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祖,


    有消息說,荀令君換了身朝服,


    已經入宮了。


    看來你這跑一趟,確實有些效果啊。”


    曹植在紙上揮灑著自己的才華,


    一邊和楊修聊著天。


    “效果是好是壞還不能確定,


    說不定令君這一入宮。


    說不定會攪和了曹公的事情。”


    “德祖的意思是荀令君可能會阻礙我父親進位為魏公?


    那我可不能和荀彧合作啊,


    這豈不是拆我父親的台?”


    “公子,道理確實是這麽個道理,


    隻是曹公進位魏公,


    是準備加九錫、建魏國,定國都於鄴城。


    鄴城留守一直都是曹丕公子,


    他在那裏影響深遠,公子已經落於下風了。”


    曹植聽到這停了筆。


    “你所說的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我也不能真去阻止這件事情吧,


    除非德祖是想害我?


    不是阻止,隻是暫時讓這件事情停滯下來。


    然後公子請求去鄴城留守,


    公子別忘了,雖然崔中尉剛直不阿,


    但是崔家都是在您的身後的,這都是可以利用的資源。”


    聽到楊修說起崔琰,


    曹植也是有些不開心。


    “這位崔中尉,真是一點麵子都不給,


    好歹我娶的是他侄女,


    他就不能愛屋及烏,對我也照拂一下?


    我與崔家之間,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聽著曹植發牢騷,


    楊修也是輕聲安慰。


    “所以我們才要想辦法拉荀令君入局,


    用他來抵消崔中尉的不利影響。


    一個荀令君,那就是無價之寶。”曹植思索了一下,


    有些頭痛的搖搖頭。


    “可是我父親現在明顯不喜令君,


    我和令君牽扯在一起豈不是會惹父親不快?”


    “公子,這就是你失察之處。”


    楊修哈哈一笑。


    “公子身後有崔家,有我在奔走,


    難道曹公豈能不知?


    世子之爭,


    考驗的就是每個人的手段和能力。


    能拉攏到荀令君就是公子的本事,


    難不成曹公還會懷疑公子要和荀令君一起匡扶漢室嗎?”


    這句話有點開玩笑的意味,


    曹植聽了也笑了出來。


    “我懂德祖的意思了,


    那我就等荀令君的迴複吧,


    反正現在也急不得。


    真羨慕兄長啊,


    鄴城留守,位高權重。”


    “公子寬心,


    這些以後都能是您的。”


    楊修和曹植在府邸中密謀,


    荀彧則是換了身朝服,進宮拜見天子,


    換做他人,


    拜見天子可能還要告知曹操一聲,


    但是荀彧卻是“任性”之人,


    不走曹操這道手續。


    宮中的宦官帶著荀彧一路向天子所在的宮殿走去,


    空氣中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


    荀彧嗅了嗅,也是覺得疑惑,


    宦官會察言觀色,


    見到荀彧疑惑,也是開口解釋起來。


    “這是伏皇後的習慣,


    最近幾日,皇後心緒不寧,


    點檀香安心養神。”


    “原來是這樣。”


    荀彧點了點頭,


    他也沒有多想許多,


    直到他走到內殿之中,


    這次不是淡淡的檀香,而是一股濃濃的檀香,


    就像是點了好多根一樣,


    這已經不是安心養神的程度了吧。


    伏皇後點檀香就算了,


    怎麽當今天子也跟著一起,難道是魔怔了?


    荀彧本指望著宦官給一個答案,


    但是宦官隻是搖搖頭, 告退了。


    然後荀彧就看著當今天子頂著個黑眼圈出來了,


    看來是沒有睡好。


    “陛下這是?”


    “令君請坐,


    最近精神不振,睡也睡不好。


    您今日來了,正好為我解惑。”


    “陛下是因為何事睡不好?”


    這檀香濃的都快讓荀彧不舒服了,這是有多大的心事才會睡不著,


    難道陛下心裏也為曹操進位魏公一事日夜憂慮?


    “令君,十多年了,我最近又夢到他們的冤魂了。”


    劉協抓著荀彧的衣袖,有點神經質的左右看了看。


    看著劉協這副模樣,以及他所說的話,


    荀彧突然想起來了。


    “陛下指的是車騎將軍董承,以及董貴人一家嗎?”


