家擁兵自重,他在的時候能手拿把掐,等他死了,那可是要翻天。不過一想到孫權那三國少見的長壽,張裕覺得這倒也不是個問題。倒是私兵這一方麵,張裕仔細思索,張家已經把私兵壓到了一個很低的份額,讓孫權非常滿意。作為利益交換,張家子弟也大量外放,前往荊州益州任職,擴展人脈。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張裕和家族裏的老輩爭的是口幹舌燥。


    “我的心思便是,如果可以挑撥青徐一帶,說不定能借機攻取。”


    “?”


    還真能扯啊,忽悠誰呢,張裕看著自顧自開口的孫權,也算是明白了什麽是政治動物。


    孫權真就隻講了個故事,什麽都沒提。然後他又話鋒一轉,提及了最近流民的問題,流民日益增多,可在官府的戶籍上卻得不得體現,這讓孫權很是困惑。


    你困惑啥……張裕是真佩服孫權了,太能演了。


    “近期,我將安排人手,各地清查流民,把他們納入官府的管控。”


    孫權輕聲開口。


    “現在的天下,已不是戰國紛擾的時代,不需要像四君子那樣養許多的食客,讓家族的名望超越君主。”


    這句話足以證明孫權的決心,眾人點頭稱是,心中各懷心思。


    張裕則是有點神遊天外,因為跟他沒啥幹係,他早就跟孫家綁在一起了,該規避的地方早就有所準備。


    孫權打壓也好,削弱也罷,跟他沒啥關係,他和張家早就完成了變革,順應時代的潮流。


    而現在孫權也不是曆史上隻占據東南一隅的小割據,而是有半壁天下,所以再拿捏世家也是更有底氣。


    相比曆史上把朱桓陸遜等一個個搞的人不人鬼不鬼,現在的孫權手法柔和很多,都是蘿卜加大棒,所以人都已經慢慢進入他的節奏。


    想到這,後麵孫權講的那些東西,隻要跟他沒關係的,都被過濾掉了,張裕隻是在原地有些發愣。魯肅看到他這樣子,好氣又好笑,輕輕推了他一把,示意會有跟他有關的事情。


    孫權說完落實在揚州一帶的軍政改革,先跳過了荊州,直接說起了益州事務,就地分析起了張裕的功過。


    治理蜀中有功,作戰不利有過。


    治理蜀中,招賢納士,讓蜀中迅速恢複生產,值得稱讚;與魏軍涼州交戰,未建寸功,浪費軍資糧草,有窮兵黷武之嫌。


    張裕本想反駁,一轉念想想也是,除了跟張合擱那對峙了半天,實際啥都沒幹。


    抓了夏侯淵家兩個小子,賣了個人情把人放走了,說起來也確實是未建寸功,還浪費了軍資糧草,加重了益州的負擔。


    “臣有愧。”


    索性低下頭,老老實實聽領導的批評。


    孫權就喜歡張裕這種態度,但是麵子上他不會表現出來。


    “雖然作戰不利,但武備不可鬆弛。益州之地,接壤雍涼,加以利用,組建騎兵。戰場不可能一直在水上。繼續總督益州,不負孤之厚望。”


    孫權其實一直對眾人推張裕執掌益州這事情有點不滿,但是隨著時間流逝,張裕又不是野心之輩。將益州托付給自己的妹夫,自然是足夠讓人放心。況且孫權行事,向來有政治考量,張裕治蜀,把益州紛亂的派係一碗水端平,如果此時把他換了,短期內肯定沒有任何益處。而且孫權此時也是有雄心壯誌的,他也希望張裕能振奮益州,兵出雍涼,他在揚州唿應,討伐中原。不過這都是長期的計劃,先喊喊口號,然後徐徐圖之。


    自己這幾天所安排的事情,不就都是為了這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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