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薩摩臉上沉思的表情,那約木靈猛然驚覺,連忙補救:“那約家行、行事光明正大,你……你胡說什麽!”


    那約木靈顯然不如那約土靈深沉,光是一句話說得結結巴巴,就完全沒有說服力。


    “要真光明正大,那今晚這事,又算什麽呢?”薩摩反唇相譏,不願再與那約木靈囉唆,先解開結界,揚聲喚:“來人!”


    外頭腳步聲起,在殿外停步:“聖師有何需要?”


    不理表情瞬間刷白的那約木靈,薩摩兀自命令道:“請那約頂級預言師前來。”


    此話一出,殿外神侍一楞,不由有些猶豫:“這……聖典在即,其他人進入聖殿恐怕會玷汙聖靈之氣。”


    挑挑眉,薩摩乾脆走了出去。


    見薩摩即將踏出聖殿,神侍不由驚叫:“聖師……不可!”


    “大神聖靈之氣,豈會受場地限製?”話雖這樣說,薩摩倒是在踏出殿門前停下腳步。他還不想讓這個緊張兮兮的神侍更加緊張。


    驚魂甫定,神侍一張臉白得像紙:“但……這、這是慣例。”大神祭期間,首席預言師不能沾染外界汙氣,否則將會影響來年公國國運。


    神侍的顧慮薩摩自然知道,於是,他軟下口氣道:“那約木靈侵入聖殿,早已帶來汙濁之氣,意圖行刺更破壞神殿聖靈之氣,如今不能再拘泥慣例了。”


    聞言,神侍當場傻了:“您、您說……行刺?”


    行刺首席預言師的情形不是沒有,但卻是第一次在大神祭期間發生!這可是會影響整個祭典的聖氣啊!


    “沒錯,所以,本師要親自與那約頂級預言師談談。”薩摩話說得客氣,但語氣卻是相當堅定。


    “是……是!”神侍慌慌張張地應了一聲,連忙轉身離開。但沒走幾步,神侍又突然跑了迴來:“稟聖師,要是那約頂級預言師不願配合,那……又該怎麽辦?”


    這是個問題,那約土靈為了保命,難保不會拋棄獨子,自己逃走。


    想到這裏,薩摩立刻有了決定:“帶多點人,那約頂級預言師若敬酒不吃,那便動武吧!


    ”


    神侍離開之後,薩摩又迴到後殿。那約木靈一見他,立刻怒聲吼道:“你不能殺我們!


    判定頂級預言師有沒有罪,必須經由王上裁決!”


    “我想你記錯了,應該是‘會同’國王一同裁決。”薩摩麵無表情地迴答,顯得一點都不擔心。


    那約木靈一噎,但隨即又道:“沒……沒錯!所以你現在馬上放開我,還沒定罪前,你不能動我!”


    見那約木靈反覆威脅,薩摩臉沉了下來,聲音也不覺冷了起來:“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再有一句話,我就讓你立刻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話聽起來未免過於自大,那約木靈本想反擊,卻在見到薩摩那雙深沉得有如無底深淵般的雙眸時,全身寒毛直豎,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到口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那約


    木靈非常害怕,他知道刺殺首席預言師跟刺殺國王同罪,都是株連九族的。他也許真的是鬼迷心竅,就因為受不了其他貴族的冷眼和譏笑,又誤信傳言,以為現任首


    席預言師沒有半點武功,連求證也沒有,就貿然決定這麽做,才落得這種慘況。父親本來對此寄予厚望,甚至要以什麽說詞來交代,也已經想好了,現在,一切都沒


    了。


    見那約木靈閉上嘴巴,薩摩這才滿意地收迴落在那約木靈身上的視線。閉上雙眼,薩摩反覆想著那約家在噬巫事件中,究竟扮演什麽角色。


    思及此,薩摩睜開眼睛,不自覺又將目光落到那約木靈的臉上。那約木靈本來就滿臉緊張,見薩摩的視線落了過來,嚇得全身一跳。


    那約木靈的緊張反應,薩摩看在眼裏,一個念頭逐漸形成。


    這麽神經質的人,精神防禦力應該很弱吧?


    這麽一想,薩摩突然大步往那約土靈走去。


    “你要做什麽?”那約木靈往後退了一步,緊張地道。


    薩摩沒有迴答,也不以為必須迴答,兀自走到冰柱圍起的牢房前。


    那約木靈再度往後退了一步,撞到後頭的冰柱,沁寒的氣息立刻透衣傳來。那約木靈身軀往前一傾,背才剛離開冰柱,一隻手掌已然扣住他的額頭。


    手掌很冰冷,完全不輸給方才他碰到的冰柱。那約木靈大吃一驚,正想伸手抓開手掌時,一種麻痹的感覺,瞬間從頭部順著脊椎而下,轉眼剝奪了他所有行動力。


    那約木靈驚恐萬分地看向手掌的主人,映入眼簾的卻隻是一雙冰冷的褐色眼睛,分明沒有情緒,卻把那約木靈的視線牢牢吸引住。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薩摩才收迴手掌。


    那約木靈遲遲迴不了神,直到薩摩轉身走遠,他還是雙眼呆滯地看著前方。


    急促腳步聲在殿門處停下。


    “稟聖師,那約頂級預言師抗命,請示聖師是否調集護殿騎兵協助?”傳令的聲音聽起來很喘,像是急奔前來傳訊似的。


    除了護送首席預言師的必要任務之外,護殿騎兵必須有首席預言師或國王的命令才能調集。


    揚眉看了依舊呆滯著的那約木靈一眼,薩摩冷著臉轉身往外走去,心中已有決定。


    他已經從那約木靈那裏得知一切,所以心情更顯沉重。那約家並非全然與噬巫事件無關,事實上,蔭普勒一開始並未打算摧毀那坦一家,畢竟,那坦一家是公國裏最有聲望,也最有口碑的預言家族。


    後來之所以情況丕變,卻是因為那約家聯合前右相沙坦多,散播謠言,利用公國輿論逼得蔭普勒剝奪那坦埃森首席預言師的位置,最後,輿論擴大,加上那坦埃森不願捏造神諭,承認蔭普勒的國王身分,那坦一家全數被捕,並以火刑處決了那坦埃森夫婦。


    想到這裏,薩摩就覺得,那約父子就算立刻死在他麵前,也一點都不值得同情。但是,薩摩也知道,這種時候,絕不能任意殺死這兩人。


    他必須忍耐。幸好,在重要節慶刺殺首席預言師的罪,足以讓這兩人隻有一條路可走。


    薩摩在神侍滿臉詫異中踏出聖殿,見神侍呆立一旁,不知反應,微微蹙眉,提醒道:“領路!”


