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鎮江府前線的楚軍統帥李助,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即將被梁山抄掉後路。


    而此時的他,精神已經是高度緊繃的狀態,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


    據斥候探查,對岸敵軍演練的動靜和聲勢越來越大,這說明他們快要按捺不住了。


    而事實正是如此,所謂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此時距離李猛五萬大軍登船,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


    十天的時間,已經足以使梁山海軍登臨杭州府,同時發動第一波攻擊。


    由於楚軍將幾乎所有的主力擺在了江邊,此時的杭州府,並無多少軍隊駐紮。


    所以梁山十二萬兵馬的首波攻擊,已經足以拿下杭州府了。


    拿下杭州之後,大軍便會星夜北上,攻城拔寨,散播謠言,將楚軍軍心徹底動搖。


    到那個時候,就算他李助是神仙下凡,也隻有望風而逃這一條路了。


    ……


    天剛蒙蒙亮,楚軍前線江船上值守的戍卒,發現了不對。


    遠處的晨霧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動。


    戍卒不敢怠慢,立即將同伴們搖醒,隨後又向船上的都統報告。


    都統親自來到船頭眺望,晨霧在陽光之下逐漸消散,梁山艦隊的恐怖身影,出現在江麵之上,而且逐漸變大。


    最早發現情況的楚軍江船,開始擊鼓示警。


    大戰,終於要開始了!


    ……


    此時擔任楚軍水師統帥的,是原鎮江府的最高長官,呂師囊。


    呂師囊原本是歙州富戶,南方發生動亂之後,因獻錢糧給方臘,被其封為東廳樞密使,擁兵五萬,也算是執掌一方的大員。


    方臘事敗,其麾下將帥各奔東西。


    呂師囊與王寅、司行方等人一道,率領麾下兵馬投了王慶,迅速實現了再就業。


    王慶也夠意思,繼續將鎮江府交給呂師囊掌管。


    隻可惜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王慶和李助在江北受了梁山當頭一棒,全麵退迴了江南。


    而呂師囊執掌的鎮江府,直接從後方變成了前線。


    李助為了擋住梁山大軍,接連設置了數道防線。


    首道防線,是江上的水師部隊。


    之前就駐守鎮江的呂師囊,恰好是水上作戰的一把好手。


    李助用人不疑,便將楚軍水師的指揮權,交到了呂師囊手中。


    ……


    此時呂師囊手中,共有水師五萬,戰船三千餘艘。


    從人數上講,這支力量並不算弱。


    隻可惜他對麵的梁山大軍,體量極為龐大。


    三十五萬大軍分成三個波次,接連渡過長江天塹。


    為了完成此項作戰,梁山將後方的所有船隻,都拉了過來。


    甭管大的小的,隻要能裝人就行。


    而渡江的首個波次,便有將近十萬兵馬,是呂師襄所部的兩倍之多。


    擺在整個隊伍鋒頭的,正是張橫、張順、阮小二、阮小五四員水師大將麾下的精銳水手。


    待接近楚軍水師之後,這些水師精銳跳下船去,準備用特製器具,執行鑿沉對方艦船的操作。


    而呂師襄麾下,也有水鬼部隊的存在。


    雙方的戰艦還未接舷,水底的激戰,已然開啟。


    不時有朵朵血花,自水下漂起,也不知是梁山精銳占優,還是楚軍水鬼更勝一籌。


    前線指揮朱武令旗一揮,梁山擺在大艦上的弩機即刻發射,漫天箭雨射向對麵,將五萬楚軍籠罩在死亡之中。


    除了弩機之外,投石機也被搬上了艦船,將浸滿火油的藥彈扔到楚國的戰艦上,隨著神射手龐萬春的火箭射出,不少敵方戰艦著火了。


    梁山的戰爭準備異常充分,敵軍主帥呂師囊不禁暗暗叫苦,同時還有幾分後悔,要是當初投了梁山,此刻承受恐怖攻擊的,就是旁人了。


    此時此刻,後悔已經沒用了,呂師囊隻能振奮精神,指揮手下英勇抵抗。


    ……


    雙方鬥了半個時辰,楚軍終究寡不敵眾,敗勢盡顯。


    副將張近仁上前勸諫道:“大哥,差不多得了,退吧!”


