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說過,此事等國朝安穩下來再行商議。”


    顧卿禮垂眸看著跪地不起的傅大人,聲音比剛剛冷了幾分。


    薑念明顯感覺到了屋子中出現了一股無法忽視的壓迫感。


    動物對危險規避的本能讓薑念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躲避這危險的氣息。


    傅大人早就料想到會有這種結果,他深吸一口氣,重新給自己做了一次心理建設。


    每隔十幾日的時間,他們這些大臣都會用抽簽的方式來決定誰來勸導皇上。


    雖然早就已經料到了結果,可是卻不得不規勸。


    畢竟,誰也不想讓史官在史書上記上一筆不加以規勸的罪名。


    “皇上,如今各地均已收複,也該考慮考慮了。”


    傅大人以頭搶地,冒著被打的風險,顫顫巍巍的規勸。


    “那依傅大人所言,此事該如何辦?”


    顧卿禮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那一雙鳳眸已經染上了濃厚的冰霜,語氣平靜到有一種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薑念感覺到大殿中的氣氛緊張,低頭繼續畫著手中的丹青,努力忽視殿中的情況。


    “準備選秀,令八品以上官員家中適齡女子盡數參選,擇選出一位皇後和四位貴妃。”


    傅大人繼續低著頭,努力穩住聲線。


    自顧卿禮繼位後,那些大臣每隔幾天就會來勸那麽一迴。


    每次顧卿禮都會被整的煩不勝煩。


    他眸光落在薑念的身上一瞬,一個想法從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可以,不過孤有兩個要求,達到此兩個要求的女子才可參選。”顧卿禮看向傅大人。


    “是。”傅大人低著頭,等著顧卿禮接下來的話語。


    “第一,可在水下憋氣三炷香的時間。第二,唱歌好聽。”


    第二點倒是不難選,可是這第一條……


    真的有人能在水下憋氣長達三炷香的時間?


    這莫不是皇上新型的為難方式。


    傅大人終於跪直了身子,抬手稟奏,“皇上,這世上恐怕不會有女子能達到您的第一點要求啊。”


    “誰說沒有。”顧卿禮目光落在還在繪丹青的薑念身上,“她便可以。”


    薑念繪畫的手勢一頓,她抬頭對上顧卿禮的眼睛,沉默的一頓。


    她是可以,但她又不是人。


    “真的?”傅大人不相信,並且覺得是皇上在誆騙他。


    可是他卻又沒有膽子讓皇上給他證明。


    “傅大人這是在質疑孤?”顧卿禮銳利的目光看向傅大人,令他又低下了頭。


    不可忽視的濃重壓迫感落在他的身上,直接讓傅大人沒有了任何的疑問。


    “微臣,不敢。”傅大人的頭又低了幾分。


    “那就去辦吧。”


    顧卿禮將桌子上最後一本奏折放在批改好的那一摞中,難得的有了一絲好心情,


    “孤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若是做不到,日後就不要再提及選秀的事宜了。”


    這是顧卿禮給傅大人出的一個難題,一個幾乎無法完成的難題。


    傅大人領命離開,在離開上書房的時候,眼中都帶著濃濃的疑惑。


    那兩個條件在他的腦海中迴蕩,經久不散。


    一個月,一個月。


    一個月根本就不夠啊!


    傅大人覺得自己十分倒黴,


    倒黴的抽到了短簽,跑來求皇上選秀。


    倒黴的碰上了皇上不厭其煩,給他們出難題。


    現在想想,皇上選不選秀,關他啥事!


    傅大人憂傷望天,邁著年老的步伐,憂愁的往宮外走。


    上書房中,顧卿禮看薑念的眸光又和善了一些。


    她總是比他想象的還要有用一些。


    “若你落入水中,能維持人形多久?”


    顧卿禮一隻手放在桌子上,抵著額頭,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半個時辰。”薑念想了想,給出一個客觀的迴答。


    之前為了防止被壞人發現她人魚的身份,母親可以給她訓練過。


    如果努努力,在水中維持半個時辰的人形不成問題。


    “很好。”顧卿禮的眼眸微緩,“若是有人質疑朕的條件,便由你替他們演示演示。”


    在薑念還沒有出聲反駁的時候,就聽見顧卿禮又跟著補充了一句,“孤可以用一個條件和你交換。”


    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都可以?”薑念看向顧卿禮,一雙眸子噌的一下就亮了。


    “自然。”顧卿禮頷首,“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想出宮。”薑念站起身,目光直直的望向顧卿禮,眼眸中閃爍著細碎的光亮。


    當初薑念入宮就是陰差陽錯的事情。


    墨國宮規比較開明,宮女可在24歲時選擇離宮。


    可薑念距離年滿出宮還有三年的時間。


    如果能夠憑借這個條件提前出宮,她就能去尋到母親,和她一起迴大海裏去了。


    雖然人類世界有很多好吃的,但是大海才是人魚的最終歸宿!


    “可以。”顧卿禮隻當她是想要出宮去看一看,


    “等過兩日,我讓隨安給你一塊腰牌,你便可以自由出入了。”


    薑念以為他這是準許了自己出宮,開心的走過來,規矩的行了宮禮,“多謝陛下!”


    “站起來吧,別跪著了。”


    顧卿禮看著薑念跪在地上,眉頭微蹙,忍不住的放下筆,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


    達成某種共識之後,薑念一整天都很開心。


    就連晚上吃飯的時候,都多吃了半碗飯。


    這世間,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愁。


    傅大人揣著一肚子的惆悵迴到了家中,麵對坐在那裏等著他答案的幾位老臣,沉默的坐在那裏。


    幾位老臣早就預料到會被拒絕,誰也不意外。


    趙大人笑嗬嗬的捋了捋胡子,“陛下也不是第一次駁迴,傅大人何必自擾。”


    其他幾位大臣也都是笑嗬嗬的應著,安慰著很有可能被皇上批了一頓的傅大人。


    “陛下他同意選秀了。”傅大人抬起頭,語氣幽幽。


    頓時,屋中鴉雀無聲。


    同,同意了?


    “真的?”趙大人有一種做夢的感覺。


    “真的。”傅大人悠悠的嘬了一口茶,抬起一隻手比劃了一個二,“但是有兩個條件。”


    “什麽條件?”吳大人詢問。


    傅大人哼笑一聲,將兩個條件複述出來。


    頓時,幾位大臣心中還沒來得及升起的歡喜,被頃刻吹散。


    白高興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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