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坦凡匿還來不及為恢複視力感到欣喜,忽覺屁股下一空,就這麽“碰!”的一聲屁股著地,摔得失聲慘叫。


    “啊!”他的驢子呢?烏坦凡匿一邊揉自己受到重創的屁股,一邊納悶。他明明是坐在驢子上的,怎麽會突然摔了這麽一下?


    就在烏坦凡匿為他的屁股哀悼時,琉璃輕軟的聲音傳了過來:“摩哥哥,這是哪裏呀?


    “


    琉璃的這個問題,讓烏坦凡匿相當不解,怎麽一路上走了這麽久,都沒變過前進方向,琉璃卻在問這裏是哪裏?烏坦凡匿的疑惑還沒出口,薩摩卻迴答了:“這裏是魔獸天堂。”


    對!沒錯,這裏是、是……魔獸天堂?


    烏坦凡匿本來還在心裏肯定薩摩的迴答,卻在理解了迴答時,駭得跳了起來,張目四望卻驚得差點腳軟。隻見四麵滿是高大的森林、蔓生的藤蔓、一地濕滑的苔蘚、幽暗的光線,和滿鼻子屬於樹葉腐爛的氣味,這裏不是森林是什麽?可是烏坦凡匿明明記得前一刻他們還在一望無際,頂多隻有幾座緩丘和零星森林的東陸平原上啊!


    就在烏坦凡匿的腦袋完全無法運作時,琉璃輕軟的聲音,似乎一點都不驚訝,頂多隻算是有點迷惑:“這裏離學院很近嗎?”


    “很近。三個時辰內就到了。”薩摩迴答得雲淡風輕,彷?氛饈竊俸俠聿還的事情?/p&g;


    烏坦凡匿腳軟了,不由自主的坐倒在地。他們方才所在的地方,離學院起碼還有六天路程,薩摩卻說這裏離學院隻有三個時辰,這是說,他們在一眨眼的時間,縮短了這麽多的路程?為什麽!


    烏坦凡匿失神地瞪著前方,直到一雙腳停在他麵前。


    “你要愣到什麽時候?”這是薩摩不耐煩的聲音,他以為,他們應該出發了。


    烏坦凡匿怔怔的抬起頭來,無意識地吐出一句:“為什麽?”


    這個問題讓薩摩皺起眉。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竟然忽略了烏坦凡匿是個正常人,方才的傳送術,還有他與琉璃的對話,一定是把烏坦凡匿給搞混了!沉吟了一會兒,薩摩突然蹲下身與烏坦凡匿平視。


    有些事情可以補救,何況,薩摩不希望讓烏坦凡匿知道太多不應該知道的事情。他還沒有信任烏坦凡匿到那樣的地步。


    烏坦凡匿看到薩摩漂亮的棕色眼珠,在光線裏暈成了金色,忽然覺得意識有點恍惚。就在這時,薩摩伸手按上烏坦凡匿的額頭,亮白的光芒,從薩摩指尖透進了烏坦凡匿的腦中。


    片刻之後,烏坦凡匿恢複了意識。


    “咦?我怎麽睡著了?”這是烏坦凡匿恢複意識之後的第一句話。


    薩摩雙眼眸光閃動:“你隻是趕路趕得累了。”


    烏坦凡匿尷尬地抓抓頭:“這樣呀!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們現在趕緊出發吧!”說著,人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落葉,還莫名其妙的揉著隱約發疼的屁股,咕噥道:“真奇怪,睡了一覺,怎麽會屁股疼得厲害?”