    聞言,神侍一驚,又見薩摩兀自往前走,連忙跟了上去,一邊解釋道:“屬下等無法擒住那約頂級預言師,隻能將之擋在中庭。”


    薩摩前腳才離開,殿內又有異變。本來躺在**沉眠的琉璃,突然一下睜開雙眼。


    拉開被褥,琉璃秀眉微蹙,喃喃道:“真是麻煩啊……”


    說著,琉璃站起身來,步出薩摩方才設下的結界。


    一出結界,琉璃就看到了那個被困在冰牢中,一臉呆滯的那約木靈。


    “你為什麽在這裏?”琉璃不悅地看著那約木靈。剛剛有一點記憶不連續,這讓琉璃心情有些差。


    那約木靈怔怔地抬起頭,看著冰牢外的少*婦,癡呆的模樣,似乎沒把方才的問話聽進去。


    見狀,琉璃柳眉一豎,怒叱:“喂!你聾了啊!”


    琉璃喊得很大聲,沒想到那約木靈依舊呆滯,像沒聽到似的,讓琉璃氣得杏眼圓瞪,恨恨地踹了冰牢一腳。


    冰牢晃也沒晃一下,牢固得不得了。琉璃盯著冰牢一會兒,突然咯咯笑了起來:“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摩哥哥關起來了!”


    那約木靈還是呆滯著。琉璃也不管,頭一歪,又好奇地問:“但是,你為什麽會被摩哥哥關起來呢?”


    那約木靈依然沒有迴答,現在的他還被方才薩摩強製搜索記憶影響,完全處於癡傻狀態。這又讓琉璃不悅了……


    皺眉眯眼,琉璃深色雙眸閃著危險的光芒:“我討厭你的態度!”


    “我跟你說話,你應該要感激涕零、要恭敬的跪拜。”琉璃臉上滿是高傲輕蔑的神情。


    美麗的唇線一勾,琉璃邪魅冷笑:“像你這麽無禮的人,摩哥哥把你關在這裏,就是要讓我懲罰的……”


    說著,琉璃抽出了隨時不離身的軟劍。


    舔舔嘴角,琉璃的雙眼燦亮得令人心驚:“我不會太快殺你,你知道嗎?殺人其實很無聊的,我比較喜歡捉弄人。”


    說到這裏,琉璃手一抖,軟劍發出一聲低鳴,帶起一溜寒光,穿入冰柱縫細,直往癡呆的那約木靈而去!


    軟劍擦過那約木靈的頰邊,然後停住!餘勁在那約木靈的臉上劃出一道血線。


    琉璃握著劍,美麗的雙眉揪緊。


    她很不高興,因為,剛剛她的劍,就這麽直直刺向牢裏的男人,而她眼中理應驚恐萬分的玩物,卻連眨一下眼都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在生死一線的時候,真正做到無動於衷……


    這個人太不正常了!心中疑慮的琉璃,終於有了查探的耐心。盯著那約木靈無神的雙眼,看了一會兒,琉璃再度露出笑容。


    嗬!她知道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啊!”琉璃收迴劍,另一手慢慢舉了起來:“沒關係,我可以幫你的。”


    說著,琉璃左手食指點上了那約木靈的額頭,輕輕一彈。一絲很容易令人忽略的黑芒輕閃即逝,緊接著,那約木靈的雙眼慢慢褪去了迷茫癡傻……


    “你!你!”一醒神就看到那個他該殺死的人,那約木靈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我?我怎麽了嗎?”琉璃笑得燦爛而無害。


    聞言,那約木靈瞪大了眼,不知如何迴答。


    琉璃美目一轉,雙眼再度燦亮:“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就可以繼續玩了。”


    “玩?”那約木靈反應不過來。


    琉璃笑眯了眼,重重一個點頭,然後慢慢舉起手上的軟劍。


    見到被抖直的軟劍,那約木靈大吃一驚,身體一下蹦到離琉璃最遠的角落,指著琉璃,驚懼地道:“你……你不能殺我!沒有經過審判,你不能殺我!”那約木靈越說越大聲,到最後簡直像尖叫了。


    “誰說我要殺你?”琉璃天真地道:“我隻是想殺你。”


    “要殺”和“想殺”哪裏不同?那約木靈又驚又怒,努力想尋找一個離眼前這危險女人遠一點的角落,偏偏冰牢就這麽一點大,他根本哪裏也去不了!


    “你想逃嗎?”琉璃嘟起嘴,像在耍賴:“可是不行喔!人家還沒玩哩!”


    說著,手中軟劍突然抖出,帶起一聲低嘯。


    “啊!”那約木靈驚恐大叫,連忙往下一蹲。才剛感覺躲過一劍,一道寒光又緊接著而來!


    那約木靈驚喘一聲,連忙往旁邊一滾,撞上一旁的冰柱。冰冷刺骨得讓那約木靈又低唿一聲。


    “再躲啊!咯咯……”琉璃的笑聲響起,好聽得令人咬牙切齒。


    連續好幾劍,都是險險擦過,那約木靈的臉上、身上,都被劃出了好些傷口。更加可恨的是,每當他躲過一劍,琉璃就傳來一陣笑聲。


    “你到底想做什麽?”那約木靈氣急敗壞的叫嚷。


    “沒有什麽啊!人家想看看你有多珍惜生命嘛!”琉璃用著無辜的聲音道。


    說著,劍光更疾!那約木靈縮頭閃過一劍,轉眼又是一劍往肩膀而來!那約木靈側邊一倒,一道劍光又追上來,刺向他的背脊!


