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交戰可以說是幾場對戰中最惹人注意的。之後組裏的絕大多數人出於某種默契,都刻意讓薩摩輪空,也就沒再出現任何擦槍走火的場麵。


    除此之外,他們就怎麽也想不出來還有哪一場對戰需要檢討了。與貴族交手的兩場對練,盡管有薩摩和奴裏諾達恩這段插曲,但眾人最後還是如昶印所吩咐的,打成不輸不贏,讓裁判判定合局,應該不需要檢討了啊?


    現在,眾人圍著昶印席地而坐,昶印兀自低頭研究方才對戰時,裁判紀錄的資料。眾人不知昶印究竟作何打算,一雙眼睛有時盯著昶印,有時則看著薩摩和奴裏諾達恩。


    看向昶印的眼神是一致的疑惑,但看向薩摩和奴裏諾達恩的眼神卻有不同。尼路等人是擔憂,墨君和馬索渥是猜疑,桃莉和魯道夫則是敬畏。


    龍神的異動畢竟還是讓龍人察覺了┅,隻是他們現在還不確定究竟那股異動究竟出自何人。若再仔細注意,便會發現,空蕩蕩的鬥場四周,隱約看得出十多人或坐或站。不用說,都是感應到雙生力量的龍人們。


    與奴裏諾達恩一戰之後,薩摩本來恢複四成的真氣和魔力,一下子隻剩下兩成。要想完全恢複,看來又是一段漫長時間。雖然功力大損,但薩摩還是能夠掌握四周分布的龍人行蹤。就是感應得到,所以才讓薩摩頭痛┅,這些龍人完全沒收斂他們的氣!原因很簡單,他們想藉此確認擁有龍神的人是誰。龍神的氣隻會讓龍人有所感應,一般人隻能感覺一股氣勢,卻無法辨識,所以薩摩並不擔心會讓人族發現,問題是┅若這些龍人持續在這裏徘徊,難保不會讓人懷疑啊!


    就在薩摩思忖著該如何應付時,昶印終於從資料中抬起了頭∶“今天你們表現得很好。可圈可點。”昶印滿意地道。


    此話一出,班塔耶立刻瞪大眼睛∶“這是事實,需要確認這麽久嗎?”


    此話讓昶印大感難堪,輕咳一聲,解釋道∶“其實總檢討隻是名目,把你們留下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此話立刻吸引了眾人的注意,收迴了不斷在薩摩和奴裏諾達恩間遊移的視線。


    “什麽事?”桃莉好奇地問。


    “這一次團練雖然是例行公事,但更重要的是,我們的確想藉由這次機會考核各位的能力。”昶印揭曉謎底。果然就如薩摩所猜測的,這次團練並不簡單。


    “那我們通過了?”桃莉帶點興奮又帶點自豪地問。


    昶印點點頭,微笑地道∶“當然通過了!你們的能力比我們想像中的還要高。”


    跟桃莉同樣興奮的還有一個人,那便是班塔耶。他一聽昶印提到通過了,立刻雙眼發亮,追問道∶“通過考核有獎賞嗎?”不愧是見錢眼開的班塔耶┅。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昶印也多少摸出這群人獨特的性格,聞言立刻煞有其事地猛眨雙眼道∶“當然有啊!非常大的禮物。”


    此話一出,有人興奮,有人卻是心中警鍾大響。


    “可不可以不要收?”


    “可不可以折合現金?”


    兩句話同時蹦出,前一句是聞到陰謀味道的尼路說的,後一句則是金錢至上的班塔耶說的。兩句話同時說出,讓眾人大感愕然,隻是最震驚的還是班塔耶∶“你瘋了?!我們已經一個月沒進帳了!不趁機賺點錢怎麽可以呢?”班塔耶瞪著尼路道。


    尼路一聽,大是氣結。別說一個月沒進帳,以班塔耶現在藏在身上各個角落的錢,就算三年沒進帳肯定還能好吃好喝!班塔耶這般大驚小怪,不過就是受不了沒有錢進口袋的感覺罷了!


