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隻覺得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攥緊了她的心髒,頓覺唿吸困難。


    謀殺。


    這兩個字眼竄入耳中的一瞬間,盛開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凍上了,嘴唇連帶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臉色一瞬間白如宣紙。


    當年她從京城離開之際,從許韻嘴裏得知了媽媽的死因,是抑鬱症導致的跳樓。


    這件事,也是摧毀她心誌的一個成因。


    跟商淮相認後,關於許家的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盛開也都跟他講過了,他們一致認為,哪怕媽媽臨死前身受抑鬱症折磨,但畢竟還有兩個孩子在世上,是不會輕易就去死的,一定是有什麽事情刺激到了她。


    這些年,她和商淮也一直在調查。


    沒想到……竟然是媽媽服用的藥物被人給換掉了。


    自殺,其實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太可怕了。


    盛開知道許建軍和梁蘭貞狼狽為奸,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比一個陰毒,可是她還是不敢想象,他們竟然會聯起手來將她媽媽給害死……為了什麽?為了媽媽手裏的股份?還是外公外婆的遺產?


    不論因為什麽,盛開此刻都想要他們的狗命!


    替她媽媽討一個公道!


    “哥……”盛開眼尾猩紅,手扶著欄杆,青筋暴起,嘴唇顫抖著,“不能放過他們!絕不能!”


    *


    大片大片的烏雲席卷而來,風開始作亂,暴雨如注,侵襲著海島。


    船走不了了。


    盛開帶著嘻嘻離開海島的計劃也暫時擱淺。


    “不太平啊。”


    趙齊怕樓下被淹,跑到了樓上躲雨,把古穆也硬拽了上來,望雨興歎,“感覺這海島住不了太久了,說不定哪天來一場海嘯,就直接把房子給淹了,到時候咱們跑都跑不掉。”


    “呸!”


    他話音剛落,就被盛開和古穆給啐了,齊齊瞪向他,“烏鴉嘴!”


    趙齊聳了聳肩。


    “叔,師父,不然你們跟我們一起走吧。”


    嘻嘻小大人似的對他們發出邀約,“我和媽媽去j國找舅舅,咱們一起走唄,還住一起,我養你們。”


    一句話給趙齊逗樂了,古穆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悅,但眼角眉梢也添了一絲柔和。


    “呦嗬,這麽大口氣呢。你趙叔叔金尊玉貴的,可不好養。”趙齊將嘻嘻給抱了起來。


    嘻嘻拍了拍自己的口袋,財大氣粗道:“不怕,有錢!”


    幾人都笑了起來。


    趙齊眺望著不遠處,道:“外麵的施工隊還在繼續呢,不知道拿了多少工資,可真是風雨無阻。”


    盛開環臂看著隔壁的小木屋,施工隊動作很快,經過兩天的翻修,原本破舊的小屋已經煥然一新。


    她看得出來這小屋的主人十分講究,這幾日搬進來的家具都是上等的好木,裝修的風格也獨樹一幟,現代化的同時又充滿古典韻味,關鍵是看著並不突兀,反而十分協調,無一不彰顯著屋子主人的典雅品味。


    這幾日下雨出不得門,盛開幾人最大的樂趣就是盯著隔壁的裝修,眼看著它快速地成形。


    儼然已經是一棟漂亮的小木屋了,看著挺舒服的。


    “這八成是來跟你搶生意的。”


    趙齊道:“搞不好人家是真來這裏搞建設,開旅館呢。你小心點吧,這屋的主人要是來了,沒得你混的。”


    盛開很是無語,知道趙齊是閑的無聊故意調侃她。


    她坐在陽台上給盛希縫著背帶褲上崩落的扣子,漫不經心地迴了一句,“來就來唄,怕他不成。”


    倒是也想瞧瞧,這屋子的主人是誰,搞不好是像《了不起的蓋茨比》那神秘莫測的蓋茨比先生。


    “媽媽,人來了!”


    盛希忽然喊了一聲,“是個叔叔!”


    盛開緩緩抬頭。


    雨依舊未停,隻是從傾盆暴雨變成了連綿細雨。


    雨幕之下,三輛黑色轎車突兀地出現在兩棟房子的中間地帶,以雷霆之勢麵向著她們的紅色小樓,像是故意衝她們而來。一朵朵黑傘在天幕下撐開,宛如一群黑鳥將半邊天空都遮住了,他們簇擁著一個人。


    一個男人。


    修長筆直的腿、考究挺括的西裝、纖細矜貴的手,黑色的傘簷微微一抬,英俊清雋的麵容顯露了出來。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銀針刺進了盛開的指尖,紮心的疼。


    鮮紅的血,暈染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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