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高貴,自小拜入武院,淬體修煉。


    資質出眾,煉丹技藝更是超絕。


    是眾多高門弟子追捧的對象,亦是家族丹藝傳承的指望。


    豈料一人的出現,將一切都顛覆。


    武院到處是她的傳說,在家也不再是最耀眼的那個。


    母親為此,時常在耳邊督促,心態日漸扭曲。


    家族因她而昌盛,最後也因她,走向覆滅。


    ……


    “三小姐,方才七爺傳話迴來,那位小姐已經在迴來的路上。”


    珠簾掀起,侍女春娥走了進來。


    白雨書放下正在挑揀的藥材。


    “知道了,這就去。”


    前些日子,府裏盛傳。


    父親在外,有個私生女。


    不日,就會認祖歸宗。


    對於高門顯貴的白家來說,外麵有幾個私生子,本不是什麽稀奇事。


    奈何這位不曾謀麵的庶妹,在武道修煉上,頗有天賦。


    前段時間,在武院大比上,更是出盡了風頭。


    當今世道,世人皆崇尚武道,臨國更是人人淬體,以成為武者為榮。


    白家存世百年,在文昌郡,隻算得上是個三流氏族。


    祖父白淵衡,一向以光大白家為首任,一聽有這麽一個武道資質出眾的孩子流落在外。


    縱使身份再不堪,這個庶妹鐵定是要接迴來的。


    作為白家三爺,白則庭的嫡長女,母親是許氏家族的嫡女。


    許家是二流世家,地位比白家還高些。


    因此,她不管有沒有淬體的天資,在白家的地位都不會改變。


    那個白雨寧,不過是個有些武道資質的外室女,白雨書對她自然談不上敵意。


    換一個說法,還有一層血脈聯係在,她不主動來招惹,白雨書自然也不會去找她的麻煩。


    穿過長廊,來到白氏宗祠。


    眾多叔伯已經等候在此。


    祖母故去,祖父白淵衡,是白家唯一一位淬體十層的武者。


    離傳說中的仙人,隻差一線。


    身為一家之主,有他在,白家才能穩居三流氏族的位置。


    祖父有眾多子女,嫡子卻隻有三人。


    大伯父,白靖鴻,淬體九層,是當之無愧的下一任白家家主。


    嫡次子,就是她的父親,白則庭,行三,淬體八層。


    武道天賦不錯,卻不好此道。


    最後一個,就是春娥口中所說的七爺。


    白亦馳,淬體九層,修為、武治,各方麵都不差。


    目前在千霄武院,擔任大師的職位,也是他發現白雨寧的存在。


    白雨書走在許氏側旁,見她一臉肅冷,比起大伯母這位當家主母,都更具威嚴。


    宗祠內,白雨書第一次見她這個庶妹。


    該是及笄的年紀,周身的血氣氣息,卻異常龐大,果真是達到了高深境界。


    神色堅毅,隻一眼,白雨書就知道,這人心不在此,白家留不住她。


    ……


    一年後。


    前往臨都鬥丹,千霄武院進行煉器、煉丹比試。


    擇優取之,煉器、煉丹,各有十個名額。


    白雨書以淬體八層的渾厚血氣,奪得煉丹第九名。


    而她的庶妹,同樣淬體八層,卻斷層煉丹比試第一。


    十成的成丹率,連煉丹大師的後輩,南宮思音都不是其對手。


    這也是第一次,白雨書對自己產生了嚴重懷疑。


    同是淬體八層,差別過於天差地別。


    消息一出,震動全院。


    連其他兩大武院的武者,都驚歎連連。


    白雨書卻不在乎,盡管煉丹技藝相差懸殊,但她也不差。


    二人同父異母,都是白家的榮耀。


    隻可惜母親許氏不這樣想。


    ……


    然而——


    讓白雨書對她這個庶妹產生深刻認知,是在臨都的長風武院。


    碾壓仙人氏族的後輩,再次奪冠。


    從而,惹得仙人“注意”。


    原以為她會死在邊境,五年後卻強勢迴歸。


    一舉晉升仙人,轟動全郡,連祖父都要向其問禮。


    仙人晉升大典,聚集了各地仙人來賀。


    甚至連臨都皇室都親自到場,還說跟她那個庶妹有故。


    行館大殿不住,竟跑到白家住下。


    雖說是借口,但誰人不知,師氏殿下是在等白雨寧。


    一人飛升,舉族榮升。


    祖父、父親、白家上下,無不欣喜。


    隻有母親許氏一人憤懣。


    白雨書急在心裏,卻也無可奈何,她改變不了母親。


    ……


    常說,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白家還未步入仙人氏族的正軌,就因她那個遊手好閑的八弟,埋下了禍根。


    惹上老牌仙人氏族文家,差點身故。


    不到三年,白家也就風光了三年。


    在白雨寧亡故的消息傳來,文家終於動手清算。


    因楚憐咬定白雨寧未死,還拿出證據,白家才不至於被滅族。


    即便顧忌白家仙人還未隕滅,文家還是重傷了祖父。


    八弟白牧丞被文家帶走,左右逃脫不了一個死。


    許氏求助無門,有病又瘋。


    白雨書在白家榮光時,嫁的夫家,恐禍連自身,急於與白家撇清關係,就差逐她出門。


    好在她為古家孕有一子,才未將事情做絕。


    接下來的幾年,白家旁支散盡,嫡係整日活在監視當中。


    念許氏瘋病,白雨書執意接許氏出白家,在外麵給她安排一處院落安置養病。


    ……


    五年後。


    文家的耐心耗盡,屠滅白族。


    白雨書膽戰心驚。


    就在古家驅逐他們母子時,再度傳來白雨寧迴歸的信息。


    母佩碎了?


