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噴薄而出,整個身子搖搖欲墜。


    許攸逢紀審配郭圖等人慌忙上前攙扶,將袁紹送至榻上。


    袁紹已經麵如金紙,嘴唇發紫,額頭冷汗直流。


    眾人大駭,趕緊去找郎中。


    一時間,袁紹府上哀戚的氣氛籠罩著。


    不一會,郎中匆匆趕來,上去把脈,眉頭越蹙越緊。


    老半天,郎中放下袁紹的手臂,默不作聲。


    許攸見狀,拉著郎中走到一邊。


    “大夫,主公病情如何?”許攸壓低聲音問道。


    “許先生,大將軍急火攻心,血氣上湧,肝氣鬱結,肝火上擾,氣血兩虧,恐怕...恐怕...無力迴天了!”


    郎中惶恐的迴答著。


    “我知道了,你先迴去!”


    許攸一臉凝重。


    郎中走後,郭圖逢紀審配三人急忙過來:“主公到底怎麽樣了?”


    “主公恐怕命不久矣,我等須早做打算!”許攸陰沉著臉道。


    審配一聽,連忙說道:“那速速去束州,將大公子請迴來主持大局啊!”


    審配是鄴城世家大族,掌握著大部軍隊,他對袁家甚是忠心。


    袁尚沒死之前,審配是袁尚的堅定支持者。


    但袁尚一死,審配權衡利弊,與袁譚搭上線了。


    可許攸和逢紀郭圖卻互相看了一眼,沒有做聲。


    他們三人一直支持袁尚,之前沒少詆毀袁譚。


    現在袁紹垂危,兒子隻剩袁譚。


    袁譚上位,接任這三州之主,那對他們三人就沒有以前那麽倚重了。


    何況袁譚手下,還有辛評,辛毗兩兄弟。


    審配有軍隊,自然地位不減。


    可許攸逢紀兩人卻難說了。


    許攸逢紀兩人是一早從洛陽跟隨袁紹來到冀州的,逢紀私下與審配關係不和。


    他們兩人擁立袁尚之事,早就被袁譚記掛在心。


    這下,袁紹無力迴天的消息一出,許攸逢紀郭圖審配四人,心思各異,各懷鬼胎。


    見到三人不吭聲,審配怒聲道:“主公危在旦夕,難道你們要違背父子倫常?”


    “他日大公子得知,定會遷怒於爾等!”


    郭圖道:“那便由我親自去束州給大公子傳信!”


    許攸和逢紀白了郭圖一眼。


    好家夥,這個小子分明要去邀功,匆忙站隊去了。


    “主公一旦身死,南皮人心浮動,還是要先維持穩定才是!”


    許攸朝逢紀使了個眼色,“我去武垣召韓猛將軍迴來。”


    就在這時,床榻上的袁紹忽然睜開眼睛,猛地坐了起來。


    四人慌忙圍攏過去。


    “公孫續,我恨不能生啖其肉也!”


    “主公,主公!”眾人慌忙唿喊道。


    “我知我命不久矣,望爾等輔助吾兒袁譚,督促他為弟為父報仇!”


    袁紹咬牙切齒,死死抓住許攸和審配的手臂說道,“不然,爾等可取而代之。”


    審配和許攸兩人大驚,汗如雨下,慌忙下拜:“主公,我等不敢!”


    袁紹似乎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疾唿道:“我悔不該不聽元皓,子與之言乎!”


    說完,轟然倒在榻上,沒了生息。


    “主公!”


    頓時,袁府一片哀嚎。


    南皮城中,鬱氣籠罩。


    ......


    “幽州將士凱旋歸來,今夜,吾為眾位慶功!來來來,喝酒!”


