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喜歡新鮮事的耐達依和沒什麽心眼的明斯克,尼路顯然就不是那麽好設計了。


    尼路一邊走在嫋無人煙的東陸北道一邊計算這天可能的過夜地點。還在推算著,便發現前方明斯克的氣息突然出現混亂。怎麽迴事?尼路忍不住納悶起來。同行這麽多天,明斯克氣息混亂這還是第一次。雖然這個混亂相當小,但尼路卻一點也沒忽略它。這情形要是發生在其它人身上或許還不會引起尼路的注意,但一但發生在素來冷靜的明斯克身上,尼路就幾乎可以肯定前方必定有狀況。再進一步推想,以明斯克的性格,若有狀況也絕非他主動挑起,最有可能是被迫動手之類的。所以他一感應到前方明斯克氣息略顯混亂時,便知前方有變,馬上提高警覺。


    既已提高警覺,尼路不禁瀏目望去,迅速評估可能到來的狀況。隻不過,這種地方並不是個適合埋伏的地方,因為一眼望去幾乎都是沒有遮蔽的大平原,居民似乎也不多,隻偶爾看到幾間低矮的農舍座落其中。盡管有些丘巒起伏因為視線死角,無法顧及,但隻要來者再靠近,行蹤就會暴露。這種一看就與寧靜祥和幾乎畫上等號的地方,要是發生事端也實在太過突兀了點。因此,當他遇見狀況時,老實說是有那麽一點驚訝的。


    隻見路上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人族小男孩,一個人站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東路北道上,哭得好不淒慘。


    這是單純的事件還是學院的考驗?尼路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認定是後者。因為,一個小男孩實在沒有任何理由獨自出現在這荒涼的地方。隻是,這種明眼人一看就覺蹊蹺的考驗難道不嫌莽撞了些嗎?尼路自然不知道,他們這些人選的路給負責測驗的兩批人員帶來多大的麻煩。大部分人都還落在後頭,忙著設計人族大隊,這些抄近路的先鋒官反而沒人顧得到,因此,為了避免漏掉了這些人,好不容易追上了,哪裏還管什麽地方,要做怎樣完整的安排,直接計劃一出就執行了。


    “這孩子怎麽會在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呢?”尼路心中打了個突。


    雖然納悶,但尼路還是上前去,問道: “小弟弟,你怎麽在這裏啊?”小孩子比較單純,或許套個幾句就可知道真相了。


    小男孩還是哭,帶著斷斷續續的哽咽哭腔道: “我…。我要……迴家……。”說著拉住尼路的衣角。


    尼路思索了一會,突然露出和善的笑容,柔聲問: “小弟弟,你家在哪裏裏?”


    小男孩用手抹了下眼淚鼻涕,嗚咽地道: “小傑不知道……”說著又號啕大哭起來。


    “那麽是誰帶你來這裏的?”尼路努力忽略尖銳穿耳的苦聲,耐著性子問。


    小男孩又哽咽一會,這才委屈地道: “叔叔……”


    “那叔叔呢?”尼路振奮地追問。


    小男孩聞言,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 “叔…叔叔……不…不見了…”


    尼路皺著眉,看著小男孩不像做作的表情,心中的想法不禁有點動搖。會不會隻是單純的迷路或是遺棄事件呢?但是,一個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有辦法走這麽遠,到這荒涼偏僻之處?就算有人帶,那段路肯定也太過遠了一些。心中思量著該不該送著這個小孩迴家時,一群八個人的漢子卻突然從遠處跑了過來。


    尼路看著八人稍嫌整齊的步伐和隊伍,不禁陷入思索中。


    “放開他!”為首的壯漢道。


    尼路呆了一呆,直覺反問: “為什麽?”


    壯漢橫起大刀,兇狠地道: “我們兄弟盯這小孩已經很久了,可不能讓你撿了便宜!”


    “便宜?”尼路不解。撿小孩還要負責他的吃喝拉撒睡,有什麽便宜的?


    另一個大漢也大歩上前,附和地道: “聰明的就不要擋大爺的財路!這小孩是我們商會要的!”


    任尼路再聰明,此刻也真是迷糊了。有商會專門撿小孩的嗎?


    “你們商會要這小孩做什麽?”尼路納悶地問。


    眾漢們也愣了一下,好一會才爆出一聲譏笑: “敢情這楞頭青是行外的!別理他,把小鬼帶走!”


