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十二月,正值寒冬臘月,大雪紛飛,行路艱難。


    這支由武院弟子組成的隊伍,被迫宿在一個名為板橋村的小村子裏。


    村子大約有五十幾戶人家,與周圍幾個村比,算是人口較多的村落。


    村民一聽他們是臨都派遣前往邊境的武者,都熱切的表示歡迎。


    因白雨寧一行人人數較多,武院弟子分別分散在各家各戶居住。


    隻是沒想到的是,這雪一下就是好幾天。


    把出村的路都給堵了,大雪也還沒有停下的意思。


    武院弟子不免有些著急,白雨寧倒是無所謂,正好可以修煉。


    她借宿的這戶人家,隻有一名頭發斑白的老婦人和一名年幼的小女孩相依為命。


    家裏沒有勞動力,冰天雪地的,食物稀少,白雨寧便拒絕了老婦人的食物供給。


    縱使如此,老人也不舍得多吃。


    幾天下來,她發現小女孩時常出去。


    每迴出去都小心翼翼的,迴來後便油光滿麵、喜笑顏開的。


    白雨寧不免感歎,這麽大的雪,小孩子果然不怕冷。


    他們武者因為淬體,才不那麽懼怕寒冷酷熱。


    這一日,小女孩蛋花又出去了。


    白雨寧剛好修煉完,出來望望風。


    想到這麽大的雪,一個小孩子獨自一個人出去出事了可了不得,就想跟去看看。


    “白姑娘,雪大,出去容易受凍,您還是迴來吧,若是覺得悶,老婦人陪您談談天,咳咳!”


    老人咳嗽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白雨寧心裏不免奇怪,我出去你一眼就發現了,你孫女大雪天獨自一人出去就跟沒看見一樣,就不擔心嗎?


    雖心有疑慮,卻也隻能先按下心中懷疑。


    她不動聲色的迴了一聲“好”,便原路折返迴來。


    不久,蛋花迴來了,老人也沒有詢問小女孩去了哪裏,仿佛根本不知道蛋花出去過一樣。


    第二日。


    白雨寧借口去村長家找陶大師,先蛋花一步出門。


    出門後,披上隱形衣躲在角落。


    等到蛋花再次悄悄出門後,方才運起禦風術跟在小女孩身後。


    隻見蛋花轉過兩條牆巷,繞過一片荷塘,拐彎進了一扇窄門。


    這麽遠?


    白雨寧站在窄門不遠處,內心有些抵觸靠近這所小院。


    蛋花的家在村子裏,本來就算靠山裏麵。


    而這所小院更是依山而建,已經算是偏離村子挺遠的了。


    是什麽要好的同伴值得蛋花每天“瞞著”她奶奶來這裏?


    她閉上眼睛,感受雪花不斷拍打在身上的觸感。


    運起全身所能調動的敏覺,試圖用耳力穿過寒冷的霜風,觸及小院的邊角。


    “吧唧吧唧”得咀嚼聲,伴隨著“啊嗚啊嗚”地吞咽聲,依稀在白雨寧耳中蕩開。


    “好吃嗎?”


    詢問的聲音蒼老且又嘶啞,仿佛極具穿透力。


    “好…吃!”軟軟糯糯童音,伴隨著來不及咽下食物的吞咽聲響起。


    這是蛋花的聲音!


    “好吃就多吃點。”


    聲音充滿愛憐,兩人的嬉笑聲不時飄進她的耳中。


    白雨寧睜開眼睛,心中泛起一絲疑慮。


    聽聲音是名老婦,老慈幼孝,很溫馨的畫麵,但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她來到村長家,見過陶大師後,向村長旁敲側擊,問起了那靠山而居的老者。


    “誒,那是個苦命的女人,是狗壯從外麵撿迴來的。”村長感歎道。


    “後來狗壯走了,這女人不離不棄,還幫狗壯拉扯帶大了兩個孩子,隻是這兩個孩子也是沒福氣,進山打獵卻碰上了妖獸,這一下就全沒了。”


    “什麽苦命啊,分明就是這個女人克死了狗壯!還克死了狗壯的兩個孩子。”


    就在這時,村長的妻子卻突然出言打斷。


    白雨寧聽村長妻子的語氣,二人之間好像有什麽過節似的。


    “什麽苦命、孩子啊?”


    南宮思音從外麵進來,帶進一陣冷風。


    村長夫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白雨寧起身問道,“你怎麽來了?”


    “我找你啊,”南宮思音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哦,我想起來了,白姑娘,你住宿那家的環奶奶就跟那女人常有來往。”


    村長妻子忽然眼睛一亮,語氣十分篤定。


    “環奶奶肯定最清楚了!”


    “老人家之間,談得來也是正常。”


    白雨寧低頭,抿嘴一笑。


    “什麽老人家,那女人五十都不到,常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村長妻子一愣,繼續繪聲繪色講述。


    “你是沒看到哦,那女人哦,年紀輕輕的頭發全白了,臉上的皺紋一道一道的…那雙眼睛更是瘮人,說不是她克死狗壯一家的都沒人信。”


    白雨寧頓感村長妻子的描述似曾相識。


    “那蛋花是環奶奶的親孫女嗎?”


    白雨寧一問完,村長夫妻都詫異的望向她。


    “白姑娘,您這何出此言呐?蛋花的的確確就是環奶奶的親孫女啊。”


    村長妻子怕白雨寧不信,又將環奶奶祖孫二人的過往,如數家珍的一一道出。


    “環奶奶不知道多疼蛋花,什麽都緊著孫女······”


    白雨寧聽後,更是沉思不解,是親的孫女,怎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孫女跟別人共享天倫?


    這樣的天氣,村長家都沒什麽餘糧,一個孤寡、平時連門都鮮少出的“年老”女人,怎麽還有多餘的糧食喂食小女孩?


    有古怪!


    直到白雨寧走出村長家,都一直恍恍惚惚的。


    “沒想到你還挺有好奇心的,嘻嘻。”


    南宮思音見白雨寧跟村長夫妻打聽一些家長裏短,有些好笑道。


    “你怎麽選了這麽一戶人家,嘖嘖!”


    南宮思音和白雨寧迴到環奶奶家,她環視了一圈,有些嫌棄道。


    “突然來找我,你是怎麽知道我在村長家的?”


    這樣的大雪天,有的住就不錯了。


    “哦,我經過荷塘時,剛好碰到了環奶奶,她告訴我的 。”


    南宮思音繼續在屋裏轉悠。


    “什麽?你說你在荷塘邊碰到了環奶奶?”


    白雨寧心一驚,快步跨至南宮思音麵前,感覺不妙。


    “沒錯啊,”南宮思音看著突然抓住她手腕、目露急切的白雨寧,有些錯愕。


    白雨寧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


    南宮思音不明白白雨寧為什麽突然激動起來,有些不安。


    “你到底怎麽了?”


    白雨寧一步並作幾步,跑到環奶奶房裏一看。


    屋內空無一人,她立馬跨出房間衝南宮思音喊道。


    “南宮師姐,你馬上去村長家,告知陶大師,讓他火速帶領弟子去方才村長妻子所說的那個女人家裏。”


    白雨寧抄起同心劍,見南宮思音仍舊一動不動,連忙催促道。


    “快去啊,晚了就來不及了,我先過去了。”


    說完,便施展身法朝那個偏離村落的窄門小院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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