    “你最好確定不會倒賠!”尼路沒好氣地道。


    此話一出,班塔耶立刻猶豫了起來。賠錢生意他是絕對不做的┅,但是就這麽放棄好像有那麽一點可惜┅。


    幸好也沒讓班塔耶掙紮多久,昶印很快便啼笑皆非地道∶“這份大禮,不能不收,但也不能折合現金。”


    眾人一聽,立刻知道這份大禮絕對不隻是“禮物”這麽單純,果然,接下來昶印便接著解釋道∶“兩天前,學院收到帝國行文通知,指派東陸軍團小隊長級以上共三十名,前來學院驗收奉命額外招收的那一百個學生。算算時間,大概最多三天便可到達。他們將以視察辦學洛uw義,在學院內停留半個月。這段時間,你們要負責監視他們。”


    眾人聽完全怔住了┅。要他們十四個人監視三十個人?!最好他們還要學會分身術!!


    “這就是禮物?!”班塔耶怪叫道。


    昶印毫不猶豫地點頭∶“根據我剛才的觀察,你們應付敵人的方法很老練成熟,絕對看不出是一年級。由你們監視這些人,就算被發現,應該也有辦法脫身。”


    昶印的推崇讓眾人無言以對,好半晌才聽漢斯埋怨地咕噥道∶“老子不喜歡偷偷摸摸┅。”


    誰喜歡偷偷摸摸?!眾人同時翻翻白眼。


    “你也不適合偷偷摸摸┅。”耐達依在這種時候還不忘趁機消遣漢斯。


    魯直的漢斯不知道耐達依是在消遣他,還道耐達依可以了解他的光明正大,樂得嗬嗬傻笑。


    眾人對漢斯的直線性格無奈之餘,也想到了另一個不適合偷偷摸摸的人─桃莉。


    雖然沒有漢斯那麽粗神經,但桃莉的輕功卻是在場眾人最差的,要是去監視,保不定會被反跟蹤,那就不妙了!這下,扣掉漢斯和桃莉,隻剩下十二個人要去盯三十個人!!


    眾人大眼瞪小眼,就是不知道該怎麽辦。薩摩見狀也隻得撇下一直在鬥場四周徘徊的龍人不管,主動開口問道∶“你希望我們怎麽監視?你該知道我們的人手不夠用。”他雖然不想多管事,但畢竟是組長,任務中的人手調配還是要負責的。


    昶印顯然已想到這層,薩摩一問,昶印便胸有成竹地道∶“你們不需要監視固定人物,分區域監視,對你們應該比較有利。至於人手怎麽調配,就看你的安排。”


    雖然此番話有講跟沒講差不多,但薩摩卻已有了大概的草案,因此也沒再追問,轉而問起另一個重點∶“除了監視之外還有其他內容嗎?一次說完我比較方便調派人手。”


    昶印摸摸下巴,猶豫了一下才道∶“這件事關係重大┅,我本來就想挑出一個最適當的人選┅。從剛剛的團練中,我已經決定讓誰負責了。”


    眾人聞言不由得有些緊張。


    “就讓摩耶你負責吧!”昶印很快宣布答案。


    他?!薩摩苦笑。團練當中,他在尼路等人滴水不漏的保護之下,除了奴裏諾達恩這個意外之外,他可是一點表現機會也沒有,怎麽會是他呢?!


    有這個疑惑的顯然不隻薩摩,接著抗議的是馬索渥∶“為什麽是摩耶?”


    不要說馬索渥,就連薩摩自己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哩!


    麵對馬索渥的質疑,昶印可以說一點猶豫也沒有∶“因為摩耶的輕功最好,而且┅從剛剛團練中,我發現,他的身法帶起的氣流擾動最小!”


    此話一出,薩摩當場無言以對。他因為真氣魔力尚未完全恢複,所以並不貿然與人動手,幾乎每一場都以遊鬥的方式來應付。更為了避免無謂的消耗,他盡量不自己鼓動氣流,而是藉著敵人擾起的氣流移動。沒想到,竟因此要挑起這次任務的大梁,薩真的除了無言,還是無言┅。


    精靈人的輕功的確居各族之冠,馬索渥也無法反駁,隻得悶悶地閉嘴不語。尼路等人憂心薩摩的傷,實在巴不得讓他們代替薩摩接下這個任務,但礙於薩摩的身分不能曝光,隻得生生忍了下去。


    見眾人都沒意見了,昶印滿意地點點頭,接著吩咐道∶“大概的情形我交代摩耶,再由摩耶調配。其他人可以先散了。”


