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手樹枝在顫抖一陣之後,全都開始向樹幹收縮。


    僅僅一兩個眨眼,怪東西便縮成了一個直徑差不多有三米,滿是瘤狀凸起的不規則球體。


    緊接著,程暮看見了讓他更加吃驚的一幕。


    那些芭蕉葉一般的葉片,直硬起來,如同綠色的巨刀一般,胡亂揮舞。


    “這……”


    程暮看著那些刀葉,他開始有些尷尬。


    是替那個怪東西尷尬!


    因為……


    程暮和怪東西的距離起碼有六米,而那些刀葉最長的也就一米左右。


    所以它的揮砍,根本就傷不到程暮!


    這不尷尬嗎?


    怪東西極力的想要用刀葉砍死那個弄破它瘤狀凸起的家夥。


    然而,兇手此時卻站在一個足夠安全的距離,悠哉哉的看著它。


    它越努力,氣氛就越尷尬!


    “就這?你長得這麽唬人,結果就這?”


    程暮一臉不敢相信的表情,隨後他彎下腰,又撿起一塊石頭,對著怪東西丟了過去。


    石頭穿過了那些揮舞的葉刀,落在了縮成一團的觸手樹枝的瘤狀凸起上。


    啵。


    粘液和絮狀物流出。


    刀葉揮舞得更快,更兇。


    “我艸……真的就隻有這!?”


    程暮感覺自己都要替那個怪東西尷尬死了。


    然而,怪東西卻依舊不知疲倦的揮舞的刀葉。


    距離,不僅僅會產生美。


    同樣也會產生安全。


    程暮貼著四合院的邊緣行走,直到走到了院子的大門處,那怪東西依舊在不知疲倦的揮舞刀葉。


    它完全不知道,弄破它瘤狀凸起的兇手,已經快要離開。


    “我都替你害臊!”


    留下這麽一句話之後,程暮推門走出。


    屋子外是一條小巷。


    四合院沒有掛匾,不過想來,這院子應該就是陵水縣衙的牢房所在。


    犯事之人,在衙堂結審之後,便會被拉到此處關押。


    從小巷走出,程暮迴到了主大街上。


    僅僅走了不到兩分鍾,他便迴到了陵水縣衙門大門。


    拴在衙門大門口的驢子,看見程暮之後,發出了一聲嘶鳴。


    然後,黃糧變成衙門大門後竄出,對著程暮搖尾吐舌。


    程暮對著兩個畜生點了點頭,說道:“嗯,我迴來了。”


    隨後便徑直走進了衙門。


    按照記憶,他很快走到了那個坑道所處的小屋門口。


    站在小屋門外伸頭一看,他發現劉東平正蹲在洞口處。


    劉東平麵對洞口,後背自然就隻能對向小屋房門。


    背上的小家夥看見了程暮,開始揮舞雙手,哇哇叫著。


    “哎呀,你別叫了!”


    劉東平沒有迴頭:“你要是把那髒東西叫出來了,啷個辦?”


    嗬!


    看來剛才隻是吼的兇,其實心裏還是害怕呀?


    程暮想著,惡作劇心起,墊著腳悄悄走進了小屋。


    當躡手躡腳走到劉東平身後之後,程暮由於害怕自己嚇到劉東平,讓她腳步不穩,背著小家夥摔進坑中。


    因此,瞬間伸出手,抓住了劉東平的肩膀,接著嘴上大喊道:“老子迴來了!”


    “哎呀,我的媽耶!”


    劉東平果然如程暮所預料的那樣,失聲大叫。


    然後發生的事情,就是程暮沒有預料到的了。


    隻見劉東平在尖叫的同時轉過身,接著右手一揮。


    一潑水從她手中的瓷碗飛出,撲在了程暮的臉上。


    空氣凝固了。


    劉東平看著臉上滿是水跡的程暮。


    而程暮則是臉上掛水看著劉東平。


    兩個人都沒說話。


    小屋中唯一的聲音隻有劉東平背上的小家夥發出的“嗬嗬”笑聲。


    臉上掛著水,程暮完全是本能般的伸出舌頭舔了一下。


    有些鹹。


    “是你啊。”被程暮抓著肩膀的劉東平說道。


    程暮點點頭:“那是啊,我剛才說的不就是我迴來了嗎?”


