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除了莫大娘,都知道吃不下。


    莫大娘一臉的理直氣壯:“這些點心的味道不同,夫人就是嚐味,又不是吃飽。”


    就算在京城,於家明也沒見過這麽嚐點心的,可這是江泓宇家的下人,他在莊子上住的時候,隻記得江嬸做飯很好吃,還真不知道她做事這麽軸。


    於家明的手僵在半空,江泓宇感覺手裏拎的帶點心盒子有點沉,繞開他放到了車廂裏。


    於家明也反應了過來,默默地收迴手,摸摸鼻子:“上車吧。”


    葉明珠想要上車,莫大娘拉住她的衣襟:“明珠,這人上次住在咱們莊子上的錢給了嗎?”


    於家明上車的腳步一頓,葉明珠的心裏已經樂開了花,敢向縣太爺要錢,莫大娘太勇敢了。


    葉明珠一本正經地說:“這人是宇哥的朋友,不過是在咱們莊子上住了幾天,還錢的事情以後不要提了。”


    於家明在心裏默默地盤算,把葉明珠認做妹子後應該送她什麽禮物,才能報答當初她的救命之恩。


    莫大娘見葉明珠心裏有數,就不再多說,她剛才說話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於家明聽到。


    迴去的路上,莫大娘的眼睛時刻盯在食盒上,偶爾掃過於家明,似乎是讓於家明不要惦記。


    於家明的臉色從平靜到憋屈,最後變得有些發黑,葉明珠真怕他發怒。


    好在江泓宇及時察覺,在於家明耳邊低語幾句,兩個人小聲地討論起來。


    葉明珠隻當自己沒有耳朵,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沒想到真的睡著了,莫大娘把葉明珠的頭放到自己的頭上,不再緊盯著食盒,於家明和江泓宇也不再說話。


    等葉明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到了鎮上的江家門口,馬車裏隻有江泓宇和她。


    “這麽快就到了?”她有些詫異。


    江泓宇眼裏都是揶揄:“不早了,都要用午飯了。”


    葉明珠沒想到自己睡了那麽長時間,有些不好意思。


    江泓宇動了動胳膊:“咱們下車吧。”


    原來不知什麽時候,莫大娘和江泓宇換了位置,路上大部分的時間,葉明珠都是睡在江泓宇的肩膀上。


    葉明珠趕緊跳下馬車,差點沒崴了腳,江泓宇在後麵想扶都沒來得及。


    葉明珠眼前一群烏鴉飛過,她覺得太社死了。


    “哎呀,這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沾到土了。”她假裝拍了拍鞋上的土,然後起身。


    門口站著於家明和莫大娘。


    於家明忍俊不禁,看著大門,嘴角卻不停地在抽搐。


    莫大娘,剛才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食盒上,沒注意到葉明珠剛才的失態。


    “宇哥,咱們迴家吧,估計娘和雲安已經知道咱們迴來了。”葉明珠對著剛下了馬車的江泓宇說。


    “姐姐,姐姐,你們迴來啦?”葉雲安如同一個小炮彈般從門內跑出來,卻停在了葉明珠的麵前。


    “姐姐,你這次去了好久,我都想你了。”


    葉明珠的手在空中虛點下他的額頭:“那接下來姐姐哪也不去,就在家裏陪你。”


    葉雲安重重的點頭。


    緊接著門內出來的江嬸掃視了一圈來人,看到莫大娘,臉上的笑容僵住,本來要說的話也忘了說。


    莫大娘的腿一軟就要跪下,葉明珠眼疾手快地過去攙扶住莫大娘:“娘,這是我莊子上的莫大娘,做點心很好吃的。”


    江嬸點頭,張嘴想說話,嗓子眼卻如同被堵住一般,說不出來。


    江泓宇招唿大家先進去,有什麽事情迴家說。


    於家明已經發現了江嬸和莫大娘的不對勁,可他什麽都沒說,反而配合地問江泓宇他住哪裏。


    江泓宇帶著於家明先往裏走,不忘跟葉明珠說:“明珠,你帶莫大娘去後院就行,一會兒讓芸娘把午飯給我們端來,我們就在前院用了。”


    葉明珠笑著應了,她給葉雲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攙著江嬸,她則上前接過莫大娘左手的食盒,低聲說:“莫大娘,咱們先進屋,有什麽事情去裏麵說。”


    江嬸雖然在走路,但眼神卻一直看向莫大娘。


    莫大娘則是一路低頭,如果不是葉明珠時不時提醒她,估計她連地上的石子都要踩過去。


    進了後院,才在正廳站定,莫大娘“噗通”就跪在了當地,葉明珠手裏拿著食盒,根本沒法攔。


    “夏芷,這麽多年,你去哪了?”江嬸的聲音裏帶著悲傷,“宇哥兒一直以為你沒了,每年都要出去打聽你的消息。”


    “夫人,都是我的錯。”莫大娘也不辯解,頭頂地跪在那裏。


    “你,你這死丫頭,你還是這樣,你以為什麽事情隻要不說就能過去嗎?當年被那人打是這樣,現在你又是這樣,你要是不說,你走吧,”江嬸憤然轉身,“你也別叫我夫人了。”


    “夫人,夏芷錯了,真的錯了。”莫大娘這才抬頭,跪行到江嬸身邊:“你不能不認我,你說過,我是你的夏芷,一輩子都是。”


    如果不是眼前兩人都是女子,葉明珠有一種看失散情人的感覺。


    “娘,要不,先讓莫大娘起來,地上的磚太硬。”葉明珠剛才沒走,現在再走就動靜太大了,隻好出聲勸道。


    江嬸一屁股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沒好氣地對莫大娘說:“行了,起來吧,在小輩麵前,也不丟人,說說吧,這些年你到底是去哪了?”


    葉明珠本以為莫大娘會堅持不起,沒想到莫大娘默默地起身,站到了江嬸身旁,而江嬸,翻了個白眼,拿起桌子上的茶壺給莫大娘倒了杯水:“喝吧,喝完慢慢說。”


    葉明珠眨眨眼,總覺得眼前的兩人,變得鮮活了許多。


    莫大娘聽話地端起茶杯,把裏麵的茶一飲而盡,然後開始敘述這些年的經曆,那用詞和細節,可比當初跟她說的時候詳細多了。


    江嬸就在旁邊,認真地聽著,偶爾給莫大娘倒茶。


    等莫大娘把所有的事情說完,江嬸冷哼一聲:“你一輩子都改不了為孩子心軟的臭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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