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塵,你讓她怎麽辦?”


    顧白的話直直的砸進墨塵心裏,像是有一雙無形的手在狠狠攥著他的心髒,痛到窒息。


    她該怎麽辦……


    墨塵也想過這個問題,他看向對麵的顧白,在燈光明亮的走廊裏,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會在離開之前給她鋪好一切。”


    “然後呢?”


    顧白嗤笑,聲音裏都是諷刺,


    “然後你就一聲不吭的消失,讓她再也找不到你,歇斯底裏的獨守著你留給她的一切……”


    “墨塵,你真是孬種。”


    墨塵眼底倏的濕潤,唇角勾起,輕啟薄唇,聲音暗啞,


    “顧白,我也不想,我也想一直守在她身邊,不管發生什麽都陪著她不讓她獨自麵對這一切,我也想在任務完成後依舊存在於她身邊,什麽身份都好隻要在就行,可是我做不到啊,我不能停止愛她,也不能一直陪著她,這個事情本就沒有兩全的方法……”


    他要是清除感情就再也無法愛她,他要是愛她就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無論怎樣,都是遺憾。


    就像《剪刀手愛德華》那樣:當我放下刀就不能保護你,當我拿起刀就不能擁抱你。


    顧白沉默了一下,再開口,聲音裏是明顯的啞,


    “……墨塵,她該知道的,這件事她也是有知情權的……”


    在這個世界,隻有他和蘇漪知道墨塵的身份,他得為蘇漪說兩句。


    “她不能知道,她知道的話會受傷。”


    “可是她不知道也會受傷。”


    “你早晚會離開她也早晚會知道,你不如現在告訴她,萬一有挽迴的機會呢……”


    這句話顧白說的很沒有底氣。


    他和墨塵都知道,沒有挽迴的機會了。


    當他愛上她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了。


    ‘這世間,唯情難解。’這句話還真沒說錯。


    不管什麽事物一旦有情就要複雜的多。


    “我們出去聊一會吧。”


    墨塵笑笑,朝他邀請。


    顧白看看他,歎了一口氣,沒有拒絕。


    兩人走出酒店,在外麵隨意的找了一個台階坐下。


    兩個人穿著名貴的奢侈品服裝,也不嫌棄。


    今晚天上的星星格外的多,墨塵仰頭看著那些星,心裏很是荒涼。


    “你是什麽時候愛上她的?”


    顧白有些煩躁,拿出煙盒點了一根煙。


    “嗯?”


    他把煙盒遞給旁邊的墨塵,墨塵淡笑著搖頭。


    他也不在意,收起煙盒,修長的指尖夾著煙,火星在黑夜裏明明滅滅的閃著。


    “不知道,反正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根深蒂固了。”


    他沒有感情,當有感情的那一刻,對她的愛也有了。


    “很早之前我就覺得你不對勁,那時隻覺得是自己多想了,沒想到,終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想到這裏,顧白眼裏浮現些調侃的笑意。


    “她值得。”


    “嗯。”


    顧白不否認,蘇漪確實值得。


    “真的沒有辦法了?”


    “沒有。我已經違反了守則,也該承擔後果。”


    “……墨塵,你這是何苦呢,你自己難過她也會難過……”


    “或許這就是命吧。”


    墨塵已經看開了。


    能遇到蘇漪他已經很滿足了,愛上她和她有一段美好的迴憶更是足夠了。


    剩下的,就順其自然吧。


    天空飄起了雪花,很急很快很多,不一會兒,這濃濃的黑夜被覆蓋上了雪白。


    墨塵伸手接了一片,幾乎是瞬間就在他的手心融化成了水。


    “下雪了啊。”


    顧白有些驚奇的說道,


    “望港很少下雪的,幾乎好幾年也不見得下一次。這次也算是幸運。”


    他笑笑,淡漠的臉龐柔和了幾分。


    “是嗎?那真是幸運,看來我們和望港也算是有緣。”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來望港。”


    他們兩個和蘇漪都是第一次來望港,就趕上了多年難遇的大雪。


    真的是有緣。


    “你這次來這裏是做什麽?”


    墨塵側頭看了顧白一眼,淡聲道。


    “算是來出差吧,就用了一天,現在算是旅遊。”


    “你們來這裏的時候蘇漪給我發了一條信息,看樣子是群發的,我倒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碰見,真巧。”


    “既然碰見了明天一起吃個飯吧,蘇漪應該還不知道你在。”


    “行。”


    顧白點頭應道,又問道,


    “你們什麽時候走?”


    “還不知道呢,小漪說想多待些日子,怎麽?要和我們一起?”


    “你們要是不嫌棄那就一起唄,我就一個人和你們做個伴還不無聊。”


    “可以。”


    雪越下越大,簌簌往下落,把這嘈雜的世界變成白茫茫的,平添了幹淨。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顧白手裏的煙燃到了盡頭,他隨意的碾滅起身向不遠處的垃圾桶走去扔掉。


    再迴來的時候墨塵正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的雪裏寫著什麽。


    他坐迴他身邊,低頭看去。


    厚厚的雪麵上是兩個他無比熟悉的名字——


    墨塵,蘇漪。


    中間還有一個幼稚的心。


    看著墨塵寫的名字,顧白輕笑了一聲。


    “你俗不俗氣。”


    雖是這樣說,但是言語裏一點嫌棄都沒有。


    “俗氣嗎?我看很多人類都是這樣做。”


    墨塵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意的笑笑,看著蘇漪名字眉眼間都是溫柔。


    “很多事情我都沒有體驗過,現在身邊有了蘇漪就什麽都想和她體驗體驗……”


    提到蘇漪,墨塵幾乎是一瞬間溫柔下來,聲音裏摻雜了無限的柔情。


    “顧白。”


    墨塵扔下手裏的木棍,側頭看向身邊的男人,語氣多了些祈求。


    “怎麽了?”


    “我想拜托你件事。”


    “你說。”


    墨塵看著前方簌簌而落的雪花,在寒冷的空氣中輕輕開口,


    “我想把蘇漪交給你。”


    “……”


    “如果我離開了,我希望你可以幫我照顧好蘇漪,我會給你倆鋪好路。”


    他側頭看顧白,眼神閃爍。


    “……”


    顧白沒有立馬迴答他,隻問了一句,


    “你甘心嗎?”


    “不甘心。”


    “……”


    “我答應你。”


    “謝了。”


    “迴去吧,蘇漪還在睡覺。”


    顧白拍拍墨塵的肩膀,率先站起來。


    墨塵抬頭看著天空,緩緩吐出一口氣,隨後起身迴了酒店。


    他就蘇漪一個宿主,再準確一些,蘇漪就是他第一個宿主,也是最後一個。


    現在的蘇漪不僅他的宿主還是他的心愛人。


    不管怎樣,他都會讓蘇漪平安無事的迴到她原來的世界。


    哪怕,自毀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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