    “迴來了就好,迴來了就好。”


    “那是啊,沒發生什麽危險,倒是看了些很有趣的東西。”


    “真的嗎?能帶我去瞧瞧不?”


    程暮點頭:“這是自然,我迴來本就是打算帶你去瞧瞧的。”


    “那咱們走吧。”


    程暮搖了搖頭:“先不慌,走之前我能問一下,你潑我臉上的是什麽嗎?”


    劉東平眼球移動,看向了一側。


    她不敢和程暮對視。


    “嗯……能辟邪的!”


    “哦!”程暮點了點頭:“所以是……什麽呢?”


    “童子尿。”


    程暮恍然:“我就說,怪鹹的!”


    俗話說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當冰涼的井水從頭澆下,淌過程暮全身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是誰為了保住自己的麵子,說坑道下有髒東西的?


    是他。


    是誰忽然惡作劇心起,打算嚇唬一下劉東平的?


    是他。


    是誰最後被小家夥的童子尿潑了一個滿麵的?


    還是他!


    “哥,真的不用給你燒熱水嗎?現在天氣還挺涼的!”


    劉東平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此時小姑娘站在一根立柱後麵,背對著程暮。


    涼?


    程暮沒什麽感覺。


    【喪屍化】的他對周圍的溫度並沒有太多感知。


    即便剛才被冰冷的井水當頭澆下,他也隻是微微的感到了一點點涼意。


    完全沒有那種冰冷刺骨的感覺。


    按照秦川所說,當下正是驚蟄天。


    換算成公曆,也就三月上旬。


    溫度也應該之後十五六度上下吧。


    此時的程暮,身上脫得幹幹淨淨。


    用手胡亂的抹了一把臉後,便拿起了搭載箱籠上的白色褲衩,和黑色外褲。


    衣服,是肯定不能要呢。


    因為領口一圈已經沾上了小家夥的童子尿。


    為了盡可能騰出箱籠的空間,他把從蘇家院子裏帶出來的衣服都放在了當鋪。


    如今,他隻能赤膊。


    “算了算了,我也不責備你,畢竟是我先嚇你的。可以轉過來了,我穿好褲子了。”


    程暮擺了擺手,背起箱籠,道:“跟我走。”


    “呃……”劉東平看著頭發還在滴水,上身赤裸的程暮,道:“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可別弄感冒了!”


    程暮擺了擺手:“沒問題,不用擔心,我帶你去看個好玩意兒。”


    走出陵水縣衙門的組合,有些怪異。


    一個年級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男人,左手舉著一隻火把,上身赤裸,腳上套著一雙黑色的六合靴,他的頭發還濕漉漉的,表情似乎有些嚴肅。


    或者說……


    悶悶不樂。


    一個身穿破衣爛衫的小女兒跟在男人身邊,她左右手各舉著一隻火把。一條粗布做成了簡易的背帶,讓她瘦小的身軀可以背上一個更加瘦小的奶娃。


    奶娃的目光清澈而又好奇。


    他笑嗬嗬的盯著跟在男人身邊的黃狗。


    還有一直脖子上套著麻繩的驢,馱著一個箱籠和一根長棍,走在隊伍的最後麵。


    而麻繩的另一頭則拽在男人的右手。


    男人的名字叫程暮,一個穿越者。


    小女兒的名字叫劉東平,鎮西鏢局小東家。


    大黃狗的名字叫黃糧。


    小男孩暫且無名。


    他們所處的年代名為大唐。


    喪屍橫行的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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