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楚丈夫、丈夫的情人和自己姑媽之間對立的關係,凱薩琳拚命的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權力為他們收集關於波魯吉亞家族的情報。


    就本質上講,凱薩琳並不是一個擅長或者對陰謀和權力鬥爭有天分的人,從某一個角度而言,她甚至是缺乏政治靈敏度的女性,但是出於就一個那個年代的女性而言最為強大的動力——愛情,她義無返顧的投身到羅馬的政治旋渦之中,努力將自己能獲得的一起情報都放到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這樣的勤勞足以彌補她在政治方麵的幼稚。


    對凱薩琳幾乎沒有正式的觀察過,對她的印象也停留在怯懦的蒼白印象上,但是自從西雷索林的眼睛失明了,這個女性就以一種異常的速度成長,像是走錯了門的精靈一樣驀然進入他的世界。


    西雷索林抱著一種很詭異的心情研究著凱薩琳,而最後他發現自己不能為她突然的轉變找到理由——他沒有辦法去相信凱薩琳——他相信佛羅多斯是因為他和佛羅多斯有著共同的利益需求和最終導致利益需求共同化的微妙感情糾纏,而他無法在凱薩琳和他們之間找到任何相同的利益或感情,就實際而言,凱薩琳的利益和瓦諾紮倒是比和他們來得親近。


    但是凱薩琳從瓦諾紮手裏救下自己是無庸置疑的事實。


    一邊防備著凱薩琳,一邊又要依靠她獲得情報,西雷索林經常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奇妙的怪圈。


    「西雷索林大人,我今天從吉烏莉亞夫人那裏得到了一個消息。」從教皇最寵愛的情婦吉烏莉亞的宴會上迴來,凱薩琳把早上就做好的蘋果派熱好給他端上來,在西雷索林那雙明明什麽都看不見的眼睛投向食物的時候,她才縱容自己根本隱藏不住感情的眼睛凝視他蒼白的容顏。


    蘋果派的味道很好,不過西雷索林沒有欣賞的餘裕,他隻是安靜的抬頭,催促凱薩琳說下去。


    明明知道那雙褐色的眼睛什麽都看不到,但是在被凝視的瞬間,凱薩琳還是忍不住心頭的悸動。


    「吉烏莉亞夫人說……明天很多將軍要到羅馬附近的佩瑟去夏狩……塞紮爾殿下、喬菲殿下、波蘭卓大人都要去。


    「但是我沒有收到請柬。」西雷索林淡淡的說。


    「啊……是因為您的眼睛的緣故……」凱薩琳這麽說著,心裏酸了下「不過這個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消息……」


    「……」沒有說話,含了一口蘋果派在嘴裏,半天才咽下去的西雷索林問到「……還有沒有什麽消息?」


    努力的想著,想了半天,凱薩琳才說到「吉烏莉亞夫人似乎提到,因為明天教皇也要去參加狩獵,為了保證獵場的安全,今天東帶著侍衛隊去佩瑟清理獵場去了。」


    凱薩琳不認為這個消息很重要,但是西雷索林卻臉色一變!


    「東現在離開沒有?!」


    「聽吉烏莉亞夫人說,他今天一早天還沒有亮就走了——」


    「凱薩琳夫人,立刻給我取地圖!」西雷索林沉聲說道,蒼白的臉上帶著幾絲難以掩藏的波動情緒。


    很少見到西雷索林情緒波動的樣子,凱薩琳嚇了一跳,立刻取出書櫃裏的地圖。


    在她把地圖鋪平在桌麵的時候,西雷索林問道「今天是侯爵離開的第幾天?」


    「……第四天……」迴答著,凱薩琳鋪開了地圖。


    「凱薩琳夫人,請您告訴我佩瑟的附近是不是有條叫卡米裏的河?」


    「是的……就在佩瑟附近,是台伯河的支流。」尋找著地點,凱薩琳點頭,而西雷索林繼續問道「那麽按照預定的行程,現在侯爵和瓦諾紮夫人應該到哪裏了?」


    凱薩琳看著地圖上標明的時間線,迴憶預定行程表上的內容「恩……今天他們應該到路爾卡紐城。


    「……好,凱薩琳夫人……你接著幫我看……卡米裏河應該是朝費拉拉的方向流淌的吧?如果從卡米裏河搭船下去,和侯爵他們一個方向而去,最快幾天在什麽地方可以和侯爵遭遇?」西雷索林繼續發問,聲音裏麵帶著一種冷靜的焦躁。


    凱薩琳雖然完全不知道他想要作什麽,但是卻莫名其妙的感染了西雷索林的緊張,她有些顫抖的用手指按壓著地圖上的地點,然後拚命的計算日期「……恩,您說的沒有錯……是五天後,五天後他們會會合……在優克裏耶城會合。」


    優克裏耶城……在心裏暗念著這個陌生城市的名字,西雷索林問道「那裏是是誰的領地?」


    「恩,是卡路佩行宮伯爵的領地——他和波魯吉亞家族的關係非常好。」


    「……那好,附近的地形怎麽樣?」


    凱薩琳據悉低頭觀察地圖,然後迴答「……恩,在佛羅多斯前進的方向——有一大片荒蕪的荒地。很荒涼,大概往前往後十五公裏左右都沒有人煙。」


    就是這裏了!