    那約木靈大驚,就地一個翻滾,閃過了劍,卻把頭撞上了一旁的冰柱,當場疼得他呲牙裂嘴。盡管如此,那約木靈還是暗叫僥幸,因為,這劍要是刺中了,他要不死,下半輩子也注定癱瘓了!


    不過很顯然的,那約木靈安心得太早了。一溜寒光閃現,眨眼奔向那約木靈因為癱在地上,而暴露出來的**……


    “啊||”那約木靈發出一聲恐怖的慘叫,雙腳一曲一蹬,身軀往後滑了一點。就這一點,軟劍刺在那約木靈大張的胯間,隻差一?米,就會命中紅心||蒼白的臉、圓瞪的雙眼,那約木靈看著軟劍慢慢上升,然後,他的褲子,就在那個尷尬的地方,裂了開來,涼颼颼的……


    他、他就差那麽一點點,就要喪失男性雄風,外加絕子絕孫?他那約木靈好歹也是個有教養、有身分、有格調的貴族,竟然虎落平陽被犬欺!


    “住手!臭女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讓你這個瘋女人耍著玩!”那約木靈終於拋棄格調,破口大罵。


    “你好有精神呐!”琉璃一點也不生氣,聲音顯得異常歡快。但是那約木靈嚴重懷疑琉璃的快樂是來自於整自己,因為她把軟劍抖得更快了……


    被迫在地上打了好幾次滾,那約木靈好不容易半曲起身,劍光卻由下往上直襲腰間!那約木靈此刻背*冰柱,已經退無可退,眼看逃不開,那約木靈發揮驚人的求生意誌,扭身攀住冰住,發了狂似的往上爬!


    “咯咯!猴子爬樹!好精采啊!”琉璃清脆的笑聲,讓那約木靈既難堪又憤怒。


    還不就是這個瘋女人逼的!她倒有閑心欣賞!可恨的是,因為爬高,他的胯間越涼了……


    就在這時,琉璃突然用著天真的語氣驚叫:“哎呀!那是什麽?好醜啊!”


    “轟!”的一聲!那約木靈感覺他的臉燒了起來,忙不迭的騰出一隻手掩住**。


    這種尷尬的姿勢才剛出現,劍嘯聲又突然接近。


    背對著琉璃,那約木靈根本不知道這劍的目標是哪裏,加上握住冰柱的手被凍得發麻,那約木靈一個咬牙,乾脆手一鬆,重重跌了下去。


    “嗚……”那約木靈摔得七葷八素,但,起碼又躲過了一次。


    “啊!猴子摔下樹了!好笨啊!”琉璃興災樂禍地笑道。


    那約木靈本想怒罵,一溜寒光卻趕在前頭,斜削而來,那約木靈顧不得開罵,縮頸一滾,又是一劍落空。那約木靈順勢從地上躍起,這才發現脖子一股濕潤,伸手一摸,卻抹了滿手鮮血。


    就差一點,他的頭和身體就要分家了……


    那約木靈驚魂甫定,抬眼乍見琉璃手中劍又舉了起來,驚得雙手抬高:“等、等!等一下!”


    琉璃動作一頓,不解地看著那約木靈:“為什麽?”她玩得正起興啊!


    那約木靈雙手高舉,不敢稍動,商量著道:“你不覺得我們兩個都很累嗎?”


    “不會啊!我不累。”琉璃歪著頭,說得很認真。


    那約木靈按住怒罵的衝動,牽強地拉起一個笑容:“這、久了也會累啊!我們商量一下,你開個條件,隻要我做得到的都會答應你,隻要你不要繼續拿劍刺我。”


    琉璃眨眨眼睛,安靜了一會兒,接著便露出燦爛的笑容:“我要刻烏龜!”


    刻……烏龜?那約木靈傻眼:“刻……在哪?”有種不祥的預感。


    琉璃纖指一指:“你的額頭!”


    額頭?那約木靈反射性地遮住額頭:“這怎麽可以!”


    “那我們就繼續玩啊!”琉璃更高興了,持劍的手再度舉起。


    見狀,那約木靈更驚,忙不迭的道:“不!不要!”那種變態的遊戲要再持續下去,他鐵定會神經衰弱。


    琉璃皺皺眉:“你好囉唆喔!”


    那約木靈嘴角一個抽搐,卻不敢發作。


    “你總要給我一點時間考慮吧!”那約木靈涎著臉道。


    “那你快點啊!”琉璃嘟著嘴,不耐煩地道。


    那約木靈還真怕琉璃一個不耐煩,又拿劍發瘋,剛剛那一陣,直到現在,他的心髒還在狂跳,緊張之後的虛脫更籠罩全身。他很懷疑,要是再來一次,他有沒有力氣逃……但是刻烏龜,還是刻在他額頭上?這有多丟人啊!但是……


    眼角瞄到琉璃不耐煩的正在跺腳,那約木靈心髒一陣緊縮。他不想再一次了啊!他有魔法,隨時可以遮掩傷口、治療傷口,但是,像剛剛那種驚險畫麵,他可真難保證,這個瘋女人不會真的殺了他。


    一想到這裏,那約木靈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咬牙道:“好!我答應!”


    聞言,琉璃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好!把頭伸過來吧!”


    那約木靈這輩子從沒這麽屈辱過。僵硬著一張臉,把頭湊在冰牢邊,等著一個瘋女人幫他刻烏龜!


    “該從頭刻起,還是尾巴刻起呢?”琉璃研究著那約木靈青筋跳動的額頭,煞有其事的考慮起來。


    別考慮這種事行不行啊!那約木靈在心頭狂叫。


    “你也可以從龜殼刻起……”那約木靈的聲音,就像從齒縫擠出來一樣。天知道他有多想馬上殺死這個瘋女人!


    琉璃可不管那約木靈的聲音怎麽樣,隻管拍手叫好:“啊!對啊!”


