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配明月,月下影兩人。


    薑念隻是輕輕的碰了一下,就很快收迴手。


    “仙者還是早些迴霧山吧,何必為了我費心。”


    她自知這病醫治不好,何必再庸人自擾。


    同這位仙者的交集,也該到此結束了。


    “想治好你。”顧卿禮抿唇,又重複一遍,“想治好你。”


    薑念以為他隻是醫者仁心,堅守自己的道義。


    仗著醉酒,她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在勸解他,也算是變相的勸解自己。


    時間滴答滴答的滑過,薑念越來越困倦。


    她幹脆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顧卿禮沉默的望著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眉眼。


    “因為是你,所以想治好你。”顧卿禮補全了那句話。


    後來,顧卿禮沒走,薑念沒再勸。


    她尋了一輛馬車,他成了馬夫,四處巡遊。


    路過之處,有作祟的妖邪,他去除,她等他迴。


    所遇知音,她談笑風生,他沉默看著,默默產了一缸醋。


    撞見難得風景,她看風景,他悄悄看她。


    在去第五個地方的時候,她沒了病痛沉屙的心境。


    站在波瀾的湖水前,扭頭望著他,“仙者,你對我可有圖謀?”


    他望著她,沒敢說那一腔心思。


    “我對仙者生了圖謀。”薑念笑了,“圖謀仙者自身。”


    顧卿禮呆愣愣的望向她,難以忘懷。


    那一刻,仿若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他笑了一下,“我亦心悅薑姑娘。”


    心悅薑姑娘,願傾盡所有陪著薑姑娘。


    這聲薑姑娘,很快就變成了熟稔的一句念念。


    薑念把伴隨她出生的玉做成了兩樣信物。


    一樣是玉蘭發簪,一樣是玉蘭玉佩。


    在去了第八個地方後,薑念的病情開始加重了。


    最直觀的一麵就是,她開始咳血了。


    這場旅行,被暫時終止。


    顧卿禮帶著薑念,又重新迴了霧山。


    他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要和她結為道侶。


    紅色的嫁衣顯得那臉色更加蒼白了,隻有上了一層妝,才堪堪遮掩住。


    她坐在那裏,握住他的手,“顧卿禮,我是凡人,陪不了你多久的。”


    “我會治好你的。”顧卿禮摟住她。


    那是顧卿禮第一次體會到,無能為力究竟有多麽令人抓狂。


    這是一場喜慶卻帶著淡淡悲傷的婚禮。


    他們再沒有離開過霧山。


    倒是薑念的哥哥前來看過她兩迴,給她帶了許多人間的新奇玩意兒。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顧卿禮開始給她悄悄的渡靈力,以此來延長她的壽命。


    一開始,薑念沒有察覺。


    後來看的書越來越多,就知道了。


    “即便是用靈力,也不會有效多久。”薑念不想他靈脈受損。


    “不會,信我。”他垂眸,在她額頭輕柔一吻。


    薑念垂下了眼眸,抱住了他。


    有時候,薑念會有些後悔。


    後悔將所有的心意和他說開。


    若是保持原樣,於他而言或許隻是修行中的一點淡淡的遺憾。


    可如今這局麵,薑念開始擔心起顧卿禮。


    一顆又一顆的丹藥,一次又一次執拗的舉動。


    這種努力,也隻是延緩了她的離開而已。


    唯一的好處,恐怕就是讓她的容顏始終保持在二十歲了。


    成婚的這段時間,薑念和顧卿禮一起將明心峰收拾了一遍。


    種了可以結桃子的桃樹,還做了一個石桌……


    讓清冷的明心峰,充滿了煙火氣。


    “念念。”顧卿禮將人緊緊的抱在懷中,眼眸中露出深深地偏執和……名為哀傷的情緒,“別離開我。”


    “我不在這呢嘛。”薑念手指滑過他的眼角,眨了眨眼睛,心中泛酸。


    這輩子,確實有一點短啊。


    短到她依舊沒辦法添補這些遺憾。


    眼前這個清風明月的仙者,骨子裏,卻帶著很深的執拗。


    她真怕她離開後,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卿禮,我還沒有去看過海。”薑念的聲音已經帶著些微弱,“陪我去看海好不好?”


    “等你身體好了,我就帶你去。”顧卿禮抱著她,握著她的手腕。


    “可是我現在就想要去看。”薑念晃了晃他的手。


    “現在不行。”顧卿禮不能容忍她有半點差池。


    她想過用什麽辦法讓顧卿禮答應。


    但她終究沒有拗過他。


    在一個湛藍的天空之下,薑念的手腕被他握著,坐在院子裏。


    她把玉蘭發簪交到他的手上,又拿走了他腰間的玉蘭玉佩。


    “若是有來生,我定然會帶著這玉蘭玉佩,屆時你拿著玉蘭發簪來找我好不好?”


    說出去的時候,薑念卻知曉,她可能沒有來生了。


    這樣說,也隻是給顧卿禮一個信念。


    “好。”顧卿禮的聲線顫抖,接過她遞過來的發簪。


    “到時,若是念念不認我怎麽辦?”顧卿禮緊緊的抱著她,紅了眼眶,“那我該怎麽辦?”


    “不會的。”薑念拚勁全力握住手中的玉佩,“我會認得的。”


    她笑了,開玩笑道:“就是希望孟婆能讓我隻喝半碗孟婆湯。”


    這樣,她還能記得他。


    當炙陽當空的時候,薑念往他懷裏輕蹭了一下,“卿禮,這太陽曬得我有點困了。”


    “別睡,我帶你出去,帶你去看海好不好?不是還沒有去嗎?”顧卿禮抱著她,眼眶紅的不行。


    “等……以後吧。”薑念閉上眼睛。


    她撐不住了,想要睡覺了。


    手中原本緊緊握著的玉佩,垂落到腿上。


    顧卿禮沒敢低頭看懷中的人,清淚從眼眶滑落,滴落在她手心。


    她走了,留下他,該怎麽辦啊。


    他,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她迴來啊。


    薑念在睡夢中,流下一滴淚。


    似乎是在為當年的遺憾而傷感。


    她睜開了眼睛。


    這裏還是神族廢墟。


    身旁的人,是顧卿禮。


    剛剛她就枕在他的肩膀上,一如剛剛夢境中的那一幕。


    她抬頭望向他,笑了一下,“我睡醒了。”


    這句話,是在迴應如今的局麵,也是在迴應三百年前的那個拙劣的困倦借口。


    “都想起來了?”顧卿禮深深地望著她。


    “都想起來了。”薑念坐直身子,沒有去看他,“全部都想起來了。”


    以前想的那種往事隨風,恐怕是不能了。


    滿滿漲漲的情緒充盈在胸口,難以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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