    呂師襄亦有此意,梁山如此麻煩,就交給金劍先生李助去解決,既然是神仙大家,自己這隻小鬼,沒必要打生打死的。


    隨著呂師襄一聲令下,楚軍水師丟下被鑿沉和燒掉的艦船,飛速逃往長江南岸。


    在岸邊觀戰的主帥李助麵色陰沉,卻又無可奈何。


    他也明白,僅靠五萬水師,是擋不住梁山四十萬渡江大軍的。


    ……


    見楚軍避退,朱武又揮舞令旗,命令艦隊放緩速度,等待後麵的第二波隊伍。


    兩支大軍匯合一處後,方才加大馬力,向南岸衝鋒。


    而退避的楚軍,並未靠岸,而是調轉方向,朝長江下遊駛去。


    李助不禁破口大罵:“呂師囊這個滑頭,老子饒不了他!”


    原來老呂在撤退途中,與麾下的江南四大神稍微合計一番。


    “太歲神”高可立提議,如此危險的戰爭局麵,咱們這點可憐的鎮江水師,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何不暫時退避三舍,給他來個坐山觀虎鬥?


    呂師囊聞言大喜,立即采納了這條價值千金的好建議,於是率領麾下的殘兵敗將,腳底抹油,暫時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李助還待再罵,但石寶和曆天閏正好就在身側,不好發作,便隻能暫時咽下這口氣。


    當務之急,是想方設法,將梁山渡江大軍,阻擋在灘頭陣地。


    如果此計不成,那就隻能退入鎮江府城內,再與強敵周旋了。


    ……


    灘頭陣地的決戰,異常慘烈。


    李助揮舞寶劍,親自上陣,楚軍在他的鼓舞之下,爆發出極強的戰鬥欲望。


    而降將石寶、曆天閏,並未像呂師囊一般退避三舍,他們也率領部下,拚命死戰。


    灘頭的屍體越積越厚,與此同時,梁山登陸的艦隻數目,也在不斷增多。


    雙方足足激鬥兩個時辰之久,李助見周圍的敵人越來越多,情知不敵,隻好率領剩餘兵馬,退入了鎮江城內。


    由於楚軍占據了灘頭的地利優勢,這場灘頭決戰,梁山並未占到什麽便宜。


    楚軍傷亡六萬餘人,梁山也損失了五萬大軍。


    好在付出巨大代價之後,也達成了戰術目的,灘頭陣地,終於穩固。


    後續的隊伍得以從容過江,把後勤輜重、馬匹、糧草等物資,運送到了長江南岸。


    ……


    王小飛看著江邊士卒的遺體,不禁暗自嗟歎。


    梁山這兩年南征北戰,所有的戰事算在一起,當屬今日的傷亡最重。


    楚國統帥李助,能打出此番戰果,也算是個能人了。


    吳用吩咐道:“傳令下去,天氣炎熱,立即趕製棺槨,將雙方士卒的遺體就近掩埋,免得生出疫病來。”


    “諾!”


    ……


    接下來的幾日,梁山收殮士卒遺體的同時,也將人手組織起來,製作攻城器械。


    待準備工作就緒之後,並沒有立即攻城。


    王小飛需要等待另一路大軍的確切消息,方可決定下一步的作戰方略。


    盧俊義、花榮、嶽飛、張清麾下的騎兵,也被艦船運送過來,踏上了南方的土地。


    經過皇甫端的精心醫治,那些生病的馬匹也逐漸恢複過來,梁山騎兵滿血複活。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馬匹都能耐受南部的高溫天氣,還是有兩千餘匹戰馬報廢,被送迴了後方調養。


    還能繼續作戰的騎兵隊伍,被分作兩半,一半由盧俊義、花榮指揮,負責清掃鎮江府周邊殘存的楚軍;另一半由嶽飛、張清指揮,沿著江水向東奔襲,攻打安慶府。


    ……


    又過了兩日,神駒子馬靈終於傳來準確消息,李俊率領海陸混合艦隊,於八日前登陸杭州灣,激戰半日後破城。隨後並未過多停留,繼續北上攻擊,又將湖州府拿在手中!


    楚國的大後方,被徹底攪亂了,各州府謠言四起,人心惶惶。


    就在馬靈報信的當口,李俊所部十二萬兵馬,已經在前往蘇州府的路上了。


    聞此捷報,王小飛與吳用對視一眼,均是麵露喜色。


    南北夾擊的形勢已經明朗,再等過兩日,漫天的戰敗謠言在鎮江城中傳開之後,梁山大軍就可以順勢攻城了。


    ……


    午夜時分,幾匹快馬趁著月色,掠入鎮江城內。


    在帥府內布置防務的李助,突然得到消息,說是楚王到了。


    李助心中疑惑,大老板這個時候來,莫非是出了什麽問題?