    說著軟劍一抖,落上那約木靈的額頭。


    刺痛的感覺傳來,那約,木靈緊張的背脊猛冒冷汗。“你……輕點。”希望這瘋女人不會一個興起,就在他額頭上開一個大窟窿。


    “你囉唆什麽,我才剛刻出圓圓的殼耶!”琉璃低啐一聲,很不以為然。


    那約木靈倒是乖乖閉上嘴。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他就忍這一時吧!


    伴隨著越來越強烈的疼痛,還有琉璃不停的實況轉播雕刻進度,終於讓那約木靈等到了一聲……


    “完成了!”琉璃舉著軟劍歡唿。


    總算可以擺脫這個瘋女人了!雖然代價有點高!……長噓一口氣,那約木靈正想收迴頭時,琉璃卻突然叫道:“等等!”


    那約木靈一愣,縮了一半的頭當場停住:“幹、幹什麽?”又是不祥的預感……


    “我還要刻啊!”琉璃倒是迴答的理所當然。


    聞言,那約木靈拉高聲音,憤憤道:“你不是已經刻完了嗎?”


    板起臉,琉璃一本正經的迴答:“我沒說隻刻一隻啊!”


    聽到這裏,那約木靈完全崩潰了……


    “啊||”那約木靈抓著頭狂叫。


    這就是大神的處罰嗎?罰他被一個瘋女人耍得像龜孫子,還要在臉上刻上徒子徒孫?


    “你到底答不答應啊?”琉璃對那約木靈崩潰的反應視如不見,隻記得她的刻龜大業。


    那約木靈氣紅了眼,乾脆豁了出去:“不答應!絕對不答應!”剛剛他是鬼迷心竅,才會答應這個瘋女人的條件!


    聞言,琉璃嘟起嘴:“不行!我一定要刻。”


    笨蛋才會讓這個瘋女人在他臉上刻第二隻烏龜!


    那約木靈正想轉身不理琉璃時,卻突然發現全身動彈不得。


    “你、你做了什麽?”那約木靈驚恐的大叫。


    琉璃無辜地眨眨眼睛:“當然是不讓你跑,我才能刻烏龜啊!”


    那約木靈這才想起,他的魔力被封了,全身都屬於不設防的狀態,隻要對方魔法有點基礎,要控製他的行動,輕而易舉。


    琉璃緩緩舉劍,臉上洋溢著興奮的光彩:“來!我們刻幾隻小的吧!還有啊!龜媽媽、龜爸爸,都要刻出來!然後就會有一個烏龜家族!咯咯!”


    這是……天要亡他?那約木靈絕望地看著逼近的軟劍。他想,他有好一陣子無法拿劍了!


    後殿裏發生的事情,薩摩一概不知。他早已跟著神侍,來到了神殿的中庭。


    還沒抵達中庭前,薩摩便感覺到魔法元素的波動,看來,兩方應該是動起手了。


    一走近,斥喝聲傳入耳裏,薩摩不自覺加快了腳步。


    彎過迴廊,首先看到的是一地穿著神殿白底藍邊衣袍的神侍,粗略一看,起碼超過十個。


    各個都是被冰係魔法所傷,或手、或腳、或頭,都有結冰的跡象。能夠呻吟的在呻吟,不能呻吟的就是顫抖。就這情況看來,那約土靈非常擅長冰係和水係的魔法。


    視線離開躺臥在地上的人群,往前看去,六個神侍圍住一個穿著白底紅邊,單手持劍的那約土靈。那約土靈一向打理整齊的頭發,如今散了幾撮下來,看起來有些狼狽,倒是神情不馴,不像願意乖乖就範的模樣。


    隻一看,薩摩就看出了那約土靈身手不高,進退的步伐紊亂,照理別說二十個人了,就是四個人,不出十個迴合,也能生擒。但為什麽反讓那約


    土靈傷了那麽多人?薩摩有短暫疑惑,但隨即,那約土靈手裏抓著的一顆偌大晶石,吸引了薩摩的注意。答案出來了,那是上等的水係魔晶石。


    那約土靈本來的魔法實力就已經不錯,加上這顆魔晶石,更是如虎添翼,眾神侍投鼠忌器之下,難怪這麽多人抓不了一個人。


    就在薩摩觀察的當時,那約土靈抓著魔晶石的手微微上舉。


    “退!他要用魔法!”一名神侍見狀大聲警告。剛剛的經驗告訴他們,隻要那約土靈舉起魔晶石,就是準備發出大範圍的魔法了。


    “不用退!”薩摩幾乎同時出聲,說話的刹那,人也往前掠去。


    沒有元素波動,這不過是障眼法。


    一旁的神侍隻感覺旁邊一陣風卷過,迴頭卻不見薩摩的人影,直覺扭頭往前看去,就見一道長發及膝的身影,出現在因為六人退開而空出的空地上,至於原本站在那裏的那約土靈,已經趁著六人後退的空擋,穿出了包圍圈。


    “他要逃了!快追!”一名神侍親眼看到那約土靈從身旁穿過,連忙叫道。


    六人這會兒也知道方才被那約土靈故布疑陣騙了,抓起武器,就待追上。


    這時,薩摩卻突然喊了一聲:“退開!”


