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敲門,聽到請進二字後才推門而入,正撞上秦宴之背對著她換衣服。


    外麵被泥土弄髒的長衫已經換下,他此時正十指翻飛著急地係著腰帶,轉過身對上薑芸好整以暇的臉,他眸光微閃趕緊垂下眼瞼假裝沒瞧見。


    “芸娘怎地來了?”


    薑芸晃晃悠悠上前,順手將墨寶擱置在桌上。


    “給你送點東西過來。”


    秦宴之理了理衣袖,狐疑地看向桌麵,當上麵擺放整齊的筆墨紙硯撞入眼底,他渾身都禁不住微微一顫。


    瞳孔縮了縮,不過他這個人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麵上瞧不出到底什麽表情,隻維持原有的姿勢好半晌。


    薑芸見狀隨口解釋,“日後保不齊家裏有不少人過來看病,若是連自個兒的紙筆都沒有,屆時還要去借,跑來跑去也麻煩。”


    她扶著桌子坐下,看著秦宴之笑道,“你也知道我字寫得不好,以後開方子的事還得多多麻煩你。”


    秦宴之被她麵上的笑晃得有些失神,後知後覺拉迴思緒,頷首後才緩緩上前。


    來到薑芸對麵站穩,俯視著桌上的墨寶,好半晌他才聽到自個兒略微有些發顫的聲音。


    “今日和娘特意去買的?”


    薑芸頷首,“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


    他迴答得如此之快,倒讓薑芸笑出聲。


    “那你快上手試試,店家說他推薦的都是上等品,雖說有點誇大其詞,但想來比一般的要好些。”


    秦宴之緩緩落座,看著那支精心雕琢的毛筆,竟然有些舍不得伸手去拿。


    最後還是薑芸給他把硯台和紙張擺好,他才終於執筆。


    薑芸也沒閑著,起身給他磨墨,可謂紅袖添香。


    秦宴之眼尾泛紅,胸口說不出的滿足,沾了黑色的墨汁在紙上筆走龍蛇,他從未奢望過有一天還能擁有自己的墨寶,而這一切全被薑芸實現。


    緊了緊身側的手,他垂下眉目暗暗下定決心,必不會讓芸娘失望。


    薑芸所有注意力都在他寫的字上,倒是沒注意他的小心思,探頭看了看忍不住讚揚。


    “宴哥兒字寫得真好。”


    秦宴之這才想起她不會寫字一事,忽然扭頭盯著她輕聲問。


    “若是芸娘想學,我可以教你。”


    薑芸有些猶豫,要知道毛筆字可不是一朝一夕練成的,但想到多個技藝傍身也好討口飯,她緩緩點頭。


    “行,那就勞煩你了,不過我寫字估計和狗爬差不多,興許會耗費不少時間。”


    秦宴之掩飾住眸中的喜悅,趕緊收迴目光。


    “正好可以磨練心性,芸娘看何時有空。”


    “等忙過這兩天,正好你熟悉熟悉墨寶,幫我寫本字帖如何?屆時我跟著你的筆跡模仿,也能快些。”


    “好。”


    二人敲定下來,秦宴之忍不住扯著薄唇露出個不著痕跡的笑。


    薑芸自顧倒了杯茶,一邊喝著一邊嘀咕,“藥我已經抓迴來了,再養些日子便能痊愈,宴哥兒你也能重新迴書院入學,秋闈在何時來著?”


    秦宴之神色頓時凝重不少,“明年。”


    “那正好,你也能多多溫習功課,之前的課本不是也賣了麽?你看找個日子去趟縣城,把缺少的全都買迴來。”


    對上他怔忡的目光,薑芸還以為他在擔心銀子的事兒,笑了笑故意壓低聲音神神秘秘道。


    “錢的事兒不用你操心,這次我和娘去城裏賺了不少。”


    聽她話裏話外都是在為自己打算,秦宴之麵若冰霜的臉總算明晃晃露出點笑意,緊了緊身側的手,他更是目光堅定道。


    “謝謝芸娘。”


    薑芸擺擺手,“謝我作甚?你好好考取功名,日後我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必定不會客氣。”


    秦宴之看她麵上不以為意的笑,心下卻是咯噔一聲,喉嚨一陣發緊,不明所以問。


    “幫忙?芸娘你是我的娘子,你的事便是我的分內之事,何來幫忙一說?”


    她話說得如此客氣,難不成日後還要和他分道揚鑣不成?


    聽出秦宴之語氣中的慌張,薑芸剛要開口解釋,驟然響起的敲門聲卻打斷她的思緒。


    忙抬眼看去,秦敏之和芝芝都各自捏著自己的毛筆立在門口。


    見到薑芸,兄妹倆喜不自勝朝她跑來,晃了晃手中的毛筆神氣道。


    “嫂子,我們也能寫字了!”


    薑芸哭笑不得,分別摸了摸兩個小家夥的腦袋。


    “日後可得好好用功知道嗎?過兩天我便去問問入學之事,屆時你們兄妹倆都去讀書,迴來跟著你們大哥好好練字。”


    秦敏之點頭如搗蒜,“沒問題,我日後要像大哥那般考取功名。”


    芝芝連話都說不明白,跟著複述了句,逗得薑芸笑出聲。


    弟弟妹妹的到來害得對話沒能進行,秦宴之麵色略微沉了沉,緊了緊手中的毛筆,胸中的喜悅也不知何時被慍怒替代。


    秦敏之有所察覺,偷瞄了眼自家大哥,被他那黑著的臉色嚇得立馬噤聲,趕緊拉著芝芝扔了句。


    “嫂子,你們繼續聊,我和妹妹先出去玩。”


    芝芝不太情願,但有了毛筆,讓她覺得自己也是大人,迫不及待想要去紙上寫寫畫畫。


    他們一走,薑芸也沒理由繼續坐著,跟著起身朝秦宴之吩咐。


    “娘已經在做晚飯了,你待會兒收拾好趕緊過來,我先去幫幫忙。”


    不等他迴答,薑芸利落離開,從頭到尾更是連個眼神都沒給。


    她越是如此來去自如,秦宴之越是心緒不寧,紙上的那個‘靜’字越寫越潦草,最後竟是橫空一筆,將紙張一分為二。


    他提著毛筆久站不動,滴下去的墨汁將紙張染得麵目全非,好半晌他才迴神,盯著那團墨漬麵色鐵青。


    這些紙張都是芸娘辛苦挖藥換的,他如此這般浪費,豈不是踐踏芸娘真心?


    目光一沉,他趕緊放下毛筆,將被染的紙張趕緊整理好壓在最底下,雙眼直勾勾看著窗外,神色陰沉也不知在想什麽。


    晚些時候用了晚飯,趙氏給秦宴之送來曬幹的衣裳,卻聽她冷不丁問。


    “娘,芸娘真有賣身契在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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