    帶走?雖然不十分確定這件事是不是刻意安排,但要是不是,他袖手旁觀可是會害了這孩子的。於是尼路往前一歩,攔在小男孩前麵,追問: “你們帶他到哪裏?”


    眾大漢你眼望我眼,好一會兒為首的壯漢才擺出友善的表情: “這位兄弟,這孩子沒人養,我們兄弟帶他迴去供他吃供他住,這可是做好事哩!”


    世間有這麽好的事?難道這些人竟是奴隸販子?尼路心中警鈴大響,不自覺開始上下左右仔細打量起這些壯漢。這一看,卻讓尼路看出端倪,忍不住悄悄揚起一抹冷笑。


    就在尼路觀察的當兒,兩名漢子已上前抓住尼路身後小孩的手臂。尼路本想阻止,但是,眼珠子一轉,心中透亮,突然改變了主意。


    “是啊!你是應該供他吃供他住,自己的小孩就是要自己養啊!”尼路這麽說。


    漢子們一呆,對看了一眼。


    “你他媽的胡說什麽?”為首漢子罵道。


    尼路眼中寒氣一閃,退開一步,冷靜地道: “這孩子明明認識你們,你們倒想裝不認識了?”


    原來,剛剛還哭得好是淒慘的小孩,在眾大漢出現後,卻停止哭泣了。將兩顆大大的眼睛看向大漢中的其中一人。小孩在陌生的地方,若非遇到熟識的人,是不會這般安靜的。


    眾大漢聞言,臉上不禁浮現尷尬的表情。這孩子是當中一名大漢在一戶熟識的農家借來的,目的是讓他當測驗的引子。打算藉此激尼路動手,並將小孩劫走,測試尼路的反應,是繼續追下去,還是放手不管。要是動手了,那麽眾人再想辦法將他引到預定設伏的地方。沒想到測試才一開始,就讓這個人看出了破綻。如此一來,接下來的各種安排都用不上了。


    隻不過他們很快就知道,尼路看出的還不隻是這些。


    “你們都是軍人,當然不可能當起攔路的盜匪。你們會在這裏出現,不外乎是學院的測試。但是,學院的測試,為什麽由軍人負責?”尼路一邊揭穿他們的身分,一邊提出自己的疑問。


    眾大漢一聽全都大吃一驚,忍不住便開口追問: “你怎麽知道?”


    這話不正是承認自己的確是軍人嗎?雖然此話一出,眾大漢立刻驚覺不對,可惜卻已遲了。


    尼路笑看大漢們懊惱的神情,也毫不吝嗇地公布他判斷的依據: “首先,你們從那裏跑來的步伐太一致,隊伍太整齊,一看便知受過正規訓練。而且,你們腳上穿的明明就是軍靴,不論是質地還是踩在地上發出的聲響都跟一般的鞋子不同。”


    眾大漢聞言,將目光轉向腳上的鞋子。的確,軍隊的鞋子比較高,質地比較硬,踩在地上的聲音也比較沉,就連留在泥地上的腳印都與一般鞋子不同,他們習慣了反倒沒發現這些差異。


    沒料到會被人發現真實的身分,一時之間,眾大漢麵麵相覷,都不知該作何反應。


    尼路可不管他們的掙紮,伸手便將旁邊的小男孩推向他們: “你們應該是負責測試的,要測什麽?心性善惡還是武功強弱?如果是心性善惡,這也不用試了,試不準的。如果是武功強弱,那你們幹脆直接動手會比較好。”


    眾大漢為難地對視一眼,這樣的智能,有沒有動手測試似乎已經不再重要,隻是上頭命令必須要動手……,而他們,也沒有選擇的餘地。於是眾大漢先後舉起刀,呐喊地攻了上來。


    一旁的小孩被這樣的聲勢嚇到,“哇”的一聲又哭了起來。


    尼路將小孩推到一旁,輕鬆自在地展開身法,一邊躲避大漢們的攻擊,一邊在心中估量著。他可以迅速解決這些人,如果他們隻是一般盜匪的話。不過,他們不是盜匪,而是軍人,人族第一強國的軍人,這讓尼路起了猶豫。這樣難得的經驗,似乎不應該浪費,藉由與這些人的交手,應該可以看出人族軍人與龍人戰士間的差異。於是尼路決定多花一點時間跟這些軍人耗。