    六人聞言一愣,扭頭怔怔地看著薩摩,不明白他們的首席預言師,為什麽不要他們追。


    隻見他們的首席預言師冷哼一聲:“他逃不了。”接著突然蹲下身,手掌按上地麵。


    眼看著那約土靈即將翻出中庭,薩摩這才不急不徐地輕喝:“迷途之牆!封!”土係裏的中等魔法,在薩摩手中眨眼即可完成。


    聲音一起,泥地霎時如被翻攪過一般,由薩摩並攏的指尖往前延伸,畫出一道深溝,轉眼就逼到了那約土靈身後。


    隻要翻過五尺外的那麵牆,就能離開神殿了!那約土靈心中正暗自竊喜,後方突然傳來強烈的元素波動。才驚覺不妙,一道土牆倏地從前方地麵“長”了出來,轉眼就完全擋住了他的視線。


    暗叫聲糟,那約土靈緊急掉轉方向,轉而向右。沒想到,這牆彷?犯著他似的,他麵向哪方,牆便在哪方豎起,不一會兒,那約土靈的去路,已經被土牆全數攔阻,隻事後退那條路?/p&g;


    那約土靈僵硬地站著,不敢迴頭,因為,他知道,隻要一迴頭,牆會再豎起,而他就會正式被囚禁在土牆裏。


    見狀,在場還能站著的七名神侍都傻了眼。他們都想不到,看起來文弱儒雅的新任首席預言師,竟然有這種不需要念咒,轉眼就發出一記中等魔法的實力。


    這起碼該有魔導師的實力吧!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下,薩摩緩緩收迴手,站了起來。


    感覺出魔法元素的波動平息了,那約土靈這才轉過身麵對眾人。他現在知道,以對方那種實力,他今天是別想逃出神殿。


    薩摩走到那約土靈麵前,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我或許可以說,你這叫……畏罪潛逃?”


    此話一出,那約土靈神情瞬間慘白,顯然想到了接下來可能麵臨的刑罰。


    不急著處理那約土靈,薩摩先救治躺了一地的傷者。此舉又讓眾人大大吃驚。魔法造成的傷害,按理不容易痊愈,通常都需要配合魔藥,驅逐殘留在體內的魔法元素。但,他們卻隻看到薩摩伸手往傷者一摸,不一會兒傷者便可以自行起身,還一副活蹦亂跳的模樣,竟是完全痊愈了。


    這是什麽樣的力量啊?


    救治完所有人,薩摩讓眾人將那約土靈抓走,接著又匆忙趕迴後殿。


    冰牢裏的那約木靈還需要他去放出來。


    薩摩才接近後殿,便見許多神侍在外頭探頭探腦。


    “發生什麽事了?”薩摩眉頭微皺。


    神侍一轉頭發現薩摩,連忙躬身行禮。


    “稟聖師,因為後殿裏麵,一直傳來慘叫,所以……”一名神侍解釋道。


    慘叫?那約木靈不是這麽懦弱的人吧?關個冰牢也要慘叫?


    揮退眾神侍,薩摩大步跨進後殿。


    一進後殿就見琉璃湊在冰牢前麵。


    “琉璃,你在做什麽?”薩摩驚訝地問。慘叫聲不會跟琉璃有關吧!


    薩摩的聲音一出,琉璃立刻拋下軟劍,轉身笑開了嘴:“摩哥哥!琉璃找到好好玩的東西。”


    好好玩?薩摩心頭一跳。他還沒忘記,另一個琉璃最喜歡玩……


    還來不及細想琉璃為何突然出現,薩摩就看到,因為琉璃移開而露出的冰牢中,筆直站著的那約木靈。


    薩摩的表情有片刻的古怪,接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那約木靈此刻臉上劃滿了烏龜,橫的、直的,倒是“多采多姿”。


    見薩摩笑了,琉璃得意的挺起胸膛:“好好看吧?”


    不用懷疑了,會做這種事的隻有另一個琉璃。


    無力的搖搖頭,薩摩上前除去冰牢和束縛,幫那約木靈止血之後,便將一臉萎頓的那約木靈扔到後殿外,讓人連同那約土靈,一起關在神殿裏的牢房。接著,修書一封,連夜送到王宮裏。


    半夜裏,王城衛兵出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王城裏的那約一家,全數擒下,鋃鐺入獄。


    經過這一番折騰,琉璃睡了,卻換成薩摩夜不成眠。聽著身旁傳來的輕緩唿吸,心裏的不安,卻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減少。


    另一個琉璃又出現了,這次是因為什麽?薩摩發現另一個琉璃出現的時間,總是令他意外,他無法找出其中的共通要素……


    琉璃現在的狀況,就像一顆不定時炸彈,讓薩摩幾乎隨時隨的隻能擔憂緊張。


    琉璃不像他,同時擁有截然不同的力量,即便魔王無時無刻想改變他,卻還是受製於神王的力量,讓他十多年來得以保有自己的獨立性。但琉璃不一樣,琉璃身


    上隻有屬於魔王的印記,並沒有另一股力量可以抗衡!而這種情況很不妙。薩摩深怕哪一天,一醒來,琉璃永遠再也不是琉璃,除非琉璃也能像他一樣,身上擁有製


    衡的力量,否則就算他再敏銳,都隻能晚上一線……


    想到這裏,薩摩猛的翻身而起,激動的心情遲遲不能平複。


    他想到方法了!


    不再擔擱,薩摩先是隨手張出簡單的結界,接著坐在**催動神能。


    “琉璃!”熟悉的聲音輕輕喚著琉璃,沉眠的琉璃緩緩蘇醒。


    睜開眼睛,眼前的是她最熟悉的人。


    “摩哥哥……”琉璃迷蒙的藍眸,凝視著薩摩集上天所有恩寵於一身的容貌。


    薩摩臉上銜著隻有與她相處時,才會露出的輕淺笑容,金色雙眸流動著似水般的柔光,眼裏的深情如醇酒,讓琉璃隻一眼便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不自覺的,琉璃伸出雙手撫摸薩摩的臉:“摩哥哥不睡嗎?”琉璃的聲音有自己也沒發現的嬌態。


    “琉璃。”薩摩一邊喚著琉璃的名字,一邊緩緩*近。


    見狀,琉璃白皙的臉蛋浮現紅暈。這是薩摩對她求歡的姿態。


    仍有些羞怯的,琉璃纖手攀上了薩摩的肩膀,緩緩閉上雙眼。


    溫熱的唇落在臉上,薩摩彷?紡ぐ菟頻模自額頭開始,沿著雙眼1橇骸17臣眨最後落在琉義凵的雙唇上?/p&g;


