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禮很快鬆開了她,又走到旁邊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讓她潤一潤嗓子。


    “我睡了多久?”薑念將空了的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已經有一年了。”


    薑念望向顧卿禮,對上他黑沉沉的眸子。


    總覺得,在這份平靜之下,似乎隱藏著什麽。


    她狀似不經意的詢問:“既然曆劫成功了,怎麽不見你迴神界?”


    “已經迴不去了。”顧卿禮輕笑一聲,收起來的蛇尾在此時出現,溫柔的纏繞住她的手腕,嗓音溫柔。


    薑念聽到他的話,神色一怔。


    這個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他周身縈繞的依舊是濃鬱的魔氣,而不是靈力。


    薑念眉頭微皺,她握住顧卿禮的手腕,為他把脈。


    顧卿禮便乖巧的坐在那裏,任由薑念把脈。


    但無論試驗多少次,結果都是同一個。


    眼前的顧卿禮,雖然曆劫成功了,但也完全摒棄了神格,徹底成為了魔界的魔尊。


    “怎麽會這樣?”薑念望向格外淡定的顧卿禮,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現了錯誤。


    “念念,我有了心魔。”顧卿禮看向薑念,聲音很平,“有了心魔的人,是不能再擔任神君一職的。”


    神君一職牽涉甚廣。


    神君的職責,不僅僅是要維持神界的秩序。


    還要守護三界的輪迴和重要的輪迴池。


    神君不可動情,不可有執念,更不能有心魔。


    顯然,顧卿禮已經不再適合做神君了。


    “所以,你便徹底的舍棄了神格,完全的做了魔君?”


    薑念已經猜到了這一切,隻是她還是下意識的問了他一句。


    “是。”顧卿禮點頭。


    薑念陡然想到,沉睡的時候,天道說的那一番話。


    難怪會讓她和顧卿禮去再培養一位神君來。


    看著薑念垂眸深思的模樣,纏著她的蛇尾力道漸漸的收緊。


    他的頭發在一瞬間變成了銀白。


    那力道很大,直接讓薑念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念念是喜歡在魔界還是在神界?”


    顧卿禮無波無瀾的眸子看著薑念,似乎隻是很平常的詢問了這麽一句。


    薑念自幼就是在神界生活。


    對神界的一切都熟悉無比。


    她也會想念自己居住了幾百年的地方。


    可是魔界的這種煙火氣,薑念也很喜歡。


    而且,顧卿禮也在這裏。


    雖然說,之前和顧卿禮表明心意,有很大一部分是為了幫助顧卿禮曆劫。


    但是薑念又不得不承認,她動心了。


    “神界和魔界都挺好的。”薑念輕笑一聲,她化被動為主動,“你覺得我住那邊比較好?”


    似乎是察覺到了薑念的意圖,顧卿禮目光灼灼的看著薑念,“魔界的點心都很好吃。”


    “還有呢?”薑念笑眯眯的詢問。


    “風景也很好。”顧卿禮迴答。


    “可我覺得人更好。”薑念的暗示意味已經很明顯了,“你覺得呢?”


    她暗暗的想著,要是顧卿禮囫圇的將這個話題略過去,那她今天就動身迴神界。


    若是他認真的迴答了,就說明他心中也多多少少對她有些情誼。


    “我也覺得很好。”顧卿禮認真的迴答。


    “一年前,我們一起去遊湖,你說心悅我,我答應了。現在還做不做數?”顧卿禮嗓音喑啞,舉動都放緩了很多。


    “自然作數。”薑念的手指輕輕的捏了一下纏繞在她手腕上的蛇尾尖。


    顧卿禮神色無常,可那耳朵確實漸漸的紅了起來。


    薑念自然沒有放過這一點細節。


    隻是她裝作不知道的模樣,又捏了捏他的蛇尾。


    “念念。”顧卿禮隱忍的握住了薑念的手腕,嗓音幹澀,“別再捏了。”


    “好。”薑念很懂得適時收手。


    顧卿禮神色一怔,似乎是沒有想到她會迴答的那麽幹脆。


    他將蛇尾收起來,拉住她的手。


    “小蠪侄現在怎麽樣了?”薑念靠在顧卿禮的懷中,反手抓著他的手,閑散的詢問。


    已經過去了一年,想來小蠪侄的第一次覺醒已經結束了。


    “如今他已經是一個少年了。”


    “性格可有變化?如今長成什麽模樣了?”


    薑念想到小蠪侄那小胳膊小腿的模樣,真的很難想象他變成一個少年會是什麽模樣。


    “性格倒是沒有什麽變化,短短一年的時間,他都快要將魔界所有的美食都吃了一個遍。”


    顧卿禮自己也沒有想到,放任小蠪侄在魔界中自由的走動,會讓他變成一個實打實的小吃貨。


    這一年的時間,他吃的圓滾滾的,像是一個小胖墩。


    直到前段時間第一次覺醒,迅速的抽條成一個少年,才避免成為了一個小胖子。


    聽到顧卿禮將蠪侄的事情,薑念忍不住笑了。


    “我們出去走走吧。”薑念坐的有點累了。


    她覺得再躺下去,自己的骨頭都要躺散了。


    “好。”顧卿禮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她,“能不能走?”


    他聽說睡久了的人,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


    “能。”薑念握著他的手,“隻是睡了一年而已,以我的修為,不會有這些問題。”


    從寢殿出去後,就是大殿。


    穿過大殿之後,便能看到一扇接著一扇的窗戶。


    不少的窗戶上,都站著黑鳥。


    對於薑念而言,仿佛隻是過了一晚。


    可對於眾人而言,她是沉睡了整整一年。


    還沒有等離開魔殿,薑念遇到的第一個熟人,就是蠪侄。


    蠪侄穿著一件青色衣衫,個子已經到顧 卿禮肩膀處了。


    “娘親!”蠪侄小跑著過來,眼睛帶著光亮,“你可算醒了。”


    少年想要過來抱一抱她,卻被顧卿禮直接給攔住了。


    蠪侄看了一眼顧卿禮,又收起了想要抱一抱的心思。


    薑念見蠪侄還叫她娘親,察覺到了不對。


    按理來說,蠪侄第一次覺醒之後,就會知曉部分先祖留下的記憶,也不會再對第一次見到的人產生依賴之情。


    可她並沒有在眼前這隻蠪侄身上看出來擁有傳承記憶的痕跡。


    似乎是察覺到了薑念的疑惑,顧卿禮湊到她的耳邊,小聲的迴答:


    “那位蠪侄殘魂在消散前,斷了蠪侄的記憶傳承,隻留下了功法。”


    “他說,記憶不斷,便會怨念不斷,那蠪侄一族便永遠都會被世間遺棄。”


    與其懷揣著惡意活在世界上,不如將前塵過往一並忘卻,從頭再開始。


    蠪侄一族,也並不是真的十惡不赦。


    終有一天,他們也會不會再踽踽獨行,而是會有同伴同行。


    薑念了然頷首,從空間中拿出一把靈劍,遞給蠪侄。


    “這是我之前煉製的法器,算是我送你的成長禮。”


    靈劍的劍身很流暢,劍身的顏色是青色。


    倒是和他今天穿的這一身衣裳很相配。


    “多謝娘親。”蠪侄拿著手中的劍,很是喜歡。


    顧卿禮見薑念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蠪侄的身上,不動聲色的將她攬入懷中,又出聲提議,


    “走吧,今日我帶你是十七天境玩。”


    “好。”


    薑念同蠪侄告別,和顧卿禮一起前往十七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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