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萌的心緒確實無法平靜,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繼續任性下去。


    曇花一現的丁浮,已經成為過去,真兇不在現場,作為幫兇的覃煥雲,則已經化作一捧煙灰。


    留下來,也不過是睹物傷懷。


    於是,強忍著心疼的感覺站立起來,迅速從現場離開。


    迴到距離南市大學城不遠的一個小區,掏出鑰匙打開門,一眼便看到,父親正坐在客廳裏的沙發上。


    “爸爸!”唐萌脫口而出的同時,淚水抑製不住的,在眼眶裏打轉。


    看到傷心欲絕的女兒,唐裕奎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哪個少年不多情,哪有少女不懷春?


    他也不是沒有年輕過。


    可是這麽多年,是他,一直給女兒灌輸國仇家恨,一直督促女兒提升修為。


    以至於讓自己的女兒,在人生最好的年華,不僅沒有一個可以說些悄悄話的閨蜜,也沒有談過一次戀愛。


    雖然這不是他的本意,但不得不承認,是他,在教育過程中的偏差,造成的影響。


    帶著深深的內疚,唐裕奎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沙發:“萌萌,過來坐。”


    唐萌走過去,坐下,將頭靠在父親的肩膀上。


    “萌萌,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少年了?”


    唐裕奎很了解自己的女兒,但是在此之前,他從未和女兒,在一起談過,任何一個唐門以外的年輕人。


    可是在今夜,看到女兒眼中飽含淚水,他確定,自己必須做出一些改變。


    灌輸國仇家恨不是他的初衷,事實上,隻是他督促女兒,修煉的一個手段。


    在他的心中,那些仇恨早就已經放下。但是他希望自己一家人,不會忘記教訓。


    以免有朝一日,重鑄輝煌的“蜀中唐門”,又重蹈覆轍。


    當年他的爺爺,就因為輕信了那些修士的承諾,才帶領蜀中唐門,全部的中高端戰力的,跋山涉水趕到南市支援政府軍。


    不曾想,曆時三個月的浴血奮戰,蜀中唐門的精英幾乎傷亡殆盡。


    而相隔不到十天,蜀中唐門留守的老弱婦孺,就遭到了血洗,被一一屠戮。


    重傷未愈,躲在南市鄉間一個土窖中的,他的父親唐楠,當時聽到這個消息,一口氣差點沒有接上來。


    醒來之後,仰天長歎:“世俗界人做事,往往還會遵循一定的底線;修士的世界,隻有殘酷!”


    那一日,唐楠後悔了……悔不該以民族大義,慫恿唐門精英離開蜀地。


    男兒輕生死,拔劍為蒼生?


    不,那十個修士家族都認為,蜀中唐門是在徒留笑柄……身為修士,就該超然物外,不理會俗世間的紛爭。


    大道難行,能碎破虛空逍遙飛升者,原本就是鳳毛麟角。


    修煉資源有限,他們可不會錯失良機,毫不猶豫地趁虛而入,掠奪蜀中唐門的資源。


    殺人,對於他們來說,隻是順手的事。至於承諾,一句話而已,和放個屁有什麽不同?


    道義放嘴邊,利字擺心田。


    唐楠也是個在修士界摸爬滾打了多年的人,豈能不知道修士界隻遵循叢林法則。


    不過國難當頭,他並不覺得自己是頭腦發熱,隻是感覺蜀中唐門的犧牲,不值當……南市當初沒能守住,還將家給毀了。


    痛定思痛,以“唐門少門主”的名義下令,僅存的,僥幸活下來的四個唐門中人,就地隱忍繁衍。


    百年時間如同白駒過隙,如今的“唐門”,也恢複了一些元氣,有了一百多人。


    但是當初僥幸活下來的四個人,都因為在戰場上傷了根本,加上家毀人亡的消息,令他們悔恨鬱結,全都沒能活到現在。


    如今唐門主事的,是唐裕奎,但是他並不想,率領族人去複仇。


    相逢一笑泯恩仇?他沒有那麽廣闊的胸襟。


    將仇恨放下,是因為唐門,眼下還需要和平發展。


    所以在覃煥雲從京師來到南市的第一時間,就被唐門中人知曉的情況下,他並沒有安排人前去絞殺。


    在他的心目中,殺這麽個小嘍囉,除了打草驚蛇,並無一點益處。


    不曾想,當時作出的這一個決定,竟然給自己的女兒,帶來這麽大的傷害。


    此時他的心裏,並不比唐萌好受多少。


    拋開修士的身份,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父親。


    他希望自己的兒女,都能生活得幸福。即便最終,兒女還是需要,擔負起身為“蜀中唐門”後人的責任。


    可哪怕隻是,開開心心談一場戀愛,女兒的心中也會少一些遺憾。


    站在一個普通的父親的角度,他直白地問出了那個問題。


    聽到父親發問,唐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淚水卻是抑製不住地奪眶而出。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抽泣道:“爸爸,人都不在了……”


    通過女兒此時的反應,唐裕奎更加確定了女兒的心思。


    臉上露出一縷寬慰的笑容:“什麽不在了?在你迴來之前,蓮兒就看到他迴到了大學城。”


    “爸爸!”唐萌下意識地站起身。


    丁浮還活著,怎麽可能?!


    在趕去城郊結合部的路上,她一直都有留意,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了丁浮落入圈套,進入了那棟小樓。


    小樓騰起熊熊大火,躲藏在外麵監視的覃煥雲,沒有離開……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父親,不可能用這樣的謊言,來安慰自己。


    丁浮還活著!


    父親的問題,就不太好迴答了。


    她沉吟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不過,爸爸,我比他大了近十歲……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長這麽大,她還沒有喜歡過一個男生,也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並不知道,喜歡,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她隻知道,自己希望丁浮活著。


    在這個前提下,她對這個,一年前來南市打過工,還被幾個小混混打成了植物人。現在,不僅是修士,修為很可能還在自己之上的少年,充滿了好奇。


    唐裕奎哈哈一笑:“大十歲有什麽?我的女兒這麽漂亮,還是修士……容顏衰減,相比普通人,少說也能推遲二十年。”


    這倒不單單,是在給女兒增加自信,也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煉氣境的修士,論壽元,其實也就和普通人差不多。但是身體機能,卻遠非普通人能比。


    不僅僅是感染病毒的可能性很小,容顏,基本上可以維持數十年不變……當然,不是一成不變。


    很多女性煉氣境修士,都被世俗中人,稱之為“不老女神”。


    當然了,如果能夠築基,修士的壽元,也能得到極大地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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