    西雷索林單手撐著桌子,他沉重的吸著氣,感覺著胸腔裏麵仿佛空氣捶打著內髒的空洞感覺。


    他預料錯了!


    有瓦諾紮的同行蒙蔽了他的眼睛,讓他以為把佛羅多斯誘到費拉拉去解決才是塞紮爾的目的——但是他錯了!塞紮爾讓瓦諾紮同行使的是障眼法,他的目的是在優克裏耶城把佛羅多斯和瓦諾紮一起截殺!


    好毒的陰謀——


    把自己的母親也一起算計了進去的陰謀——


    真不愧是塞紮爾的詭計——這種冷血程度超出了他的預料——


    迅速在大腦裏麵把目前所有的情報整合分析,過了片刻,西雷索林什麽都看不見的眼睛精確的看向不知所措的凱薩琳「凱薩琳夫人,侯爵的軍隊現在駐紮在哪裏?」


    「在……在倫克因城。」


    還好……是和優克裏耶城在一個方向上,稍微在心中鬆了一口氣,西雷索林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凱薩琳到底是否值得信任之後,決定了自己向她和盤托出比較合適。


    他走上前,按住了凱薩琳的肩膀,而透過衣料傳遞的體溫讓凱薩琳發抖。


    在這樣的一個瞬間,空氣似乎凝結了,一種詭異得讓人發抖的氣氛低低的壓了下來——


    「聽我說……」西雷索林困難的舔了一下嘴唇,下意識的在手指上注入力量,把掌握的纖細肩膀深深的捏住「我想我可以信任你,對吧?」


    他幷不信任凱薩琳,但是此時此刻找不到其他人選的他卻不得不信任——把生命和希望交託給一個他所不信任的女人——西雷索林在開口的時候,心中的理性正在嘲笑著他的無能。


    第十六章


    聽著西雷索林的話,覺得腦海裏麵炸開了一個煙花似的,帶著眩暈的特有虛弱,凱薩琳迴答著「……您……可以相信我……」


    在這個時候也無法追查凱薩琳說的是真是假,西雷索林隻是更加用力的扣緊她的肩膀,一雙什麽也看不到的眼睛直直的注視著她,而注視她的人幷不知道被他注視的少女幾乎要在這種直接的凝視下停止唿吸。


    「凱薩琳……安靜的聽我說……」他第一次沒有在她的名字後麵使用敬稱,而這樣親昵的稱唿讓凱薩琳覺得整個大腦都熱了起來「根據我的判斷,塞紮爾殿下是想在優克裏耶城截殺佛羅多斯和瓦諾紮!而出城的東就應該是去追佛羅多斯他們了——」


    被這個恐怖的事實整個釘在地板上動彈不得,凱薩琳輕輕顫抖著嘴唇——雖然說出了和塞紮爾攤牌的話,但是實際上隻有18歲的凱薩琳無論是在手腕還是在膽量上都無法和政治經驗豐富的塞紮爾相比,她不知所措的忽閃著藍色的大眼睛,然後看著西雷索林,而紅衣主教的蒼白麵孔上籠罩了一層沉重的鐵青。


    「天那……」她細弱的呢喃著,微弱到可怕。


    「聽到沒?凱薩琳,我現在立刻去倫克因城調集軍隊追佛羅多斯,而我離開之後,羅馬城裏就隻剩下你一個人了——凱薩琳,你知道佛羅多斯拿來聯絡用的煙花吧?」


    凱薩琳藍色的大眼睛裏麵莫名其妙的含了淚水,她用力的搖頭,在想起來對方看不到之後才開口「……不……我不知道。」


    西雷索林點了下頭,他按壓在凱薩琳肩膀上的手又收緊了力道,幾乎讓她疼的叫出來,但是她沒有,她隻是忍耐著,用力的擰起眉毛「凱薩琳,我和佛羅多斯嫌危急的時刻利用鳥和人來傳遞消息都太慢,我們決定使用煙火為緊急時刻的通信方式,具體的每一種煙花代表什麽意思都寫在這裏。」他從教袍的內口袋裏取出了一張紙,慎重的交到她手裏。「你一定要仔細看好,然後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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