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罰千千萬,各朝各不同。


    但無一例外,都十分磨練人的意誌。


    在這些大漢的麵前,有兩條鞭子。


    一條沾了鹽水,一條沾了辣椒水。


    “你們應當不是我景國的人吧?”薑援扯出一個看著溫和無害的笑容,溫柔詢問:“讓我猜猜,你們是誰派來的?”


    “哦,應該是鳴國吧。”薑援用鞭子的手柄抵住那大漢的肚子,“想好了再迴答。”


    “不然這鹽水鞭子一鞭鞭下去,可不隻是皮開肉綻那麽簡單。”


    他往後撤,扯出堵著大漢嘴的布,示意他說。


    “不是,我們就是被那幾個小孩偷了紅薯,心中氣憤,想收拾收拾他們。”


    那大漢討好的笑了笑,明顯不想說實話。


    “可是那些孩子種紅薯的地兒,是我親自去選的。”薑辭給鞭子抹好了辣椒水,溫潤的聲音卻讓人不寒而栗,


    發問的時候,那一雙眼眸銳利,“他們自家的紅薯都賣不完,會去偷你們的?”


    幾個彪形大漢從被抓住後,就知道逃不掉被拷問。


    可誰都不敢多說什麽,無論兩個少年怎麽盤問,都是咬死偷紅薯教訓的說辭。


    薑念拉著顧卿禮迴來的時候,在很遠的地方,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慘叫聲。


    那聲音淒厲的,是讓尋常人聽了都會選擇繞三裏路的程度。


    薑援和薑辭那審問犯人的招式,都是跟她那已故的二伯學的。


    兩個少年,一唱一和,學了十成十。


    “不如你先迴去休息,我去看看情況?”薑念駐足在分叉口,對身邊的人提議。


    審問的場麵,肯定是充滿血腥的。


    現場觀看,可沒有什麽全程打碼。


    這樣的場麵,尋常人看一眼,估計都會惡心的連隔夜飯都吐出來。


    薑念不想顧卿禮看到那些場麵。


    可對於某隻蛇來說,不能跟著,就是最大的折磨。


    “不能和你一起嗎?”他在詢問的時候,加大了握著她手腕的力道,眼中寫滿了不願分開的情緒。


    “可以是可以。”薑念又聽到了一聲猶如殺豬般的慘叫聲,抬手指了指左手邊的路,“那邊的情況,很血腥。”


    “沒關係。”再血腥的畫麵,顧卿禮也不是沒有看見過。


    對於天生冷心冷情的蛇類來說,無論場麵多血腥,都不會讓他們有半分的觸動。


    “那走吧。”薑念想著,要是他看不下去,就用布條綁住他的眼睛,用棉花塞住他的耳朵好了。


    那些被押送過來的人,一個個嘴硬的很。


    被兩條沾了不同水的鞭子打下去,疼痛是加倍的。


    薑念走到院子的時候,就看到了幾個皮開肉綻,被綁到院子柱子上的人。


    地上,還有充斥著血腥味的血水。


    地上放著的各種衣服,早就被人收拾到了一個波及不到的角落中。


    薑念吩咐一旁站著的侍女和小廝,“將這些東西全都放到我的院中。”


    “是。”這些人立刻手腳麻利的抱起這些東西都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薑援和薑辭依舊在盤問著,薑念也沒有打擾,拉著顧卿禮在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會覺得害怕嗎?”薑念神色淡淡的掃了一眼那邊,又看向顧卿禮。


    “不會。”顧卿禮不覺得有多麽血腥。


    荒林之中,那些沒有開靈智的畜牲,撕咬獵物的時候,場麵比這些要慘烈的多。


    不同的是,他們對付的是別的種族。


    而人類,對付的是同族之人罷了。


    顧卿禮還拿出一盒從鬧市買來的糖炒板栗,放到桌子上,給薑念剝板栗吃。


    “我招,我招!”一聲衝天的哭聲求饒著,讓人不要再打了。


    “早這樣不就好了。”薑援放下鞭子,揉了揉手腕,“還能少受點罪。”


    這些大漢是用了商販的文書進來的,意欲抓走西北城中的一些百姓做人質。


    那些身形瘦小,極其方便運走,且無父無母的孩童,就成了他們下手的對象。


    隻是可惜,人還沒有帶走,就被薑念的人抓來了。


    薑辭眼中閃爍著嫌惡的神色。


    兩國打仗,不禍及普通百姓。


    這鳴國的統帥,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可還有同夥?”薑念手中拿著一塊板栗殼,轉身看向那大漢。


    “沒有了,沒有同夥了。”大漢哭著喊著,“我們怕被發現,隻來了我們幾個人啊。”


    薑念神色冷然,手中的板栗殼被她用內力拋出去,嵌入那大漢胸口的傷疤中,疼的他快要失了聲。


    說來也巧,此時有將士急匆匆跑過來,“報!”


    “說。”薑念沒有避諱那些大漢。


    “在城門外截住十五個奸細,救出孩童十三。”將士一字一句,讓大漢心中生出恐懼。


    完了,一切都完了。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沒有同夥。”薑辭舀起一勺辣椒水,浸染手中的鞭子,溫柔的語氣卻活像地府爬出來的活閻王。


    恐懼的這些大漢隻能說饒命。


    “剩下的,就交給你們兩個了。”薑念塞進嘴裏一個板栗仁,拉著顧卿禮往外走。


    “好。”兩個少年異口同聲。


    接下來,就是讓他們寫下口供。


    至於這些人的下場,那就看鳴國的統帥如何抉擇了。


    是保下這些棋子,還是丟棄。


    “你心情不好。”顧卿禮跟著薑念迴了主院,語氣篤定的道。


    “是啊,心情不好。”薑念把玩著一個完整的板栗,拇指和中指握著它,用食指轉動著。


    敵國的那些手段,總是防不勝防。


    他們什麽下三濫的手段都敢使出來,更是視百姓姓名如草芥。


    和這樣的人打仗,心累,更心恨。


    數十年的戰爭啊,父母走了,叔伯走了,她要一個人支撐起偌大的將軍府。


    要成為那個大將軍,帶著薑家軍繼續抵禦外敵。


    是使命,也是枷鎖。


    “因為什麽?”顧卿禮帶著她走到一棵樹下,“那些鳴國的人?”


    “是。”薑念拉著顧卿禮坐在院子裏的秋千上,和他講什麽家國,什麽是使命和責任。


    在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的時候,她聽見顧卿禮對她說:


    “如果你想,我可以變成蛇,去咬死對麵的那個統帥。”


    蛇類大多有毒。


    他們這一族,毒素也很強。


    若是注入毒液的咬人一口,那統帥注定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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