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過了兩日,晉陽城外,旌旗招展,裴寂班師迴朝,大軍黑壓壓的一片。


    自然還有幾千突厥俘虜和一千餘匹戰馬。


    竇誕如願以償的跟著一同前往長安。


    “今日先行別過,老夫在長安恭候大王。”裴寂滿麵春光,正是人生得意時,與李元吉道了這句別,大軍便啟程離去。


    李元吉看著幾萬將士緩緩有序的離去,想起堅守城池的場景,那時候幾度命懸一線,此刻迴想,不免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大軍離去,最為開心的便是宇文思純,大軍的一日消耗委實太多,終於不用再為這些將士的糧草發愁了。


    隻是白虎衛和玄武衛的兵器甲胄卻是甩不掉的頭疼大事,好在這兩日淮陽王和尉遲恭在忙著挑選兵卒,否則鐵定要將他的房門給拆了。


    “大王,我這有個閑話想說與你聽”,宇文思純也不待李元吉答話,便繼續說道,“昨日我辦完公務,剛出了衙門,就見兩個身形魁梧的人衝了出來,定睛一看,原來是尉遲將軍與王石,兩個人與我來要甲胄,好在我許諾再三才悻悻地牽著我的馬走了。”


    “我隻好用兩條腿往迴走去。”宇文思純話中兩條腿故意用重音說了出來。


    “你在衙門裏一坐便是一整日,多走動走動,對身體有好處。”


    宇文思純強忍著性子又是道,“快走到家門時,又見一幫淮陽王領著王林等人守在那裏。”


    “這是好事,淮陽王親自幫你看家護院。”睡在躺椅上晃著腳的李元吉突然插嘴道了句。


    “這誰能有福氣消受?淮陽王倒是不說話,手下圍成一個圈,跪在我身邊,直到我寫了個借據按了手印才帶人走了”,宇文思純滿臉苦澀,與李元吉揚了揚仍留著一抹紅色的大拇指,“大王,我這剛送走了淮陽王,進門又是李將軍已經等候我多時。這些人都追著我討債一樣,你總得想些辦法,不然我可就要搬進齊王府去了。”


    “道玄倒也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老實呀!”李元吉低聲說著,等感覺到頭頂投來的那怨恨的目光,才訕訕的笑道,“為正兄,你莫要心急,淮陽王他們也是想著早些操練隊伍。”


    “可這些都要銀錢,大王的製精鹽倒是妙,可是方大郎這兩天卻不見了蹤影。”


    在躺椅上伸了個懶腰,“為正兄,別再拉著個苦瓜臉了,是我給方大郎安排件事情,若是成了,你日後可就不用愁銀錢的事情了。”


    宇文思純立馬湊了過來,迫不及待的問道,“是之前提及的烈酒?”


    在李府,宇文思純見識了李元吉製鹽的功夫,便不再懷疑李元吉能釀酒,隻是好奇李元吉口中的烈酒是何等模樣。


    李元吉起了身,“也不知成了沒有,反正閑來無事,你不如隨我一道去瞧一瞧。”


    宇文思純欣然起身,跟在李元吉身旁,也省得淮陽王他們再來尋自己,既然惹不起,那便想方設法的躲一躲。


    更何況躲在齊王李元吉身邊最為省事。


    並州府衙外,看著停在外麵的馬車,宇文思純忽然想起以往駕車的王氏兄弟,不由得渾身一哆嗦,待看到駕車的是戴著麵具的王三,這才想起王林王石二人正在隨著淮陽王與尉遲恭創建白虎衛和玄武衛,於是一顆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見李元吉的馬車一改先前兩個車?,卻而代之的是兩排四個車?,宇文思純繞著馬車看了一圈,車廂變大了,四個車?的模樣似乎看起來更穩妥,不由笑道,“晉陽城皆知大王不喜騎馬,愛坐馬車,但凡有些銀錢的人家都將牛車拿了出來,如今大王卻又將馬車變成了四輪的模樣,要不了多久,怕又要風靡全城了。”


    李元吉笑著聳了聳肩,“我本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身體孱弱,騎馬顛簸自然是受不了,先前的車廂太小,車?又太大,改成四輪才能舒服些。”


    看著那張一本正經的臉,宇文思純內心有些鄙夷,一馬當先衝向突厥人的齊王居然說自己受不了騎馬顛簸,但上了馬車後,四輪馬車確實少了很多顛簸,加之裏麵有李元吉專門定製的兩排軟靠墊,盤膝而坐便尤為舒適,宇文思純不免感慨過兩日他也要打造一輛這般相同的馬車。


    馬車一路徐徐前行,李元吉透過窗簾看著黃土大道,零星的綠色在往來行人的踩踏下仍是冒出了鮮綠的枝葉,粗壯的樹木枝頭已經冒出一抹抹綠色。


    似乎不經意間,春天再度來到了人世間,吹散了百姓心頭的嚴寒,取而代之的是迎來希望的歡喜。


    待馬車出了城,荒野之上,團團綠色,春意更加盎然。


    又是過了半個時辰,宇文思純發現已經到了齊王府鄉下的別院,這座院子四周是良田圍繞,因而前後並無村莊屋舍。


    別院門口,幾個手持長槊的兵卒正在值守,見到李元吉,忙上前行禮,“見過大王!”


    “免禮!”


    李元吉道了句,便進了別院,走到堂屋時,一陣和風吹來,便是一道酒氣迎麵而來。聞得這味道,李元吉腳下又是快了幾分。


    宇文思純也是聞到了這氣味,單憑這味道,便比平日裏喝的酒醇厚,當即也加快了步伐。


    二人疾行如風,穿過蜿蜒曲折的迴廊,終於到了後院,見到遮住口鼻的方氏兄弟正在幾個甕前忙碌著。


    方二郎率先看到了李元吉,拉了一下方圓衣袖後撲通一聲跪地,“見過大王,見過宇文主薄!”


    這時,正在埋頭幹活的方圓也跪了下來行禮,“見過大王,見過宇文主薄!”


    李元吉讓兄弟二人起身,見他們蓬頭垢麵,雙眼通紅,不免說道,“倒是辛苦你二人了。”


    “大王對我兄弟二人恩重如山,即便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更何況這些事情雖說繁瑣,但次數多了,也能摸到些竅門。”方二郎小聲說著,他的口鼻被遮住,但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裏卻滿是興奮的神色。


    “方大郎,你與二郎麵上戴的是何物?”宇文思純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迴宇文主薄,這是大王讓小人準備的,半濕狀後佩戴在臉上,以免被酒氣薰醉。”


    宇文思純又是打量了一番,方氏兄弟臉上戴著的是巴掌大小疊了幾層厚的錦緞,兩側又各引出條線來,恰好可以掛在耳朵上。


    方圓說著給宇文思純遞了一個過來,宇文思純帶上後覺得鼻前氣息潮濕,先前撲鼻的酒香確實淡了些,不由得驚道,“大王, 奇思妙想,委實讓人驚奇。”


    李元吉不去理會,自顧自的走到身前的幾個半人高的甕前,隨意揭開個甕的木蓋板,酒氣撲鼻而來,取了木瓢盛出來,隨即便皺眉的換到下一個。


    宇文思純則是跟在李元吉身後,也盛出一瓢來,看到甕裏的酒雖說渾濁但嚐到嘴裏卻遠勝於及集市上所售的劍南燒春。


    李元吉一連看了三四個甕,直到最後一個甕,才飲了一口瓢中的酒,一直擰著的眉頭慢慢的舒展了開,半晌才唿出一口濁氣,“方大郎,你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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