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南宮青雅意味深長道:“陸夫人應該沒有答應吧?”


    “殿下這是說的哪裏話。”宋清茹好笑道:“臣婦一心為陛下,為安國,又怎會與亂臣賊子同流合汙。”


    太尉府的野心昭然若揭。


    說是亂臣賊子,那是絲毫都不為過。


    南宮青雅眼底的疑慮消散了,“如此便好,太尉府的人,手段是狠辣了些,但倘若你因為膽小而屈服了,下場同樣不會好。”


    “在這種朝局不穩的時候,擇明主而仕,才是聰明之舉。”


    “殿下說的是,臣婦的選擇,也從未有一刻動搖過。”宋清茹正色道。


    南宮青雅滿意地點頭,“你能這麽想,我也就放心了,我就怕,你表麵上忠於父皇,實則背地裏是在幫太子做事。”


    宋清茹一愣,“殿下為何會如此想?”


    “因為你太深沉了,有時候讓人難以分辨,你說的話有幾分真幾分假。”


    南宮青雅意味深長道:“跟你這樣的人為敵,怕是討不到好處。”


    霎時,宋清茹就展開了笑顏。


    “那臣婦就當是殿下在誇我了。”


    南宮青雅也笑了,“你就當時如此吧!”


    二人笑了一會兒,便迴歸正題了。


    南宮青雅思慮了一番,道:“你說你差點受傷那會兒,場麵很混亂,還碰上了,六皇兄要出城?”


    “是,想來也是因為,當時聚集的百姓實在是太多了,六皇子殿下唯恐耽誤了時辰,才自爆身份,即刻疏散了人群。”


    南宮青雅嗯了聲,“你說的沒錯,六皇兄今日是出城去大佛寺,為父皇祈福的,而祈福這種事,也需要找尋一個好時候,耽誤不得。”


    六皇兄在宮裏本身就不受寵。


    倘若祈福這種展現孝心的事,也做不好。


    那父皇就更加不會在意他了。


    “照這樣說來,你就是單純受到了無妄之災,畢竟傅唯這個人,我還是有幾分了解。”


    南宮青雅冷嘲道:“他一向仗著自己出生高貴,且家族勢力不凡的原因,眼高於頂,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裏。”


    “故而他萬萬不會因為你拒絕了與他合作,就專門提前策劃了此事,想要廢掉你的手。”


    “他的目的,還是借用你的身份,讓六皇兄不得已,暴露自己要出城的消息。”


    “隻要這個消息知道的人足夠多,那六皇兄去大佛寺的路上,亦或者是返程的路上出了點什麽事,那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畢竟除了太子一黨想要六皇兄的命以外。


    那些潛伏在安國的敵國人,不也同樣想殺他嗎?


    彼時,隻要找不到確切的證據,誰知道六皇兄是怎麽出事的!


    宋清茹道:“臣婦當時特意觀察了一下,六皇子殿下,明處,似乎隻帶了一個隨從。”


    “他本來也沒有什麽人手,那個張肅,還是淑妃生前給他安排的貼身護衛。”


    南宮青雅垂眸道:“依照六皇兄的性格,其實就算有人,他也不會帶在身邊,因為他知道,這一趟不好走。”


    宋清茹指尖一頓,腦子裏下意識便浮現出了一張,因著記憶不太深刻,所以有些模糊的麵容。


    “那六皇子殿下……他應該知道自己的處境,是因何造成的吧?”


    “他知道。”南宮青雅搖了搖頭,“我這六皇兄在宮裏,雖然扮演的一直都是個與世無爭的角色,但他從來不是傻子,他隻是沒有母族勢力,也不得父皇喜歡,所以才不敢去爭,不敢去搶罷了。”


    他很清楚,他就是父皇推出來,幫九皇子擋住那些明槍暗箭。


    為九皇弟鋪路的棋子罷了。


    所以她方才才說,即便六皇兄身邊有再多的人手,他今日出城也不會帶去。


    因為他知道自己的下場,所以他已經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宋清茹聽著,覺得有些悲哀,“若是這一趟,六皇子殿下迴不來了,那局勢又該變上一變了。”


    “是啊,這就是六皇兄唯一能做的事。”


    六皇兄鬥不過,母族勢力龐大,從一出生起就是儲君的太子皇兄。


    也爭不過,母妃備受父皇寵愛,從一出生起,就被父皇捧在手心裏的九皇弟。


    他能做的,就隻有聽天由命。


    若是活著迴來,還能落下個有孝心的好名聲。


    若是死了,他也能拿自己的命,去把那本就渾濁的水,再攪得更渾濁一些。


    就當做是展現自己這一生,最大的價值了。


    “嗬,生在皇家,本就半點不由人,我現在的處境也沒好到哪裏去。”


    宋清茹一怔,問:“殿下指的可是駙馬一事?”


    “對,朝中那些大臣,又在向我父皇吹耳旁風了。”


    南宮青雅苦笑道:“還在說什麽,我及笄許久,若是再不成婚,就是有失皇家顏麵。”


    她知道,尋常人家的女子,倘若及笄一年了,還未嫁人,必定會遭人唾棄。


    這就是世人對女子的苛刻與偏見。


    這事換做皇家,更甚。


    但她不甘,也不願。


    她不願做那籠中之鳥。


    更不願被人折斷了翅膀。


    宋清茹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南宮青雅的神色,見她滿眼複雜,道:


    “那殿下有何打算?”


    打算?


    南宮青雅眼底霎時就彌漫著一股茫然,“你指的是什麽打算?”


    “關於婚事的打算。”


    南宮青雅恍然,“喔,沒什麽打算,我不會聽從安排的。”


    “殿下!”姝蔓喚了一聲。


    南宮青雅道:“你急什麽?我什麽性子你還不了解?”


    “可是陛下那邊!”


    “不必多言!”


    話雖如此,但南宮青雅的眼裏,明顯含著幾分複雜。


    宋清茹問:“陛下龍體不適?”


    “是,我父皇前些日子,染上了風寒,現如今已經好些了。”


    宋清茹蹙了蹙眉,一時半會兒,也有些理解南宮青雅的心情了。


    “陸夫人,換做是你的話,這樣的情況,你該如何應對?”


    一邊事關自己的終生大事。


    一邊事關父皇的龍體。


    隨便選那邊,都會後悔。


    宋清茹依然蹙著眉,“殿下,臣婦與您不同,臣婦心中沒有什麽大誌向,這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家人平安。”


    “所以,你會選擇聽從安排?”


    宋清茹嗯了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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