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過多久,薑念聽到了一聲悠長的清脆聲音。


    這是從海裏麵傳出來的。


    原本隻有海浪的水麵上,開始風起雲湧,在海的中央攪起一個漩渦。


    “跟我來。”顧卿禮站起身,對薑念伸出手,身後的翅膀浮現出來。


    薑念握住顧卿禮的手,借著他的力道站起身,舒展開黑色的羽翼,和他一起往海的深處飛去。


    鮫人和人魚一樣,擁有美妙的歌喉。


    但是如果鮫人的歌聲裏摻雜著魔法,那就會變成殺人的利器。


    不過現在這些鮫人,都隻是在單純的唱歌,歡迎他們兩個人罷了。


    最小的一隻鮫人被很多成年鮫人保護著,從水裏冒出來了一個頭。


    他仰頭看著天空中的兩個人,如藍寶石一樣的眼睛眨了眨,“惡魔和精靈?”


    成年鮫人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們是感受到精靈王的氣息而從深海中浮出水麵的。


    但是沒有想到,精靈王的身邊還跟著一隻惡魔。


    鮫人以前見過一隻惡魔,那隻惡魔是一個好惡魔,還救過他們的族人。


    鮫人不在乎外人的評價,他們隻相信心裏的直覺。


    “對。”顧卿禮點點頭,在迴答小鮫人的詢問。


    他往下飛了一點兒,將一串果子送到小鮫人的手裏,扭頭望向薑念的神色很溫柔,“這是我的伴侶。”


    小鮫人抱著香噴噴的果子,揚起一個笑臉,“那祝你和你的伴侶百年好合。”


    小鮫人遇到的人類,都是這樣祝福夫妻的。


    “謝謝。”薑念也飛低了一點,給了小鮫人很多防水的小玩具作為禮物。


    小鮫人更加開心了。


    在水的中央很歡快的遊啊遊,水洗的藍色眼睛更加好看了。


    藏在水下的尾巴都開始左右搖擺著,在海麵上出現層層波浪。


    成年鮫人笑著圍在一起,任由小鮫人在他們的身邊遊來遊去。


    小鮫人笑著,吟唱起每一個鮫人都會唱的童謠。


    他們族中的聲音像是大海深處的波浪一樣,空靈而悠遠。


    成年鮫人和小鮫人一起唱起來,帶著鮫人的祝福。


    薑念聽著他們的歌聲,陷入了過往的迴憶中。


    很久很久以前,在惡魔樹下像個小書癡的小薑念,偶然一天翻到了對鮫人的描述,想象著以後和鮫人做朋友。


    其他的惡魔打破了小薑念對鮫人的幻想。


    他們說,惡魔天生就是惡的,鮫人不可能和他們做朋友的。


    爭辯了很久的小薑念不服氣,她背上了行囊,打算去北海尋找傳說中的鮫人。


    可是小薑念失敗了。


    她在離開惡魔樹的庇護後,就被壞人抓走,關進了籠子裏。


    每天吃不飽睡不好,還被拉到地下拍賣場拍賣。


    但是小薑念幸運的被精靈救了下來。


    她拿著金幣和惡魔果,跌跌撞撞的,很是狼狽的迴到了惡魔樹。


    在其他惡魔幼崽眼裏,她這是被鮫人嫌棄了。


    小薑念什麽都沒有說,隻是在努力的學習魔法,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長大後的薑念去了無數的地方,包括北海。


    可是每一次去北海,她都沒有見到鮫人。


    銀藍色的魚尾分離一甩,從海麵中跳躍到半空中。


    魚尾沾染的海水摔倒了薑念的身上,讓她迴過神來。


    薑念勾起一個笑容。


    還是她贏了的。


    鮫人沒有害怕惡魔,惡魔不是天生的壞人。


    “姐姐,給。”小鮫人拿出一匹色澤很好的鮫紗,“麻麻說,要給迴禮。”


    小鮫人雖然小,可做的鮫紗也是薄如蟬翼。


    “謝謝你。”薑念珍惜的收起這一份鮫紗,然後又給了小鮫人一顆藍色的小果子。


    這是薑念在拍賣場上拍賣下的藍海果。


    這種果子生長在極寒之地,對鮫人來說千金難求。


    “謝謝姐姐。”還不知道這到底多珍貴的小鮫人,開心的抱著藍海果。


    知道這是什麽果子的鮫人們對鄭重薑念道了謝,又送了她好幾匹鮫紗。


    今天一下午的時間,薑念和顧卿禮都用來和鮫人聊天唱歌了。


    等到傍晚迴到岸上的時候,薑念也依舊掛著開心的笑容。


    “走吧,去看看這邊的小鎮上有沒有什麽吃的。”薑念拉著顧卿禮,往小鎮的方向走。


    小鎮靠海,大部分的食物也都是海鮮。


    鎮子上很熱鬧,熙熙攘攘的,賣什麽吃的都有。


    熟的,半生不熟的,還有全生的。


    “新鮮的章魚,你要來一份嗎?”


    一個頭上有狐狸耳的少年站在一家明顯是新店的門口,熱情的邀請著。


    薑念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扭頭看過去。


    是她之前在聖森林勸走的雪靈狐。


    少年也沒有想到開業的第一天就遇見了薑念。


    “我用你給的金幣開了一家店,要不要進來嚐嚐?都是今天剛剛打撈上來的章魚。”少年期待的看著薑念。


    站在薑念身邊的顧卿禮,從看到這個少年的那一刻,一雙翠綠色的眸子就閃過一抹晦暗。


    “好啊。”薑念欣然答應,她扭頭看向身後的精靈,歪頭詢問:“我們去嚐嚐?”


    “好。”精靈溫和的點頭,安靜的任由少女將他拉進這家店裏。


    店裏主要賣的就是章魚,菜單上有一小半都是關於章魚的菜。


    活章魚刺身,章魚燒,炒章魚,八爪魚紅燴,章魚片。


    介於薑念實在是不喜歡生吃什麽東西,點的菜都是熟菜。


    吃飯的時候,顧卿禮很安靜很安靜。


    雖然平時他也很安靜。


    可這兩種安靜給薑念的感覺並不相同。


    少年開心的給薑念講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曆,說的眉眼都帶著笑意。


    薑念今天晚上吃飯吃的很快,給了錢就笑著和少年告別。


    狐狸少年站在店門口,眼巴巴的看著他們兩個離開。


    有對薑念的不舍,也有對未來生活的期待。


    因為,他總算能夠不受任何限製的,單純為自己而活。


    少年很感謝薑念。


    被感謝的薑念,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身邊的顧卿禮身上。


    “你……是在生氣嗎?”


    之所以會用這種疑問句,是因為薑念自從認識他以來,就沒有見他生過氣。


    他永遠都是那種溫和的模樣,偶爾會因為她的撩撥,而表現出一點失態。


    但像是這樣,溫和卻又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鬱悶感,薑念是第一次碰見。


    自然,也是第一次對他產生不知所措的情緒。


    沒發現他是從什麽時候生氣的,不知道該怎麽哄他開心。


    “我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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