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對他們的談話並不在意,她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在桌子上擺放的那兩盤點心上。


    從醒來的時候,她就覺得很餓。


    結果醒來到現在,她卻半口吃的也沒有吃上。


    “這些點心都涼了,再等一等,新的馬上就送來了。”


    顧卿禮察覺到了薑念那幾乎可以稱之為渴望的視線,抬起大掌遮住了她的一雙眼睛。


    在薑念看不到的地方,顧卿禮忍不住的勾了下唇角。


    自小經曆了太多的汙穢,讓顧卿禮更喜歡和一眼就看穿的人相處。


    而薑念就是這樣的人。


    很快,隨安就領著一眾的宮人走進來,有條不紊的將做好的晚宴放在不遠處的桌子上,隨後恭敬的退出去。


    這是自顧卿禮繼位以來,禦膳房最忙的一天。


    今天做的菜品,是之前兩三天的量。


    當琳琅滿目的菜品擺放在桌子上的時候,薑念更餓了。


    坐在桌子前,她拿著筷子,吃的很歡快。


    顧卿禮坐在她的側邊,側眸看著她一筷子接著一筷子,嘴巴被塞的鼓鼓的,忍不住好奇。


    這麽瘦小的身板,是怎麽吃下那麽多的東西的?


    這樣想,也就出聲詢問了。


    “吃這麽多,會不會不舒服?”


    “不會。”薑念微微搖頭,“我飯量一向很大。”


    自薑念記事起,就一直吃的很多。


    仿佛隻有這樣,她才能夠補足精神一樣。


    又是飽餐一頓後,薑念滿足的喝下一杯紅棗茶,揉了揉鼓鼓的小肚子,“吃飽了。”


    顧卿禮見她吃完了,就吩咐人將這些東西都撤下去。


    此時夜色漸深,天上沒有星星,隻有一輪彎彎的月牙兒掛在天上,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薑念盤腿坐在軟榻上,看著對麵正在挑燈批改奏折的顧卿禮,無聊的雙手捧著臉,眨巴眨巴眼睛,茫然的發著呆。


    當腦袋放空的時候,就容易困倦。


    她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後,抬手撈起一個話本子,無精打采的翻閱著。


    在看第一頁的時候,她蹙起眉頭,滿臉不解。


    當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挪移,書頁在一頁又一頁的翻過之後,薑念卻反而越來越精神了。


    她看書的速度明顯高了不少。


    顧卿禮看奏折的速度,都趕不上薑念看話本的速度了。


    當顧卿禮處理完當天的最後一本奏折後,薑念還在饒有興趣的看著手中的話本。


    他抬手端起桌子上擺放的茶水,撇去上麵的茶末,輕呷一口茶,垂眸瞥了一眼她未看書頁的厚度。


    還有很多。


    又過了大約一刻鍾的時間,門外傳出打更的聲音。


    已經到子時了。


    “夜色深了,明日再看吧。”顧卿禮抬手合上薑念手中的話本子。


    “嗯?”薑念這才話本中的劇情裏抽離出來,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的感覺到了困倦,“如今幾時了?”


    “子時。”


    第一次這麽晚睡的薑念:“!!!”


    不用顧卿禮再多說什麽,薑念已經收起話本站起身,“夜色已深,奴婢告退。”


    這是顧卿禮同薑念相處一天的時間中,見到她為數不多的規矩行為。


    “嗯。”他淡淡的應了一聲後,垂下眸子又呷了一口茶,任由薑念從這裏離開。


    雖然顧卿禮是皇帝,但是也不能睡懶覺。


    睡了剛剛兩個多時辰,顧卿禮就要起來洗漱,開始上早朝。


    周而複始,從沒有更改過。


    等他換上龍袍上完朝迴來,他坐在上書房中,扭頭看著隨安,“薑念呢?”


    “還在睡。”隨安低著頭,聲音很小。


    在他不清楚顧卿禮對她究竟是什麽態度時,根本不敢輕舉妄動,更別說去叫她起來洗漱了。


    “還在睡?”顧卿禮眉頭微皺,垂眸心算了一下她睡的時間,滿打滿算也有三個時辰了。


    是時候起床了。


    “讓人將她叫起來洗漱吧。”多睡也不好。


    對於一個每天都會睡將近四個半時辰的愛睡人魚來說,睡三個時辰就被叫起來,再溫柔的人也是會有脾氣的!


    她目光幽幽的坐在梳妝台上,透過麵前的銅鏡麵無表情的盯著後麵的三個宮女,聲音很沉,“才剛剛三個時辰。”


    宮女們誰也沒敢吭聲,飛速的給她梳妝完畢後,就退了出去。


    一刻鍾後,薑念站在了顧卿禮的身側,神色困倦且無精打采。


    她不明白,明明晚上都睡的如此晚,他還比自己早起了不少時辰,怎麽能夠如此有精神!


    顧卿禮也不明白,明明都睡了三個時辰了,她怎麽還是如此困倦。


    兩個相互不理解的人,一個嚴肅的批改奏折,一個站在那裏困倦的搖搖晃晃的,好像隨時都會倒地大睡一覺一般。


    一炷香香燃盡,顧卿禮讓隨安將第一摞批改好的奏折拿出去,交由軍機處。


    他一轉頭,就見薑念站在那裏,閉著眼睛,身子還搖搖晃晃的。


    “還困?”低沉的聲音在安靜到過分的大殿中響起,迫使薑念睜開了眼睛。


    她接連眨動了好幾下眼睛,才覺得沒有那麽酸澀。


    “是有一些。”薑念的眼睛充斥著困倦,同樣也充斥著疑惑,“陛下,您不困?”


    “並不。”顧卿禮不喜歡睡覺。


    睡覺總是會做噩夢,總是夢到一些煩人且惡心的大蟲子。


    頭也總是一抽一抽的疼,讓他根本睡不好,還不如起來批改奏折。


    薑念一時無言,對她來說,每天隻睡這些時間,比殺了她還痛苦。


    討厭早起,這輩子都不會喜歡早起的。


    “宮中的宮人,一律都需在卯時起來,你是如何睡夠四個多時辰的?”宮中素來規矩森嚴。


    “我那個地方,無人管。”薑念在那裏過的很自由,“何時起何時睡,也無人管束。”


    自由到她可以一覺醒來就吃中午飯,又一覺醒來吃晚飯,然後看看星星,再一覺睡到天亮。


    顧卿禮聽到薑念描述完她度過的一天,心中疑惑,怎麽會有魚這麽喜歡睡覺。


    又過了一刻鍾,顧卿禮依舊在批改奏折,隻是他身後站著的薑念,此時又跑迴偏殿睡覺去了。


    在沉睡之中,薑念夢到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地方。


    那裏的建築明明從來沒有見到過,卻讓她感覺無比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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