    薩摩沒有理會烏坦凡匿的自言自語,兀自拉過一旁滿臉疑惑的琉璃。方才他使用了記憶替代術,現在的烏坦凡匿,已經不記得他被傳送術瞬間傳送到這裏,隻以為,他們遇上馬默的追兵,好不容易脫了困,趕了好幾天才到這裏來。


    事實上,這就是薩摩的安排。早幾日,他便以飛行的方式,提前來到這裏留下氣息,目的就是打算在遇到追兵時,瞬間傳送到這裏。為了不讓那些免費保鑣們發現他們突然消失,還刻意將他們都支遠了,這才傳送。


    如此一來,那些保鑣就成了薩摩前麵一段路上的障眼法,吸引了馬默的所有注意,在馬默的追兵好不容易追上時,薩摩又以此法金蟬脫殼,將那些倒楣的保鑣留下來當炮灰。不論這些保鑣是否被殺,馬默派出來的人,都將就此失去薩摩的蹤跡。


    既不用交手,又可以耍弄馬默一次,這就是薩摩為什麽願意花那麽多時間,跟那些免費保鑣虛耗的原因。至於馬默的人會不會發現他施展傳送術?薩摩一點也不擔心,因為,除非來了極高等的魔族或神族,否則隻用這麽一個小小的傳送術,他的氣息是沒那麽容易被發現的。


    要說這一切安排有什麽不完美的地方,那便是烏坦凡匿的存在了。雖然烏坦凡匿奉命要對他不利,是死不足惜,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薩摩知道烏坦凡匿不失為一個性格正直的好人,這讓薩摩有些不忍心,所以,薩摩說服自己,是因為要留著追查誰要對他不利,才把烏坦凡匿也一並傳送過來。


    薩摩對於這個決定並沒有多想,直到看到烏坦凡匿的反應之後,薩摩才忽然想起不該讓烏坦凡匿記得這件事,免得他的身分經由烏坦凡匿之口,讓有心人察覺,於是,薩摩又補了這個記憶替代術。


    一行三人就在烏坦凡匿以為脫困,而琉璃卻滿臉困惑中,繼續行程。


    薩摩這頭走得輕鬆,那些留在原地的免費保鑣們,卻無法輕鬆。薩摩等人的突然消失,這些保鑣們並沒有察覺。


    看了一會兒,發現並沒有薩摩口中的敵人,那名帶頭的大漢,正想迴頭告訴薩摩,這一切都是薩摩的大驚小怪時,另一邊突然傳來怒喝:“誰?”


    這一叫,把眾人的注意力全引往那頭去了。


    隻見眾人前方突然出現一隊約莫二十五位鮮衣怒馬的士兵。隻看士兵單手武器,衣著輕便,隻在重要部位覆上盔甲,頸上都掛著一個不同顏色的魔晶石,就可知道這些士兵都是帝國軍隊的精英||魔武兵。更令眾人震驚的是,這些士兵所乘的馬,都在馬耳上掛著一個朱紅的穗子。大漢們對這樣的馬並不陌生,因為這是宮廷次軍的標誌。


    這些正規軍的出現,讓大漢們大為驚慌,迴頭看向馬車,卻見一向坐在車轅上的薩摩和驢背上的烏坦凡匿都不見人影。大漢並沒有多想,隻以為薩摩等人見有人攔路,都躲到馬車裏去了。


    就在這時,前頭那二十五名士兵中,有一人策馬上前,冷著臉對眾大漢喝道:“前麵的人聽著,下車、下馬受檢。”


    眾大漢一愣,一時都不知該不該下馬。他們非常清楚,馬車裏有這些士兵絕對會攔截的人,要是下了馬,等會兒要突圍可就麻煩。


    大漢們這一個猶豫,前頭那名士兵便突然舉手往前一揮,隨即,後頭二十四名士兵策馬上前逼近。大漢們互看一眼,正想著是否要護著馬車撤退時,兩側及後麵又出現人影。同樣的魔武兵,同樣的二十五人,四個方向加起來總共一百人,等若出動了一組。這是很罕見的,若是例行的攔路檢查,不會一組軍隊同時出現在一個點上,出動的又是精銳的魔武兵,要是處處都用一組人,也太浪費人力了。這麽一想,眾大漢立刻省悟,這些人根本是掌握了薩摩的行蹤,特意在此等候的。


    接下來的結果,是非常簡單的,戰鬥是一麵倒。身為私人護衛的大漢們,根本敵不了正規而精銳的魔武兵,等到大漢們全被打倒,魔武兵逼近已經停下很久的馬車,這才發現,馬車裏根本連一個人也沒有。


    “人呢?”領頭應該是組長的士兵,怒聲對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大漢問。


    大漢們這時才知道馬車裏沒有人,掩不住詫異地道:“他們在……在馬車裏啊!”