    經過好半晌的起落閃避、趨避擋格,尼路發現,單就個人的修為來講,十個人族軍人拍馬都比不上族中一個龍人戰士,更別說是居龍人族戰力主幹的魔龍士。隻不過,人族顯然有一套很完善的聯合攻擊方法,截長補短,互相支持,配合起來竟也有模有樣,難以各個突破。如此,隻要十個人圍住一個人,勝負倒也在未定之數。剛好,人族最不缺的就是人,也難怪人族可以跟其它各族一較長短而不遜色了。


    看清眾大漢的攻擊模式,也比較過他們與龍人戰士間的差異,尼路不想多作耽擱,一騰身便脫離包圍網。雙掌一擺,流炎掌全力展開。


    流炎掌比蘊火掌要高上一層,蘊火掌僅是利用體內外元素的共鳴,在掌麵聚集火元素攻擊,但是流炎掌卻是實實在在將元素吸進掌中,讓一雙肉掌布滿火元素。流炎掌因為吸收元素的過程中,多了一層濃縮的手續,所以攻擊威力自然要比蘊火掌高上許多。流炎掌出手的特征不隻是高熱,更在於氣場的效果,隨著掌勢開展,掌勁所及,外麵的火元素會與掌中的火元素唿應。功力高的人,使起流炎掌更可以成功化出火焰,身處其中的人就會麵臨被火圍困的窘境,被他一印上,灼氣迅速入侵,極難逼除。隻要灼氣無法完全逼除,那麽每逢正午暑氣最重時,灼氣就會開始作怪,全身高溫不退。要是處理不當,更有可能因為體內灼熱,熱度太高,內腑受創,積癆成疾。


    人族軍人本就不擅長應付魔法攻擊,尼路這一手夾帶魔法攻勢的流炎掌,恰好將他們治得死死的。八個人原本還打得有板有眼,雖然說不上占優勢,但要撐上一段時間總還沒有問題。可惜,流炎掌一出,幾個大漢人人縛手縛腳,都不敢過度靠近,反倒便宜了尼路。


    尼路一手推出流炎掌,就得有人退,一退,尼路就順勢一個迴身,另一掌補上,狠狠實實地印了上去。他使出的流炎掌說是攻擊人,還不如說嚇唬人來得貼切。


    依樣畫葫蘆解決了三個人,終於有人冒險迎上。


    尼路眉一挑,毫不客氣,左掌橫拍而出,右肩迴縮,一柄大刀從旁滑過落空。大漢一驚,見尼路左掌逼近,左拳揮出直擊尼路胸口,企圖圍魏救趙。尼路夷然不懼,左掌迴收,側身一仰,帶著唿唿拳風的一拳正好由上方掠過。大漢兩擊落空,見勢不妙,左腳尖用力一點,連忙往右邊躍退。其餘大漢見狀也迎了上來。此時,尼路已經腳步一旋,就著側身微仰的姿勢迴身向右,正好來到大漢的背心,見著大漢背後空門大露,要真不打豈不是對不起自己了?!流炎掌輕輕印上。


    “啊───!”大漢挨掌,慘嚎一聲,身體一偏,隨即倒臥於地。


    這一掌因為尼路留手,加上大漢反應的快,沒有傷到要害,但是,挨上這一記,恐怕沒有十天半月是別想離開**了。更何況,痊愈以後,每逢正午,都要忍受燒灼之苦。除非他能每天準備大量的冰塊,退去身體的灼熱,或者得到功力高深的人幫助逼除灼氣,要不然,這一輩子可以說是毀了。


    尼路一擊而中,並不擔心大漢還有餘力攻擊,隻將注意力放在其餘四個人身上。其餘這四人並沒有為同伴的犧牲而有絲毫的猶豫,仍舊惡狠狠地橫刀攻上,但看得出臉上已有悲憤之色。


    尼路一個後翻,避過分從左右後方劈來的大刀。人還在空中,右掌便按向後方來攻的漢子頭顱。漢子一聲沒吭,軟倒在地。若是讓流炎掌直擊頭部,看來就算不死也成了白癡了。幸好尼路並不想在人族公然鬧出大事端來,因此臨時收迴流炎掌力,大漢隻是神智一昏,昏倒了。