    眾人知道昶印必定有一些屬於那項重要工作的機密要交代,不便讓太多人知道,所以盡管猶豫,還是起身離開。


    見眾人即將離開,薩摩心中一動,連忙伸手拉住尼路的衣角,吩咐道∶“路上幫我找找蜜兒,晚了恐怕會出事。”薩摩一邊說,一邊悄悄使了一個眼色。


    尼路愣一了愣,不明白薩摩為什麽要他找蜜兒。蜜兒姑娘隨時都像失蹤,他上哪找呢?何況蜜兒姑娘惹的禍都不大,薩摩為什麽會以“出事”這樣的字眼來形容呢?正迷惑著,忽然感覺有東西爬進他衣服裏,不禁吃了一驚,但隨即又立刻省悟,連忙點頭道∶“沒問題!找蜜兒姑娘不難!”說著便率先離開。班塔耶等人見薩摩跟尼路“眉來眼去”的,知道一定有事,幾乎尼路一走,他們就立刻跟了上去。


    魯道夫和桃莉心有疑惑,本來還在猶豫著該怎麽辦,卻見那些銀階龍人通通朝同一個方向離去,連忙追上!如果他們有感覺,那些銀階龍人沒道理沒感覺。他們一定知道些什麽!!


    見尼路等人先後離開,奴裏諾達恩迴頭看了薩摩一眼,也邁開腳步,離開北鬥場。倒是墨君和馬索渥猶豫了好一會,才慢吞吞地離開。


    幾乎一離開北鬥場,方才藏在他衣服內的東西便爬了出來,盤在尼路手腕上。果然就是雙生┅!


    經過方才在薩摩體內的大戰,雙生顯得有些精神萎靡,本來正在睡大頭覺,沒想薩摩卻硬是將它挖起來,說要當傳聲筒┅。


    嗟!他堂堂┅堂堂龍神耶!竟然要當傳聲筒?!雙生歎了一口氣。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遭,之前┅大概不久以前,唔┅也可能是很久以前,它也當過傳聲筒,三天兩頭要爬進神殿傳訊┅。


    “咦?”雙生的自怨自艾被一聲疑惑打斷。


    原來尼路好不容易找了一個隱蔽處,停下腳步低頭看去,便見蛇樣的雙生盤在他手腕上搖頭歎氣。


    “耶?這不是龍神嗎?”跟在尼路身後到達的是耐達依,一見雙生立刻驚訝地叫。


    這一叫,後頭跟上的眾人也聽到了,連忙噗地一聲,全跪了下去。耐達依見狀,一翻白眼,也跟著跪下。


    這下就換尼路尷尬了。雙生就在他的手腕上,他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雙生倒沒計較那麽多,先是嘶嘶幾聲吐吐蛇信,才威風八麵地道∶“起來吧!咳!本龍神是來轉達主人的意思。”


    雙聲用小小的身體,沙啞的聲音,說出這般頗有“身分”的話,差點讓耐達依笑了出來。不過他可不敢真的笑出來,要不然皮喇第一個饒不了他。


    幾個人同時應了聲“是”便站了起來。


    雙生見狀,蛇頭連點,似乎很是滿意。


    “請問龍神,王子有何吩咐?”尼路這時才終於有機會提問。


    雙生輕咳一聲,裝模作樣地迴答道∶“主人┅咳┅王子吩咐本龍神告訴你們┅┅。”雙生將方才薩摩交代他的話告訴眾人。


    原來薩摩是要尼路等人驅散那些逗留在北鬥場附近的龍人。雖然他們已經得知他的身分,但必須保密,裝做不知,各自迴自己的崗位。


    這卻不難,龍人階級分明,加上學院裏銀階龍人不多,尼路等人出馬已是綽綽有餘。即便遇上銀階龍人,憑雙生還在他手腕上,也由不得他們不聽命。薩摩必定也是料到這點,才會讓雙生負責傳話。


    於是,尼路等人,兵分多路,執行薩摩所給予的任務去了┅。


    “失聯?!”道蘭鎮客棧裏的獨立院落傳出一聲怒吼。


    隨著怒吼聲,一聲巨響也同時響起,兩片木門像是被用力撞開一般,分左右飛散射出,接著碰地墜落地上,支離破碎地變成一堆廢材。兩片木門墜落處的中央跪著一個黑衣人,正低著頭簌簌發抖著。


    “說!”又是一聲怒喝。


    黑衣人全身一震,連忙抖著聲音迴答∶“屬下┅屬下的確┅遍┅遍尋不著┅。”