    一開始隻是猶如蜻蜓點水般的輕吻,慢慢的,兩人的唇舌便糾纏了起來。


    不一樣的感覺,琉璃可以感覺到。以往,兩人這般糾纏,唿吸的是灼熱而急切的氣息,但這迴,琉璃感覺到的卻是猶如蜜糖一般,是單純的沉醉。


    兩人的衣服一一卸下,肌膚相觸卻沒有歡愛時應有的焦躁。


    薩摩的唇舌離開了,但很快便落到了琉璃的脖子上,緩緩的、輕輕的,一寸寸的撫摸、輕吻,卻不帶有欲望,一切的過程就像是一種獨特的儀式。


    糖蜜的感受在琉璃全身暈開,不是**,卻讓琉璃從體內深處,感覺到靈肉合一的震顫。


    細致的肌膚上泛著淡淡的紅,卻沒有絲毫**靡的氣息。線條優美的軀體就像上天的傑作,昭示著純粹的美麗。


    無法說話,琉璃的喉間彷?繁皇裁催熳。所有的歎6賈輝諛院諢氐礎摩的雙手和雙唇,在琉璃身上點燃奇特的火焰,也讓琉璃有?分蒙碓貧說母芯酢?/p&g;


    “琉璃。”薩摩歎息般的聲音,低沉、沙啞,卻不含欲望。


    琉璃想迴應,出口的卻隻是一聲嚶嚀。


    “你永遠都是我的妻。”薩摩在琉璃耳邊輕輕呢喃,溫熱的氣息拂在耳際,帶起一陣輕顫。


    就在這時,琉璃感覺到薩摩欲望的進入,不覺輕吟一聲。


    沒有劇烈的動作、沒有焦躁的撫摸,兩人肢體的摩擦,輕的彷?非宸緦魎,吹拂17韝,熨燙出一種自在的解放感?/p&g;


    溫暖的感覺、細細的嗬護、濃濃的愛意、深深的眷戀、繾綣的情意,在每一個動作間,逐一流入琉璃的心裏,讓琉璃無法遏止內心氾濫成災的感動。薩摩,她的丈夫,看起來冷情而理智,誰又想到他的內心,有這般深刻的情感?


    迴報似的,琉璃的雙手緊緊擁住薩摩,胸口滿是想傾泄而出的愛意,但她說不出來,隻好以唇、以手,以每一個動作告訴薩摩。


    深刻的情感交流在兩人肢體間傳遞,直到最後的那一刻,琉璃發覺她擁抱了薩摩的全部,再無距離,薩摩的歡喜、憂愁、哀傷、憤怒,所有的情緒環繞著琉璃,心靈的全然契合,讓琉璃忍不住流下感動的淚水。


    當琉璃再度睜開眼睛時,薩摩就坐在身旁,琉璃可以感覺出被褥下的身軀是**的。不自覺紅了紅臉,琉璃擁著被,感受著記憶猶新的甜蜜感覺。


    前所未有的**,讓琉璃滿心洋溢著幸福的感覺,彷?妨身體都輕了不少2皇怯望,卻比欲望更能令人沉醉?/p&g;


    發現自己竟然在迴味這種羞人的事情,琉璃俏臉驀地漲紅。


    “琉璃,你還好嗎?”薩摩擔憂地問。


    昨夜他靈機一動,想到琉璃身上沒有神族的力量製衡後印,那就加上去吧!於是,薩摩大膽的為琉璃加上力量與魔族後印等同的神族月印。這種屬於神族夫妻間


    的精神印記,與魔族由男方單方向施予的強製性烙印不同,月印必須是神族男女兩方在心靈上互相契合的情況下才能完成,女方獲得月印的同時,男方也將獲得日


    印。


    日印和月印也非強製性,當男女雙方的心靈不再契合時,日印和月印就會自動消失。這與魔王的後印,屬於單方麵強加的性質完全不同。盡管如此,由神王加上的月印,仍舊擁有強大的光明之力。


    心靈相契對薩摩和琉璃兩人而言並不困難,所以薩摩從來沒想過月印會失敗,他隻擔心月印會否造成琉璃的負擔,所以才會有這一問。


    此話一出,琉璃隨即想起昨夜那彷?訪尉騁話愕幕棟,俏臉15倘舊蝦煸危羞答答的垂下頭來?/p&g;


    琉璃不說話倒讓薩摩緊張起來,連忙再問:“是不是不舒服?哪裏不舒服?”


    琉璃搖搖頭,羞得連耳根都紅了,好半晌才以低似蚊蚋的聲音道:“琉璃沒有不舒服。”


    薩摩聞言,鬆了一口氣,語氣突轉嚴肅:“那就好。”頓了一頓,還不忘提醒道:“這幾天大神祭,雖然忙了點,但是有什麽不對勁一定要告訴我。”


    薩摩的嚴肅讓琉璃納悶的抬起頭:“摩哥哥……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對?”


    不想讓琉璃知道月印和後印的事情,薩摩搖搖頭,微笑道:“沒有什麽。”


    琉璃懷疑的歪了歪頭,正想問些什麽時,外頭就傳來了神侍的聲音:“聖師大人,時辰將至,準備淨身了。”


    聞言,琉璃緊張了起來。她現在身上未著寸縷,可時辰快到哩!


    薩摩和琉璃天還沒亮便淨身完成,在神殿裏煞有其事的祈禱一番之後,於日出後三刻,邁出神殿。


    雖然天剛大明,但所有裏爾公國國民經過九天齋戒,等待的就是第十天的聖典,這一天,人民可以近距離接觸首席預言師,並藉此沐浴在大神聖恩之下,得到祝


    福。所以,兩三天前,葉都便湧現人潮,一批批公國國民用著朝聖的心情,千裏迢迢趕到葉都,沒有地方住便露宿街頭,葉都士兵也難得沒有取締。


    聖典舉行的這一天,天才剛亮,提早前來等待的人民,便湧進了當天才開放的王宮前廣場。隻是,廣場能容納的人有限,加上又為了王公貴族預留位置,無法擠進廣場的人民隻好退而求其次,擠到了神殿通往王宮的這段路上。