    這話當然無法讓士兵們相信,那名組長甚至厲聲斥責:“胡說!人明明不在!說!那個人在哪裏?”


    這會兒,大漢當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他們從頭到尾都以為薩摩等人在馬車裏,不久前他們也是聽薩摩的建議,才開始四處搜索的,怎麽一轉眼,薩摩等人會如人間蒸發一樣,就這麽消失?


    組長問了幾次,大漢們的迴答全都一致,那個人本來是在馬車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憑空消失了。這樣的結果讓這名組長相當頭疼,簡直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見狀,一旁的士兵湊上前去建議道:“組長!別和他們耗了,不如把他們通通帶迴去,就不信在重刑之下,他們還能藏得住話!”


    敢情這些士兵都認定,這些免費保鑣們是為了隱瞞薩摩等人的行蹤,才會這麽迴答。這話也讓大漢們如墜深淵,感覺他們的末日近在眼前了。


    就在這時,搜索馬車的士兵,突然高聲喊道:“組長,這裏找到一封信。”


    這句話一出,大漢們更是如墜冰窖,人消失得莫名其妙也就罷了,做什麽偏偏留下那封信呢?這下可好了,就算他們有命逃過這劫,迴去也是個死啊!


    組長沉吟了一會兒,終於在眾大漢驚恐的眼神中點頭了。於是,十五名大漢,連同馬車、驢子通通被士兵們帶走了。


    趕路途中,薩摩突然笑了。


    “摩哥哥,你笑什麽啊?”琉璃眨眨漂亮的眼睛,疑惑地問。


    “沒事,隻是想到一件相當有趣的事。”薩摩微笑著迴答。


    不知道巴魯夫會不會喜歡他送的禮物呢?自己把那封信刻意的留在馬車上,馬默看到會有什麽反應?想想就令人興奮。巴魯夫該有一陣好忙了吧!嗬。


    稍晚,當月影出現在東方天際時,學院已然在望。還沒看到學院,薩摩就先一步看到圍在學院四周的火光。雖然學院有三麵緊鄰著魔獸天堂,魔獸出沒頻繁,但,如今情況不同,軍隊奉命圍攻學院,自然不能漏掉這些地方,隻是,為了避免魔獸滋擾,這些營區都是日夜舉火的。


    薩摩並沒有強行從這裏突破,因為,烏坦凡匿說了,學院如今四周都布滿防禦結界,隻有大門有缺口。所以,薩摩繞了路,直到靠近通往學院大門的那條山路時,薩摩交代烏坦凡匿好好照顧琉璃後,這才現身。


    自從得知圍困學院的是東陸軍團,還由穆恩領軍,薩摩便決定要見穆恩一麵。他想知道穆恩對此有何看法。為了不讓魔族人如願掌握巴耶帝國,薩摩認為有必要與穆恩一談。


    “請通報穆將軍,故人來訪。”麵對他的出現,因而劍拔弩張的士兵,薩摩神色自若地道。


    “大膽!大將軍豈是你說見就能見!”一名小隊長站在士兵之後,對薩摩怒喝。


    薩摩微蹙雙眉,退而求其次地道:“那麽,就讓我見伊格吧!”


    “你是說謝夫魯次軍長?”見薩摩隨口就能點出大將軍身旁的重要將領,這名小隊長有點遲疑了。


    沒料到伊格在軍中的地位竟然不低,薩摩還以為這名小隊長又不肯答應了,連忙又道:“


    那麽……納蘭多呢?”


    “蘇魯大隊長?”這名小隊長更驚訝了,這些人都是大將軍相當親信的人啊!蘇魯大隊長若不是從軍經曆尚淺,恐怕現在也是個次軍長了。


    就在這名小隊長猶豫著要不要去通報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微含怒意的響起:“這裏在做什麽?沒有工作崗位嗎?”