    而涿郡城中,卻是喜氣洋洋,無比歡暢。


    公孫瓚紅光滿麵,笑不攏嘴,眼睛早已眯成了一條線。


    公孫續執掌幽州大印,曆時一月,統帥大軍飲馬川大敗袁紹軍,白洋澱火燒袁譚軍,範陽城水淹高幹軍。


    袁紹二十萬大軍三路討伐幽州,結果損兵折將。


    陣亡投降七八萬人,十多位有名有姓將領戰死,高覽田疇高幹等人被俘虜。


    如此赫赫戰績,早已超越了公孫瓚往日輝煌。


    看到兒子如此蓋世功勞,公孫瓚豈能不開心。


    杯來盞往,熱鬧非凡。


    左邊,是公孫續,道衍,趙雲,張合,閆柔,田豫,鮮於輔兄弟等一班人。


    右邊,是關靖,田楷,單經,四健將,公孫範等一班公孫瓚的舊臣。


    “恭喜白馬將軍!賢侄大展神威,一戰天下聞名,令人佩服不已。”


    張燕和杜長王當等黑山軍首領受邀參加宴會,張燕坐在了客座首位。


    他此次派杜長王當兩人前來協助參戰,雖然折損了不少,但卻收獲良多。


    公孫續範陽水淹高幹五萬大軍,張燕聞訊後下令麾下各部首領反攻。


    僅用三日時間,便將真定的高平高槐兩兄弟三萬人趕迴巨鹿郡,奪迴了常山國,並占據了中山國。


    自然,張燕來涿郡參加慶功宴,並借此機會,暢談今後的發展大計。


    “老兄弟,你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幽州軍和黑山軍情同手足,共同進退,理所當然。”


    兩人情意濃濃的舉杯對話。


    張燕喝著酒,眼睛已經瞟向了左側首位的公孫續。


    此戰之後,公孫續已經聲名鵲起,蓋過公孫瓚,成為河北新一代豪強。


    公孫家的實力,也水漲船高,黑山軍今後要想在常山和中山國坐穩,還得好好抱緊這個好賢侄的大腿。


    張燕朝著公孫續遙遙舉杯,公孫續微微一笑迴敬。


    “諸位,我有一事要宣布!”


    公孫瓚忽然起身滿懷深意看了一眼公孫續,大聲說道。


    所有人麵色一凜,洗耳恭聽。


    “吾兒公孫續,大敗袁紹,文武全才,三軍上下,無比敬服!”


    “因此,我決定,從今日起,幽州之主,便交於吾兒。”


    “望諸位全力輔佐,建功立業!”


    公孫瓚郎朗而言,擲地有聲。


    關靖田楷單經公孫範四健將等人聞言一震,主公這是要徹底退居二線了?


    不過,無論是誰當這個幽州之主,他們盡心輔助便是。


    公孫續也微微一怔。


    自己的這個便宜父親怎麽突然如此豁達大度了,還是之前貪戀權勢的白馬將軍?


    水淹並州軍,擒了高幹之後,公孫續凱旋迴涿郡路上,道衍就一直勸說他趕緊趁這個機會要權。


    最好將幽州刺史之位從公孫瓚手中正式接過來,這樣才能大展宏圖。


    公孫續心中有這個意思,如果自己不當家做主,很多事情做起來束手束腳。


    不過,也要考慮公孫瓚感受。


    權力的交接,終歸還是有些不舍。


    因而他迴來麵見公孫瓚之後,卻沒有提這個事,還把州牧大印一並交還。


    不料,在這慶功宴上,公孫瓚卻主動提出來了。


    這不由得讓他感慨萬千。


    他急忙站起來,拱手道:


    “父親,孩兒才疏學淺,能力有限,還需要多多磨煉才行!”


    “這幽州之主,恐怕難當重任啊!”


    當著這麽多人麵,公孫續怎麽也得假意推辭一番。


    “吾兒王霸之資,他日定能青雲直上,為父此意已決,無須推辭。”


    公孫瓚哪裏看不出來,臉色一板,“續兒,你可別讓我失望了!”


    道衍一示意,一群人紛紛出列:“請公子受之,切莫辜負了刺史大人一番敦敦美意。”


    田楷關靖單經等一眾人也齊聲道:“我等亦唯公子馬首是瞻!”


    氣氛都渲染到這裏了,公孫續再推辭便是矯情。


    “孩兒,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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