    王慶麵色灰敗,身旁擔當護衛的杜壆,仿佛也失去了以往的銳氣。


    “先生,不好了,蘇州城快要丟了!”


    “什麽?!”


    “南邊突然冒出來一股梁山的隊伍,接連取了杭州、湖州,其前鋒部隊,已經兵臨蘇州城下!”


    “這怎麽可能?!”


    “相爺,是真的,領兵的人喚作李俊,坐梁山水師的頭把交椅,據末將猜測,他們肯定是從海路過來的,不然不可能這麽邪門!”


    聽杜壆這麽一講,李助終於反應過來。


    難怪梁山大軍不著急攻城,原來人家早有算計。


    王慶上前一步:“先生,眼下這場仗,還有幾分勝算?”


    李助心力交瘁:“梁山的兵力、裝備、廟算,均勝過我軍,原本勝算就不大,現在又成了腹背受敵的態勢,恕臣直言,此役已經毫無希望。”


    王慶見李助如此說,頓時癱坐在椅子上,雙手直發抖,一時間沒了主意。


    杜壆道:“相爺,末將把之前放在無錫縣和常州府的兵,都帶了過來。咱們打不過人家,難道還跑不掉嗎?”


    李助頹然道:“也隻能如此了,你帶著兵馬,護衛陛下返迴南豐。我待在這裏,幫你們延緩一些時日。”


    王慶起身叫道:“要走一起走!”


    李助擺手道:“陛下的心意,微臣愧領了。但現在的情勢,隻能如此布置,不然的話,誰都跑不掉。杜兄,你們一路保重!”


    “相爺,咱們……”


    “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


    在暗夜的掩護下,杜壆率領麾下大軍,以及李助交給他的三萬精銳部隊,從鎮江府撤出,準備經由安慶府,返迴淮西老巢。


    時遷麾下的斥候發現了部隊,連夜派出分隊偵查,於天亮之前,將情報送到了高層手中。


    王小飛當機立斷,派出盧俊義、花榮,領著麾下一萬餘鐵騎,迅速追了上去。


    吳用笑道:“還是聞先生神機妙算,早叫林衝、嶽飛占了安慶府。不然的話,王慶這廝有杜壆護衛,還真有可能跑掉。”


    聞煥章擺擺手,謙虛道:“哪裏哪裏,不過是老朽僥幸罷了。此役過後,即便王慶逃迴淮西,也蹦躂不了幾天了。寨主,攻城時機已至,宜早做決斷!”


    “好!朱武兄弟,你來指揮,爭取半日拿下鎮江城,不給李助逃脫的機會!”


    “諾!”


    ……


    杜壆領著大軍一路狂奔,來到安慶城下。


    可當他看到城頭飄揚的杏黃旗之後,心中暗道不妙。


    這可惡的梁山,動作實在是太快,太狠辣了!


    嶽飛站立城頭,遠遠望見杜壆,情知此人是一員大將。


    順手抄起梁山特製的上品弩機,瞄準就是一箭。


    杜壆聽見風聲,立即閃身下馬,幸好躲得快,不然便成了嶽飛的箭下之鬼。


    而其坐下的赤炭馬,卻是躲避不及,代主人受了這一箭,倒地待死。


    杜壆見安慶已入敵手,情知此地不宜久留,便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指揮士卒繼續沿江西行。


    同時吩咐前鋒部隊,立即收集民船,準備在安慶以西,尋機渡江。


    ……


    從鎮江到安慶,隻有百餘裏的路程,盧俊義、花榮麾下的騎兵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


    敵人已經是窮途末路,安慶城內的林衝、嶽飛也率部出擊,與盧俊義、花榮匯合。


    共三萬餘的騎兵,向杜壆所部追擊而去,不到一個時辰,就追上了。


    沒等杜壆麾下大軍展開,鐵騎便衝入敵陣,進行獵殺。


    杜壆叫苦不迭,連忙將王慶送上剛征來的民船,隨後指揮士卒,與梁山鐵騎周旋。


    盧俊義手中有三萬餘騎,而杜壆指揮的楚軍士卒亦有九萬之眾,此刻在江岸邊上擺出一個刺蝟陣,騎兵雖然迅猛,一時也無法將其全數消滅。


    但杜壆屬於背水作戰,找到的民船也不過三五十艘,想要全數渡河,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且步兵對上騎兵,跑又跑不掉,情勢對於楚軍來說,極為不利。


    這就是提前搶占安慶府,斷敵退路的妙處。


    當然啦,沒有蔡京的法術襄助,梁山麵對楚國王慶擁有絕對的優勢,無論怎樣打,最終的結果,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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