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是大周前上柱國,大將軍,對大周是有功的。


    當年他在北涼,就是大都督,抵禦了迴鶻無數次的進攻,以及北莽的南下。


    就算是現在陛下,都得尊重。


    就在他解甲歸田的時候,還得當今陛下賜下的龍頭拐杖。


    許默一聽是陳林,心裏就有些嘀咕:“這老東西,不會是拿著龍頭拐杖吧?”


    一念至此。


    許默望向門口,問那書辦:“他手中可有拿東西?”


    書辦頓了頓,在繼續說道:“好像…手中拿著一根拐杖。”


    許默緊蹙眉頭,果然,拿著龍頭拐杖。


    不好惹!


    可現在,他已經別無選擇,北涼想改變,必然要讓這老東西支持。


    他可以殺人。


    但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特別是讀書人,現在還不能得罪。


    許默望向門口,無奈道:“請他到議事廳。”


    書辦應了一聲,然後退去。


    …………


    議事廳。


    一個白須白發的老人,手中拿著一根龍頭拐杖,臉上寫著憤怒。


    書辦端來的茶水,他也是視而不見。


    陳林冷冷看了一眼書辦,“你們得王爺呢?”


    書辦:“老將軍,王爺馬上就來。”


    而就在此時,從後麵的廂房內,走出一個八歲的孩子,身著華貴的服飾。


    書辦眼疾眼快,立馬深深一揖:“王爺。”


    坐在那裏的陳林,站起身,但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許默看了一眼陳林,又看了一眼陳林手中的龍頭拐杖,“怎麽?上柱國,這是拿著陛下禦賜的龍頭拐杖,準備要仗誰呢?”


    陳林鼻孔裏出氣,“哼!自然是要仗違背大周祖宗製度之人。”


    許默定定看著陳林:“誰又違背了祖宗製度?”


    陳林也不客氣,道:“自然是王爺。”


    許默不怒,反而是坐在了上首的圈椅中,轉望向陳林:“我說,老將軍,你還是坐下說吧。耄耋之年了吧?能有如此勁頭,跑到本王這裏尋理兒,說明你身子骨好啊!”


    “好啊!這就是我大周的福分。”


    “隻是,您是不是得等我把話說完,您老再摩拳擦掌?”


    “好小子,居然如此鎮定,能有如此心性,可是堪比先皇的存在啊!小小年紀,倒是給人一種老謀深算的感覺。”陳林氣歸氣,但看到許默的舉動,也是被其驚訝。


    不由得,在心中也是一喜。


    甚至是有些喜歡。


    陳林定定看著許默,“我倒是要聽聽,看看你能說出什麽花,讓我這個老頭子服氣。”


    許默:“本王在北涼,有三件事要做,第一件,就是整頓官場,第二是整頓軍隊,第三是要抵禦迴鶻和北莽。“


    “現在隻是整頓官場,就跳出了這麽多人,要和本王尋死尋活,一份份彈劾本王的奏疏,如同雪片一樣飛入了離京,擺在了父皇的禦案上,您說,這大都督,還怎麽做?”


    “軍隊中更有不少的人,要世襲製,請問,一旦戰事起,若是世襲的是個能人,自然是好,若是個庸才,遭殃的是誰?”


    他雖然是個孩子,但是字字如珠,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陳林怔了怔,旋即,他又望向許默,等他接下來的話。


    許默見此,眼中有了光,繼續道:“我苦啊!”


    “老將軍,你想想,北涼四州,多少人,都壓在了我一個小小的肩膀上,我是個孩子,被人看笑話?可是,迴鶻和北莽知道流州大都督是個八歲的孩子,他們會怎麽想?”


    “現在他們一定會輕視我,無視我,這個時候,我北涼四州不快速發展,調整,以後就是迴鶻和北莽砧板上的肉,人家想來取一塊,就取一塊,拿去烤肉,放上孜然,多香,多垂涎啊。”


    陳林聽到這裏,臉上不由露出了笑。


    話糙理不糙。


    陳林轉望向許默,“可是,你得罪了世家,又怎麽能得到支持?”


    “後勤得不到保障,怎麽打仗?”


    “打仗,打的都是錢糧,打的是你後台啊!”


    許默知道陳林心動了,他繼續道:


    “說句不該說的,又有幾個和老將軍這樣仁義而又懂得變通的世家?”


    “我可以允許世家的存在,但要在我規矩內行事。”


    “北涼想要戰勝迴鶻和北莽,就必須同仇敵愾,一致對外。”


    陳林緩緩站起身,走了幾步,步履蹣跚,又迴到了圈椅上坐下。


    “霍去病那一戰,史無前例,以800騎,斬殺迴鶻2萬鐵騎,而且,還殺了迴鶻鴻文,就連老夫聽了都心情澎湃。”陳林說道。


    這樣的戰績,就算是他,想都不敢想。


    但霍去病做到了。


    坐在上首的這個八歲涼王,都北涼四州大都督的孩子做到了。


    陳林站起身,朝著許默深深一拜:“王爺,請受老朽一拜。”


    許默立馬阻攔,“老將軍,免了。”


    就在門口的書辦,快步走到陳林身邊,正要去扶住陳林。


    “老夫還沒老到動彈不得。”陳林拒絕了書辦的扶。


    書辦在許默眼神的示意下退出去。


    許默遞給陳林一份文書,“老將軍可以看看,這就是我要改一改北涼的緣故。”


    陳林接過文書,快速看完,臉色轉為冰冷,手中的龍頭拐杖在地上一拄,地板上發出了鏗的一聲。


    “這些兔崽子們,真是不像話。”陳林憤怒道。


    文書中的苛捐雜稅,各種對北涼百姓的盤剝。


    其中稅就有一百多種名目。


    舉凡一切貧富百姓自出生到死亡,日用所需之物,無一不在被課之列。


    以幽州例,征厘物品為二十九類,達一千九百四十二項,小至手帕、荷包、扇袋、及米粉、醋、蒜,均要負擔厘金。


    總之,凡市上之物,無一不征。


    有詩為證“自古未聞糞有稅,如今唯有屁無捐。”


    諷刺上廁所和掏糞也要收稅。


    許默望向陳林:“老將軍,你說我一個孩子,怎麽和這些人鬥?唯有我手中的兵權。”


    “迴鶻和北莽南下,都是等死?”


    “北涼不敗,天理難容。”


    陳林氣得渾身都在顫抖著,將手中的文書,狠狠拍在案幾上:


    “王爺!老朽以為,要查,必須查,這些個貪官汙吏,徹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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