    難怪要點檀香,不僅是安心,


    也是為了祭奠死去的人吧。


    “眾人上表讓丞相進位魏公,


    我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過往的事情,


    想起了董家幾十口人,


    想起了我那還沒有出世的孩子。”


    劉協的語氣沒有恨意,


    就像是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可是殺他們的是丞相啊,


    為什麽要來找我啊?


    我有什麽錯嗎?


    對了,令君,


    丞相還要把他的三個女兒嫁給我,


    你說我該不該答應?


    我好像也沒法拒絕。”


    荀彧隻說了一句,


    劉協已經嘰裏咕嚕說了一通,


    對著荀彧說出了很多憋在心裏的話。


    看著劉協這副模樣。


    荀彧心裏也是有些悲傷,


    陛下如今才三十多歲,活的卻已經如此憔悴了。


    “讓令君見笑了。”


    劉協完全沒天子的威儀,


    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失態,然後看向荀彧。


    “您入宮來是有什麽要事嗎?”


    “沒什麽大事,隻是老臣準備乞骸骨歸鄉了。”


    心中想說的,荀彧也不打算再說出口了,


    現在的陛下什麽都承擔不起來了。


    這麽多年過去的,


    陛下是一點心氣都沒有了,那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告知他了。


    “令君要歸鄉了?”


    劉協一把拉住荀彧的袖子。


    “這可不行,您要是走了,我怎麽辦?


    我怎麽和丞相交代?


    丞相馬上就是魏公了。”


    劉協話都說的不利索了,


    但是意思很清楚,那就是荀彧你別走,


    你走了,


    我見到曹操我就害怕啊。


    “陛下,不必如此擔憂,


    曹公會善待陛下的。


    畢竟曹公的三個女兒都要入宮了,


    陛下和曹公也是沾親帶故了。”


    荀彧看劉協是真的有點慌張,


    也能想到這幾天恐怕是真的做了噩夢,


    也隻能輕聲安慰,


    同時也慶幸自己沒有開口說什麽,


    現在的陛下根本受不了打擊。


    “丞相進位魏王一事,


    陛下答應就好,


    加九錫、建魏國,定國都於鄴城。


    丞相在北方自成一國,


    也就不會對陛下下手了。”


    “好像也是這麽迴事哦。


    他去北方經營,就沒有時間管我了。那這些冤魂也正好跟著他去北方吧,


    幹嘛纏著我?”


    劉協點了點頭,像是領悟了什麽東西。


    “那我更也應該娶丞相的女兒啊,


    讓那些冤魂去找他們,不要來找我。


    令君覺得如何?”


    “陛下,您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


    荀彧有點痛心,好好的天子變成現在這樣,


    他無奈的告退,硬是沒說出什麽有用的話。


    等到荀彧走了,


    劉協才變得正常起來,


    伏皇後也是從暗處走出。


    “荀令君明顯沒有惡意,陛下何故如此?”


    “既然令君都想告老還鄉了,


    我又何必為難他?”


    劉協揉揉眼睛,


    他剛才那副樣子雖然是裝的,


    但是做噩夢這事是真的。


    一晃而過十多年,冤魂在這宮中都散不開了。


    “令君剛才那番話說的很對,


    我答應曹操,讓他成為魏公,


    我才能有喘息之機。


    等到他去了北方,我也才能有機會積蓄力量,


    這一點也要靠你們了。”


    “請陛下放心,雖然父親病逝,


    但兄長也是忠直之士,不會辜負陛下的囑托。”


    “嗯,務必要低調,


    我不希望董家的事情在你們身上重現。


    厚積薄發。”


    劉協抖擻了下精神。


    “這檀香的味道確實也太濃了,


    有點欲蓋彌彰,


    盡快撤了吧。


    我還要下表讓曹操進位魏公,可別讓他看出貓膩來了。”


    “陛下放心,臣妾一直盯著的。


    就是有幾個人陛下也要小心防範,


    尤其是丞相府的兩個主簿。


    在臣妾看來,都是心懷鬼胎之人。”


    “楊德祖,司馬仲達嗎?”


    劉協冷笑起來。


    “這些人祖上皆是我大漢忠臣,


    不知道為什麽會出現這些不肖子孫!


    不過無須在意,


    對這些人敬而遠之就好了。”


    曹孟德,


    十多年的仇怨,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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