    所謂,唇亡齒寒,其餘三人見同伴一個個陸續倒地,心中也是又害怕又緊張。但是,沒有取得戰果,迴隊之後將會受到嚴厲懲罰的壓力,讓他們撇開這些情緒,迅速反應,反手一劈。


    尼路才一落地,刀已經攻到麵前。尼路臉色不變,掌勢全開。右掌由外向裏一圈,一條烈焰迅速成形,以尼路為中心,團團圍繞。尼路毫無異樣,倒是圍攻他的三人頓時覺得襖熱難耐。


    方才利用遊擊方式解決五人,這會兒尼路轉而采取近身接戰,他的步伐靈活多變,任三名大漢如何努力也無法成功將他困住。藉著歩法的優勢,尼路左掌橫前,左拍右打,在層層刀影中穿梭自如,三隻大刀受到尼路的幹擾,反倒互相牽製,招式無法開展。


    左掌主攻,右掌藏於左掌攻勢之後。殺機暗藏正是龍人族掌法的精隨所在。隻見,尼路右掌剛一逼退一名大漢,另一名大漢已經從左邊攻來。尼路馬上左掌一橫,竟以肉掌擋在鋼刀之前。大漢心中一喜,手上大刀奮力劈上。鋼刀劈上尼路小臂發出“鏗”一聲響亮的聲音,鋼刀應聲飛出。大漢怔愣地舉著發麻的手,他的刀,竟被一條手臂震得脫手而出?!


    這一下,三個大漢都傻了。愣愣地看著大刀橫越天空,畫出一道拋物線,然後落地。落地的大刀揚起一片灰塵,然後“喀”地一聲脆響…,碎了!大刀碎成了一片片的鐵片,上麵還布著白白一層寒霜。


    尼路沒跟著三個大漢發傻,鋼刀一落地,橫著的左手便順勢直推,拍上了漢子的胸前。漢子應掌後跌,僵臥於地。


    原來,尼路竟然出人意料之外地偷偷撤迴右掌的火元素,左手同時暗運破冰掌。趁著三人都以為殺手在右手時,左手卻忽地成為主攻。大漢不察,自然吃了暗虧。


    這名大漢倒地,另兩名大漢猛然從怔愣中迴神,還來不及細想,尼路又已攻上。


    兩名大漢迅速對視一眼,振作精神,大喝一聲,一攻下盤一攻上盤。可惜,尼路象是算準了一樣,攻下盤的大漢刀才劈來,尼路已先一歩躍起,一腳踩上刀背,藉力在空中頓了一下,這一頓,攻上盤的漢子沒料到,刀劈去已經來不及改變方向,一刀直直往尼路麵前送去。尼路一偏頭,右手一推,大漢直覺後退。尼路趁機反手奪刀,往後一拉,尖刀直直刺入攻下盤的漢子的背心。“鏗”地一聲金屬交擊聲,大刀應聲折斷,而漢子則嘔了一口血,往前撲倒。


    要是漢子身上沒穿鎧甲,這一刀恐怕就是對穿個透心涼了。


    被奪刀的漢子一呆,作夢都沒想到這人氣勢洶洶地拍掌而來,目的竟然隻在奪刀。


    尼路又解決了一個,沒多做停頓,順勢前撲。漢子沒了大刀顯然顯得有些慌了,隻得握拳而上,胡亂打一通。他也知道之前有刀都沒尼路的辦法了,更何況是空手呢?他心中實在是想大喊投降的,但是,一但投降,迴了隊裏也沒有活路了。


    尼路自然不知道他的掙紮,更猜不到大漢心中轉著投降的念頭。因為龍人族的戰士從來不投降,所以,他以為這群人族軍人也是如此。


    尼路輕鬆架開漢子的大拳,再一手抵住隨後跟上的另一拳,抬腳一踢,漢子應腳滑退五尺,麵色慘白,嘴角滲出血絲,跪伏了下來。看來受創不輕。


    八個大漢躺了一地,除了一個昏迷之外,其它七人還算清醒。尼路看了一眼,確定他們已無反抗力之後,才拍拍雙手,對著眾大漢道: “這樣的測試應該夠了吧?雖然學院規定不能殺人,但是你們要是再動手,我就無法保證能做到學院的規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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