    楚憐說的,竟是真的!


    不然白雨寧為何偏偏在此時迴來。


    眾說紛紜。


    白家有人撐腰,古家臉一抹,對她又迴到求親時的模樣。


    卑躬屈膝,笑臉相迎,白雨書看得卻無比惡寒。


    連她丈夫也不例外。


    但她卻不能如何,誰讓他們就生在這樣一個弱肉強食、曲意逢迎的世道。


    滅族之仇,或許對她那個庶妹算不了什麽。


    畢竟在見白雨寧第一麵,以及後來的接觸,白雨書就知道,白雨寧對白家的感情不深。


    但楚憐死了,文家就安寧不了。


    白雨書沒想到的是,白雨寧會做的如此狠絕。


    幾乎滅絕了文家所有嫡係,逼得文家仙人現身,最後甚至斬殺了文家仙人,斷了文家的靠山。


    沒有仙人護持的文家,嫡係滅絕,之後的境遇,不用想也知道會是個什麽下場。


    武者的世界是殘酷的。


    文清河作為老牌仙人,被後來者滅殺,郡城的世家貴族,自然知道風往哪裏吹。


    文家旁係以後的日子,隻會生不如死。


    ……


    白雨書沒有去找白雨寧,白雨寧卻找到了她。


    “六姐,前塵往事,自此方休。此次一別,或無歸期,萬望保重。”


    並著重交代她,不可將其遠走不歸的消息告知他人,包括古家人。


    白雨書如何不明白這番話的用意。


    古家這些年的做法,她雖能理解,卻也寒透了她的心。


    若不是幼子,她定不會再留在古家。


    白雨寧叮囑了幾句,給了她一個包裹。


    其中,一塊玉佩,以及諸多丹藥,對他們母子現在就很有幫助。


    ……


    多年後。


    文昌郡。


    酒肆裏,不少武者聚集議論。


    “聽說了不曾,古炳則竟然以淬體七層滅殺了一頭偽妖。”


    “啊!真的假的?”


    “偽妖的實力,可與新晉仙人一戰,他一個淬體七層憑什麽!”


    “嗬,憑什麽?就憑他擁有白家血脈。”


    “呃?這又從何說起。”


    許多聽客都不解其意。


    白家雖出了一位仙人,但不至於擁有白家血脈者,都有仙人之資,何況還是姓古。


    “不然你怎麽解釋,一個淬體七層的武者,居然一擊滅殺了一頭偽妖?”


    “這……”


    “難道你們就不覺得,這場景似曾相似?”


    “什麽?”


    “十年前,文家覆滅白家之時,那位的胞弟,同樣以微末之力震退數名高深武者,連文家家主都未撐過半日。”


    當日追隨文家攻入白家的世家,雖沒逃過牆頭草的製裁,卻透露了不少實情。


    其中就有白牧柯,以淬體五層震殺多名高深武者的事。


    聽到這裏,眾人齊齊吸上一口氣。


    “還真是如出一轍!”


    “十六七就已經是高深境界的武者,照這樣下去,古家也要出一位仙人了。”


    “這麽多年過去,白家仙人威懾猶在,即便她不露麵,也沒人再敢找古家的麻煩。”


    “何況古家雖不是仙人氏族,但也是文昌郡的一流氏族,有這麽一個好苗子,肯定得看家寶似的護著。”


    “嗯。”


    眾人下意識認同的點點頭。


    ……


    古家大堂,傳出一片爽朗笑聲。


    “哈哈哈……雨書是白家那位的親姊妹,炳則有此造化,也在情理之中。”


    古家家主得知消息,立馬聚集古家一眾嫡係。


    “閆濤,你務必保護好雨書母子。”


    古閆濤一臉春風得意,欣然應下。


    古家其餘族人,亦是滿懷希冀。


    同一時刻。


    古家後院的樓閣中。


    白雨書正在叮囑古炳則。


    “炳則,你有今日,全賴你姨母,但她遠遊在外,顧及不到我們,未有所成之前,切記再冒頭。”


    她深知,自古不缺資質出眾的強者,重要的是能不能走到最後。


    何況她還見證了白牧丞、白雨寧,這樣一弱一強的修途經曆,白家的覆滅更是時刻影響著她。


    “嗯,孩兒明白。”


    古炳則見母親如此憂神的模樣,趕忙應下。


    白家遭受文家欺淩的五年裏,他已經開始懂事了。


    父親和曾祖為避免文家震怒,一直冷落他和母親。


    母親帶著年幼的他,默默忍受,還要時刻遭受族人的白眼。


    白家滅族的那日,他們居然想把他和母親、外祖母一同交給文家。


    族人的絕情,一直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而十年前,姨母的到來,他才知道,原來曾祖他們還可以對他那般愛護。


    遲來的溫情……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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