    “確定沿途沒有任何暗記?”隨著冷肅的聲音,一個同樣全身黑衣的男子從已經失去門扇的房子步出。男子臉色鐵青,雙眼閃著怒火。


    “除了最後一個往北的記號之外,沒有其他記號了!”黑衣人用非常篤定的聲音迴答。


    “廢物!”站著的男子大聲怒斥,伸手一揮!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立刻被掀翻,在空中畫出一條拋物線之後,重重墜地。


    男子沒有因為黑衣人這一摔便留情,隻見他又跟著逼上前去∶“找了這麽多天┅,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不僅追丟了那個神族人,連使者也追丟了?!”說著,又是伸腳一踢。


    本來已經趴在地上爬不太起來的黑衣人應腳一下滾得老遠,撞上院落的牆壁。許是撞斷了幾根骨頭,黑衣人臉孔扭曲,嘔出了一口血。盡管痛苦不堪,黑衣人仍不敢發出痛哼,還掙紮著繼續跪著。


    男子又向前走了幾步,突然“喀”地一聲輕響,男子停了下來,表情怪異地低頭看向地麵。


    茂密的綠草間,腳邊一截黑色引起他的注意。


    男子彎身拾起,一把覷黑龍紋匕首便出現在眼前。這把匕首?!男子看著,表情從一開始的迷惑,逐漸轉成了然,最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男子笑得酣暢,聽得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全身汗毛直豎。


    男子的笑聲持續了好一會兒,突然又停了下來,好半晌沒有動靜。伏在地上的黑衣人心裏七上八下的,就是不敢抬頭查看。


    “查出這把匕首的來曆!查不出來就別迴來了!”隨著話聲,一把黑色龍紋匕首被丟到黑衣人的身前。


    黑衣人不敢有異議,先是恭敬地捧起地上的黑色匕首,忍著全身劇痛,掙紮著站起,領命而去。從頭到尾,黑衣人都不敢抬起頭┅。


    三天後,東陸軍團派出的視察團抵達學院,學院高規格迎接,做足了麵子。為了安頓視察團這三十個人,學院還特別騰出了一棟宿舍來。


    比起學院高層對待視察團的戰戰兢兢,學院中大部分的學生卻是興奮不已。畢竟,要是有幸讓這些軍團相中,一畢業便是大隊長的身分,可以帶兵,可以領優渥薪俸,更可以分配一棟座落於蒙腦特市的宅邸,相較於從小兵當起,又辛苦又難熬,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於是,學院中出現了另一番景象!沒有喧嘩,沒有笑鬧,人人衣著筆挺,表情嚴肅,談吐文雅。練習場天天都擠滿了練功的人。凡是視察團中任何一人出現的地方,都可以發現一群唿唿喝喝著練功,或是高聲談論著武學、魔法原理的學生。


    當然,這些身居東陸軍團小隊長以上軍階的人到學院來並非真的為了視察,雖然表麵上每天都輪流到各年各部去觀看上課情形,但有心人不難發現,一年級的視察頻率顯然高了許多,尤其還特別集中在少數幾組。


    這幾天,薩摩以分區的方式,安排眾人監視視察團。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接近,引起視察團的警覺,薩摩還特別吩咐眾人隻在重要的路口處輪流活動,視察團的成員一經過,便可以從所去的方向和神情來判定需不需要跟蹤。


    至於薩摩,他除了近距離監視視察團的住處之外,還要負責另一項更重要,難度也更高的任務─竊取帝國行文東陸軍團的實際文件內容或是東陸將軍交給視察團的任務文件。依帝國軍隊中的慣例,凡是重要任務,為了避免權責不明或任務理解不一,都會有一份正式的文字指示,蓋上指揮單位的印鑒,好作為服膺的依據。學院要薩摩竊取的正是這一份文件,當然,如果能夠取得帝國給東陸軍團的正式發文,或是私下來往信函就更好了。


    偷東西不難,尤其對擁有雙生的薩摩而言,比較難的是,東西究竟在哪裏┅?


    視察團到達的那一天,薩摩等人的任務正式展開。


    兩天監視下來,薩摩等人有一個共同的結論,那便是,視察團的活動相當規律┅。每天早晨統一起床之後,練半個時辰的功便各自分散活動,有些到各組去視查,一段時間後,更換視察組別或年級。有些則像沒目標似的在學院各個角落遊蕩。晚上迴到宿舍,練完半個時辰的功,會開一場非常短暫的會議,然後便各自就寢。


    這樣的結論其實沒什麽用處。昶印曾經很篤定的表示,他不相信視察團來學院僅“隻是”為了那一百個人。他擔心,這個視察團是帝國用來吞並學院的一顆棋子。若昶印的想法沒錯的話,視察團一定會有別的行動┅。隻是,這個行動什麽時候會開始?