    首席預言師還沒出現,神殿裏的神侍已經早一步出現,每個神侍保持固定距離,由神殿綿延往王宮,小心的將人群隔在走道之外。


    這是一個神聖的時刻,所有聲音都對大神不敬,所以盡管葉都每條巷弄都很擁擠,卻沒有人開**談或埋怨。


    終於看見穿著白底紅邊的頂級預言師出現,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有些人唿吸急促,有些人忍不住激動的渾身顫抖。


    出現了!新任的兩位首席預言師,都是一身白底金邊的高領長袍,足踏白色金邊的高統錦靴,一頭長發高高束起,戴上白色錦帽,長長的發尾流曳在外麵,長披風拖曳身後,單手捧著透明晶瑩的預言晶球,正踏著緩慢平穩的步伐前進。


    緩慢的步伐不僅代表莊嚴,更是為了讓人民有足夠的時間,好瞻仰首席預言師的風采。這種動作,薩摩和琉璃在神殿裏,已經不知道練習了幾次。


    所有人都拉長了脖子,就為了看首席預言師一眼。新任首席預言師的傳說已經傳遍整個裏爾公國,所有人都對之寄予厚望。過去的一年,裏爾公國的大小災難不斷,一定是大神的警示,而新任首席預言師將可以為裏爾公國指點道路。


    神殿與王宮之間本來就距離不遠,薩摩兩人很快就來到人滿為患的廣場。


    領在前頭的頂級預言師首先登上高台。高台上,國王端坐王座,其下左右相國及重要朝臣一字排開。神殿十名頂級預言師上了高台,分成兩列站在高台兩邊,雙手斜交,掌心向內,貼在胸前。


    看到這個陣仗,高台下遠近眾人都知道,首席預言師主導的聖典即將展開。


    沒讓他們等太久,兩位首席預言師穿著聖袍,手持預言晶球緩步踏上了高台。這一刻,高台上所有人,包括國王,都微微彎下上身,表示敬意。與此同時,台下所有人,不論貴族還是平民都做了同樣的動作。一切都在安靜中進行。


    環目望著滿廣場都是彎身低頭的人,薩摩領著琉璃開始誦念祭文。這是聖典裏不可或缺的部分,經由祭文傳達信徒對大神的崇敬,並祈求大神降臨。


    平穩的聲音遠遠傳開,高台上下都在靜靜聆聽。囊卡雖然站在後麵,但仍聽得清清楚楚。


    杜斯妥


    安森的聲音相當好聽,還帶有一種莫名的吸引力,至於琉璃的聲音,則是清脆悅耳的像是天籟一般。兩相配合之下,一篇每年都會念誦的祭文,突然有了生命,正在


    空氣中跳躍。從小參加大神祭,這祭文也不知道聽過多少遍了,但在這時,囊卡才有一種彷?酚氪笊穸曰暗母芯酢庵指芯醭寤髦?/p&g;


    卡,也感動了所有聽到的人。


    本來以為相當冗長的祭文,在兩人念完最後一個字時,突然覺得結束得太快!……台上、台下的眾人,一時之間都還沉浸在奇特的感動中,遲遲無人直起身。


    接下來的步驟,該是國王誦念祭辭,為前一年的所有事情對大神交代,並期許下一年大神繼續降福。但這時,國王也跟所有人一樣,沉浸在奇特的感覺中,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上前誦念祭辭。


    國王祭辭之後,就輪到其餘幾位頂級預言師從兩側,一個一個緩步上前,最後列成前後兩排,開始吟唱祭神歌謠。


    祭台下滿滿的人,都虔誠的將雙手交*放在胸前,一臉肅穆地看著頂級預言師將人民的希望透過歌聲傳遞。


    歌謠結束,頂級預言師一起雙手交*胸前,躬身退下。


    緊接著,四名神侍小心翼翼的將兩張中有凹洞的小幾,搬到祭台中央放好。


    這時候就是聖典的重頭戲了……


    薩摩先跨步向前,來到小幾之前,盤腿坐下,將手上的預言晶球放在小幾中間的凹洞上。


    隻是這一個簡單的動作,祭台上下都是一片肅穆。


    緊接著琉璃跟著上前,同樣將水晶球放在凹洞上,轉身畫起六芒星。


    淡淡的光芒從祭台上散出,和清晨的陽光互相輝映,形成一圈弧形光帶,看傻了台下眾人。


    聽說那坦家有一種最隆重的預言儀式,就像神跡一樣,隻是那坦家向來很少使用,加上十幾年前的噬巫事件,這個儀式更是成了傳說。


    六芒星陣完成,琉璃纖足一點,白袍輕揚,束高的長發在飛揚,柔夷微擺,點、頓、躍、旋,六芒星陣成為琉璃的舞台,讓她光芒中,伸展四肢,彷?芳唇飛天而去♀一刻,純粹的美奪去了所有人的唿吸和視線?/p&g;


    在琉璃躍動的同時,薩摩的雙手輕輕按上預言晶球,透明晶瑩的晶球裏,隨即漫起翻滾雲霧。盡管薩摩並不會預言,但對元素的高超控製能力,要做出這麽一點假象卻是不難。


    在所有人目眩神迷當中,琉璃已經跌坐下來,手撫晶球,斂目靜默。


    此刻,琉璃腦海中浮現的影像越來越清楚,逼近的烏雲、如雨般墜落的星子、光與暗的拉鋸、晦暗的天空、迷霧中站立的人影。


    跟隨影像,琉璃緩緩卻精確的將影像化為語言。在心裏整理之後,琉璃站起身,緩步走出六芒星陣。


    這時,薩摩也抱著水晶球站起身。


    琉璃來到薩摩身邊,低聲將預言結果說出來:“烏雲自南方飄來,遮蔽白日。世界在黑與白之間彷徨,西方的黑暗,東方的光明,光與暗無法存身,留在這裏的生命將會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隔著海洋的友誼,沒有道路,沒有希望,同時具有光與暗的人在孤寂中站立。”


    這是她們之前決定的,先由琉璃將預言結果告訴薩摩,再由薩摩決定要公開多少。


    琉璃的表情很沉重,方才看到的一切,充滿了無奈和悲傷,琉璃直到現在,心頭還是沉甸甸的。未來的裏爾公國,不,是整個世界,似乎相當不祥啊!


