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走進茶館,就聽到說書人抑揚頓挫的聲音。


    根據狂姨描述的九死生裝扮,無雙和馮靜蘭認出了坐在人群中嗑瓜子的盜聖。


    “怎麽拿?”馮靜蘭沒有頭緒。


    要是偷的話,誰能當著盜聖的麵偷走盜聖的錢袋。


    強搶也沒有可能,盜聖雖以輕功出名,可論實力仍在十大高手之列。


    “不能偷不能搶,當然隻剩下騙。”


    無雙發現九死生在說書人講故事時總時不時皺眉,說書人說一句故事,她便在下麵反駁一句。


    顯然九死生並不滿意說書人現在說的故事,不滿意還在這裏聽書,看來九死生是真喜歡聽書。


    “騙,瞧你這樣子是有辦法咯?”馮靜蘭懸起的心放下,無雙腦子好使,她要是有辦法多半就能成。


    “先找個地方坐下。”無雙拉著馮靜蘭找了張離九死生不近不遠的桌子坐下。


    堂上醒目一拍,說書人書接上迴,“我們說那林女才高八鬥,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為去京城救迴入獄的未婚夫婿,女扮男裝進行科舉被男皇點為今科狀元……”


    馮靜蘭聽完笑道:“女駙馬,我聽說過。”


    無雙拍了她一下讓她別說話,她悄悄打量著九死生的表情。


    隻見九死生丟下手裏的瓜子皮,開始把玩手中的茶杯,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說書人的故事並不吸引她。


    “怎麽考上了狀元最後還迴去嫁人了,有權有勢的官不做,反倒跑迴家給一家子做飯。”


    九死生先前聽說書人講前半段女扮男裝科舉的那部分還覺得有趣,和平常時聽的那些不一樣,結局反倒又俗套了。


    嫌棄這個俗套的故事,但九死生也沒有直接離開,應該是對下一個故事還抱有期待。


    無雙頓時有了主意,她讓馮靜蘭就坐在底下聽書,哪也別去,剩下的交給她即可。


    馮靜蘭相信她,安心地坐在底下嗑瓜子。


    待說書人講完後半段故事,無雙喊來茶館老板,給了她一錠銀子,讓她把說書人換下來,由無雙上去講接下來的故事。


    老板收下銀子,問道:“你要是講的爛被人趕下來我可不退錢。”


    “知道。”無雙點頭。


    說書人被老板叫下來,無雙清了清嗓子走上台坐下。


    堂下數十雙眼睛都盯著她,見她眼生就沒看她,反而和身邊人聊起天,九死生也見狀起身要走。


    這可不行,無雙拿起桌上的折扇,嘩一聲展開折扇引起大家注意。


    “自古以來佳人配才男,公主配狀元,但佳人不是隻可以安於後宅,還可以征戰沙場升官發財,今兒給大家講個新鮮的故事。”


    聽慣了佳人才男的故事,無雙的新鮮故事還真成功引起大家注意。


    九死生轉身又坐迴了座位上。


    無雙勾起嘴角,拿著折扇輕輕搖晃,“話說有這樣一位名門閨秀穆小姐,她才華橫溢,秀外慧中,來求親的人是踏破了門檻,可穆小姐眼光極高壓根兒看不上這些人,於是都拒絕了。”


    “直到某一年的上元節,穆小姐去寺廟祈福,正在佛前參拜,隻聽一聲巨響!”


    折扇收起來,在桌子上砸了一下,她端起茶杯飲了一口。


    堂下的聽客紛紛猜測發生了什麽,大多都猜測是遇見了一個英俊才男之類的。


    “穆小姐被巨響嚇了一激靈,她睜開眼睛隻見金燦燦的佛頭咕嚕嚕滾到腳邊,這可是佛殿,好端端的佛頭怎麽會掉下來,這可是大不敬啊,穆小姐立馬環顧四周,她倒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了。”


    寺廟裏麵掉佛頭,這可是罕見事兒,所有人都被無雙吊起了胃口,就連馮靜蘭也期待著下文。


    “這一抬頭可不得了,直接改變了穆小姐的一生。佛台安放著三丈高的佛像金身,那顆莊嚴肅穆的佛頭掉在穆小姐腳邊,而本屬於佛頭的位置上竟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著奇裝異服,放肆地踩在佛像身上居高臨下地瞧著所有人,穆小姐見狀忙斥責她快下來不可褻瀆佛祖,你們猜那人如何迴的話?”


    “這還能說什麽,還不麻溜地滾下來,佛祖是能隨便踩得嗎,她還敢斷了佛頭簡直是瘋了。”一人說道。


    立馬有人附和道:“就是,怎麽敢對佛祖不敬,不怕遭天譴。”


    同是來聽書的江湖人卻有不同的看法,“一個佛像,踩就踩嘍,還能咋地。”


    “那人莫不是為了錢,想把佛頭賣了,那可是一大坨金子!”


    九死生也忍不住猜道:“她是故意的嗎?”


    無雙和九死生對視,一邊敲著桌子一邊站起來說道:“沒錯,她是故意的。”


    “那人奇裝異服口吐狂言,站在最高處俯視眾生大喊一聲‘眾生平等,你們為何要對著一座雕像又跪又拜’,說罷她還指著穆小姐嘲笑道,‘迂腐封建愚昧之人。’”


    話音一落,馮靜蘭覺得自己被攻擊了,她的腳趾忍不住開工,夢境裏她在皇宮宴會裏就是這麽高高在上地對著世家皇族的千金少男們說話的。


    “人人平等,你們公主皇男千金小姐們是人,那些丫鬟太監仆從也是人,憑什麽這麽欺負人家!”


    “封建,愚昧,迂腐!”


    這些話讓馮靜蘭當場在茶館擁有了三室一廳,她不敢抬頭看無雙,說書就說書,翻她黑曆史做什麽。


    無雙把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有不解的有震驚的有欣賞的……


    九死生則是一臉好奇,催促道:“然後呢?”


    無雙繼續講道:“穆小姐無端被那人責罵嘲笑,心中有氣,想著哪裏來的瘋子在這裏瘋言瘋語,士農工商三六九等分得明明白白,下等人永遠下等,尊貴的人一直尊貴,竟然有人喊眾生平等。”


    “她急得不顧禮數爬上神台,勢必要把瘋子從神像上拽下來,沒等穆小姐把那人拽下來,那人伸手把穆小姐拉了上去,兩人都在站在佛像上,將廟裏的所有景象都看在眼中。”


    “不知為何,穆小姐站在佛像上後能看到下麵每個人的前世今生,包括她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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