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監控,就是為了能夠拍下證據。


    程憲將樂薇留下,就問了她一句話,“你覺得,程凱還會不會對你動手?”


    一句話,就將樂薇問的心頭一寒。


    家暴這種行為,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以前她對於家暴這種事情也是零容忍的,哪怕看到電視劇裏漢子打老婆這種劇情都氣得不行,可是她以前怎麽也沒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自己竟然還忍了下來,忍了一次兩次三次……


    她痛恨自己的軟弱,卻又總是找各種理由為程凱開脫。


    當婆婆和媽媽告訴她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的時候,她聽多了居然也覺得可能全世界的婚姻都是這樣的,為什麽別人能忍,她不能忍。


    她也漸漸學習起別的女人,將注意力都放在孩子和家庭的事情上麵,靠著不斷的忙碌而麻痹自己,告訴自己她能顧好這些事情已經不容易了,沒有別的精力再管男人,程凱在外麵做什麽,她都不在乎。


    可是,真能做到不在乎嗎?


    無數個夜晚,當她給自己洗腦失敗,睡不著覺看著天花板失眠發呆的時候,她就會問自己,為什麽?憑什麽?


    為什麽婚姻是兩個人的,可是婚後她的人生天翻地覆、顛三倒四、一塌糊塗,程凱卻能和以前一樣和哥們喝酒吹牛、花天酒地?


    為什麽結婚以後程凱還是程凱,而她就失去了自己的姓名,變成了程太太和貝貝、貝殼的媽媽,還多了一對父母要去孝順、照顧?


    為什麽隻有她一個人在忍,在煎熬、在痛苦?


    難道她沒有為這個家付出嗎?


    身邊所有結了婚生了孩子的女性都告訴她,“男人都這樣”、“誰讓他們是男人,咱們是女人呢”、“習慣就好了,拿他們當空氣”、“男人隻要能賺錢就行,你管他在外麵做什麽,別給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這份不痛快,是她自己要找的嗎?


    憑什麽她身為女人,就要默默地忍受這一切呢?


    她想不通。


    自古以來都是這樣,這樣就是對的嗎?


    這段時間,樂薇覺得自己的腦袋已經變成了一團漿糊,一個秤砣,可是還是有各種各樣的想法像火山爆發一樣噴薄而出,不肯放過她。


    她以為自己已經變得麻木,可她精神上依舊痛苦。


    清醒地痛苦著。


    “他會的。”


    樂薇非常肯定地對程憲說:“這份離婚協議書,他一定是不會簽的,也不會跟我和平離婚,他要拿走一切,財產、房子、車、孩子,他恨不得讓我淨身出戶,一無所有地從這場婚姻裏撤出來。他沒有心,一點兒良心也沒有。他會迴家的,拿不到錢的話他不可能善罷甘休,他一定會對我動手,無所不用其極也要把房產證和存單從我這搶走。”


    她預判了程凱的種種行為。


    在一起那麽多年,她甚至比程凱還要了解他。


    人越軟弱,越容易被人欺侮——這個道理樂薇很小的時候就懂了,因為她的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過往三十多年,她一直照著父母的樣子在過生活,受他們為人處事的影響,覺得那樣生活就是最安全的。


    可是她失敗了。


    那樣的生活,並沒有給她帶來安全感,也沒有給予她任何榮耀,反而讓她差點埋葬在喪偶式的婚姻裏,她不想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樂薇迴到酒店,站在父母麵前,身上是狼狽的,可眼睛裏透出從未有過的堅定,“我和程凱確實過不下去了,這個婚我離定了。你們難過也好,覺得丟人也罷,這都是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你們可以不認我這個女兒,也可以去給程凱做父母,該贍養你們的責任我會盡到,但你們也不要再逼我做什麽了。咱們活得都不容易,就放過彼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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