    “琉璃,這是你看到的?”薩摩劍眉微蹙,低聲問。


    琉璃點點頭,解釋道:“影像很清楚,琉璃不會看錯。”


    “那個同時具有光與暗的人,你是怎麽看出來的?”薩摩有些不安地問。


    “琉璃看到一個身體被黑暗和光明占據的人影。”提到這個,琉璃似乎也頗有體會:“摩哥哥,那是你嗎?”


    目前所知,能夠同時身具黑暗和光明的也隻有薩摩了。


    薩摩歎了一口氣:“還有別人嗎?”說完,抬起頭,挺胸跨步向前。


    見狀,琉璃知道薩摩已經想好要說什麽了,隻好把到口的另一句話:“這則預言裏,希望和絕望都在那個人手上。”給吞了迴去。


    這頭兩人的竊竊私語,在眾人眼裏成了研究預言的表現。沒人吵鬧,眾人安靜肅穆的等著結果。


    薩摩站到祭台前方,宏聲道:“烏雲自南方飄來,遮蔽白日。世界在黑與白之間彷徨,西方的黑暗,東方的光明,光與暗無法存身,留在這裏的生命將會迅速消逝。分裂的土地,隻有隔著海洋的友誼。”薩摩將琉璃所預言出來的內容說了出來,隻隱掉了最後一句。


    預言一出,所有人臉上都出現驚恐,坐在祭台後方的蔭沙爾,一張臉更是立刻沉了下來。不論是誰都聽得出來,這是個不祥的預言。


    薩摩裝做很專心的繼續注視著預言晶球,好一會兒才道:“兩個傳說的種族出現了,神族與魔族的再現,將會打亂天下局勢,災難將從巴耶帝國蔓延,紛亂、戰爭,人類將沒有地方存生,隻有拋開隔閡互相合作才能對抗。”


    預言從來不會這麽白話,但,為了達成目的,薩摩也顧不了那麽多。


    巴耶帝國長老院仍舊沒有答應通緝樊勞瑞,馬默終於再次造訪長老院。


    長老院似乎早有準備,一群長老在馬默進到院內時,已經在會議廳中等待。馬默在護院士兵領路下來到會議廳,一進門,一張臉卻立刻冷了下來。裏頭有十三個人,其中一個卻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真是好大陣仗啊!”馬默冷冷嘲諷道。


    聞言,十二位長老臉上,同時浮現尷尬的紅暈,這時,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突然響起:“首相大人,你這麽說可就不對了,長老們可是為了慎重啊!”


    說話的是一個老人。老人雖然滿頭白發,但臉上不僅皺紋不多,還紅光滿麵,雙眼神光燦亮的完全不輸壯年人。


    馬默板著的臉,完全沒有因為這番話而有所緩和。但既然來了,總不能轉頭就走,要是這麽做,就等若對這人示弱,這是馬默怎也不願意做的。於是,馬默邁進了會議廳,在離那人最遠的位置坐下。


    “護國大將軍不在府邸安度晚年,卻跑來長老院,難道是有什麽指教嗎?”馬默依舊還是冷冰冰的,甚至透出了點敵意。


    原來,這人便是帝國護國大將軍丹頓霍姆。雖然鮮少介入國政,行事也一向低調,但其影響力卻是無庸置疑的。


    十二位長老這時臉色都不怎麽好看,他們都知道護國大將軍和馬默首相不對盤,但他們從來沒碰麵過,所以也沒人猜到情況會這麽緊張。長老們很無奈,他們本 來就對通緝這迴事興趣缺缺,正好丹頓霍姆主動來找他們,說是願意親自與首相商議。兩個在帝國聲望不相上下的人,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差別的是,丹頓霍姆在這件事上,與長老院的共識較為接近。


    丹頓霍姆對馬默的敵意不以為意,兀自銜著淡淡的微笑道:“首相大人的要求那麽多,長老們實在處理不來,本將軍隻好前來協助。”


    此話一出,十二位長老人人心中暗自叫糟。這麽說,豈不是要讓馬默怪罪他們嗎?


    果不其然,馬默一聽,就看了十二位長老一眼,冷哼一聲。


    “本相處處為帝國著想,丹頓大將軍未免反應過度了。”雙手交*在胸前,馬默不以為然地道。


    丹頓霍姆搖搖頭,滿臉嚴肅地道:“首相大人此話言過其實,本將軍雖然不管事,但近來發生的事情,本將軍半點也沒漏掉。”看了一眼臉色越來越沉的馬默,丹頓霍姆卻沒停口的意思:“本將軍必須說,首相大人最近似乎是糊塗多了。”


    馬默對這個批評反應激烈:“本相行事不須將軍大人來論斷。”頓了一頓,馬默意有所指地道:“將軍大人應該依循以前的慣例,少來幹預帝國政事。”


    丹頓霍姆這會兒卻露出了笑容,顯得非常高興:“慣例是可以改變的。身為帝國的一員,本將軍以為該有義務監督不當的政策。”


    馬默寒著臉,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如此說來,我今天是白走一趟了。”馬默丟下這句話,接著猛然從座位站起,轉身離去。


    見狀,十二位長老麵麵相覷,都看出每個人臉上的憂心。這迴得罪了馬默,下迴怎麽辦?


    可不是每迴都有丹頓霍姆坐鎮啊!帝國重要政策雖須長老院同意,但是身為首相仍舊擁有掌握長老院長老遴選,還有收支預算的權利,若非必要,長老院是不願意得罪首相的。


    “馬默的修養真是越來越差了。”丹頓霍姆似是感慨萬分。


    站起身來,丹頓霍姆轉向憂心忡忡的眾位長老:“各位長老別擔心,近期內,首相大人應該是不會有空來吵你們了。”


    說完,丹頓霍姆也跟著離開長老院。留下一眾長老商議著,接下來該如何應對、如何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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