    不隻監視的工作進度陷入膠著,薩摩的任務也沒有進展。


    一開始,薩摩總想覷機進去搜查,但又想到這樣機密的文件恐怕是貼身帶著,不可能放在行李當中,初步讓雙生進去查探的結果也的確找不到,所以薩摩隻好另找途徑。但是,若是貼身收藏,會是藏在誰身上?他又該如何偷出被貼身收藏的機密文件?薩摩本想從這些人的對話中聽出端倪,也不隻一次派雙生前往竊聽,但┅這些唯命令是從的軍人除了在前一天晚上指派隔天的行程之外,根本不會做任何交談!!更糟糕的是,每天負責指派行程的人都不一樣,明顯是輪流製!這下薩摩可真是愁了┅。沒有明顯的領頭,少得可憐的對話,薩摩根本無法判定文件在誰的身上!!也許,他應該想辦法┅,自然地接近那些人┅。但是┅要怎麽做呢?


    毫無進展的情形直到第四天晚上,終於有了一點突破┅。


    第四天夜裏,視察團的眾人都已就寢,整棟宿舍籠罩在黑暗中。薩摩按照慣例,打算再等一段時間便迴去休息。沒想到就在他準備離開時,忽然看到一個人輕手輕腳地走出宿舍。一出宿舍,這個人立刻左右張望,不知道在找些什麽。


    就著月光,薩摩看出這個人的確是視察團的其中一員。都這麽晚了,這人偷偷摸摸,要說沒古怪薩摩才不相信。於是,薩摩停下腳步,繼續留著監視。


    這個人四周張望過之後,開始原地踱步,一邊踱步一邊不安地頻頻迴頭看向漆黑的宿舍,像是很擔心被發現似的。


    薩摩正猜測這人的目的時,宿舍的另一端又出現另一個人影,像是從宿舍後方繞過來似的。


    人影的到達似乎讓這人大為放心,終於停止了踱步。


    轉眼間,人影已經來到這人麵前。就著月光,薩摩可以看到來人一個年輕男子,長相平凡,身著魔武部的服裝。


    這是誰?薩摩正猜疑著,便見視察團的那人突然跪地∶“屬下見過殿下。”


    殿下?會被叫做殿下隻有兩種,一個是公主,一個是王子。這人難道竟是王子?!還在學院就讀的帝國皇子隻有三個,六皇子和四皇子薩摩都看過,隻剩下行事一向低調的五皇子未曾謀麵。梅裏等人曾說,五皇子是帝國皇帝酒後亂性,侵犯宮女所生,因為相貌差,貴族血統不純,所以不受皇帝寵愛。眼前這個年輕人就貴族的角度而言,的確長得太過平凡,應是五皇子沒錯。隻是,不受皇帝寵愛的五皇子為什麽會在這裏跟來自東陸軍團的人見麵呢?實在太奇怪了。


    帝國五皇子巴魯夫也不讓那人起來,皺著眉頭便兀自問道∶“什麽事要急著找我?難道不知道在學院裏見麵很危險嗎?”


    巴魯夫沒要他起來,那人也隻好乖乖跪在地上迴答∶“屬下奉大人的命令詢問殿下,那些人是否要全部消失在神跡密林?大人表示,若是殿下想後悔,還來得及。”


    巴魯夫一聽,冷哼了一聲∶“哼!這還需要問嗎?不讓那些人全部消失,怎麽逼那個老頭子征收學院?迴去告訴馬度,請他拜托‘他的’朋友,將那些人處理幹淨!”說完,巴魯夫便頭也不迴地走了。


    那人等巴魯夫走遠了,才站起身,拍拍膝蓋上的灰塵。然後突然對著巴魯夫消失的方向低啐一聲,這才轉身進去宿舍。隱約還可以聽到他一邊走一邊喃喃低語道∶“不過是個野種,裝什麽高貴┅?!”


    雖然隻有短短幾句話,薩摩卻聞出了濃濃的陰謀氣味。他們要哪些人消失在神跡密林?大人是誰?馬度是誰?馬度的朋友又是誰?巴魯夫口中的老頭應該是帝國的皇帝巴韓諾┅,聽巴魯夫的口氣,似乎帝國皇帝並不想征收學院,而是基於被迫?!而巴魯夫為什麽要逼帝國皇帝征收學院?用心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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