    聲音一出,小隊長明顯一驚,連忙迴身右手橫胸行了一個軍禮:“報告中隊長,此人要求見大將軍、謝夫魯次軍長和蘇魯大隊長!”


    來人一聽,立刻扯開了渾厚的嗓音:“誰這麽大……”


    話還沒說完,薩摩就認出了這個一臉落腮胡的大漢:“果湯恩?”真巧,也是之前到學院視察的故人啊!


    “咦?”來人的怒哼成了驚咦。


    果湯恩轉頭,看向那個大膽連續要求見三個重要人物的人,隻一眼,果湯恩就認出來了:“摩耶?”實在不是因為湯恩的記性好,而是薩摩的容貌,實在是天下少有。


    薩摩點頭微笑。


    湯恩還記得,最近伊格天天叨念著大將軍掛念這個小兄弟的事,見薩摩就出現在眼前,也顧不得其他了,連忙上前拉起薩摩:“小兄弟,來!大將軍可掛念你好久啦!幸好你遇上我,要是羅修那家夥,怕不先傳到帝都裏去了。”湯恩一邊拉著薩摩走,一邊嘮叨,看來祖魯羅修當馬默的眼線,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薩摩什麽話都沒說,倒是湯恩突然轉頭,命令呆傻著的手下們:“記住!剛剛什麽人都沒出現,知道嗎?”


    一聽長官這麽說,傻著的眾人哪還不知機,連忙齊聲應是,接著各自迴到崗位上。長官要是說什麽人都沒有,那就算那個人從眼前走過,也要當作沒有看見。


    薩摩就這樣被領到了一座中型帳棚裏。湯恩拉了張椅子讓薩摩坐下,順手塞給薩摩一杯茶,這才若有其事地道:“最近羅修那個家夥,老是跟在大將軍屁股後麵,我得先去把他引開,才能讓大將軍來見你。”


    薩摩看著說完話,又立刻風風火火離去的湯恩,有些詫異於這名大漢的纖細心思,竟然曉得要引開祖魯羅修。


    在帳朋裏等了一會兒,穆恩還沒到,倒是有一個人偷偷摸摸鑽了進來。這人有一張方正的臉,和嚴肅的神情,薩摩警戒地眯起眼,看著這個陌生人。此人也是奇怪,一進營帳,什麽話也不說,就隻顧著打量薩摩。


    薩摩向來就沉得住氣,依舊坐在原處,看清楚來人的相貌之後,便緩緩低下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茶。


    此人的耐心似乎也不錯,薩摩不講話,他也不講,自顧自的尋了一張能與薩摩麵對麵的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正麵打量起薩摩。


    薩摩微感不悅,卻沒有表現出來。麵對不知來曆的陌生人,薩摩向來是不輕易表現情緒。


    於是,兩個人就這麽正麵對坐了許久。


    終於,那名年約四十餘歲的男子忍不住了。


    “我知道你是誰,你不奇怪我是誰嗎?”男子試探地問。


    薩摩抬頭看了男子一眼,不置可否地道:“我早晚會知道。”


    男子一愣:“你是說,穆大將軍會告訴你嗎?”


    薩摩沒有迴答。


    男子把這種反應當成默認,突然得意地揚起嘴角:“如果我說,要是我可以讓穆大將軍不敢將我的身分告訴你呢?”


    這會兒,薩摩有反應了,抬抬眉,薩摩雙眼目光灼灼的注視著麵前的男子。


    薩摩的反應讓男子相當滿意,男子站起身來,踱了幾個方步,似真似假地道:“我是奉首相的命令,來監督穆大將軍攻打學院之事,你以為穆大將軍敢得罪我嗎?”


    “隻要我向首相說一聲,穆大將軍就很可能會被召迴帝都受審。到時候,學院的未來會怎麽樣,還不是我說了算?”男子繼續說著,沒有注意到薩摩已經放下了手上的杯子。


    “這些話你不應該說出來。”薩摩建議著,口氣不慍不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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