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兆山有些懷疑丁浮先前所說的話,畢竟古玩市場上那些擺地攤的,雖然不比他們這樣的專業人士,也都是浸淫此道多年。


    這種大開門的老物件,沒有理由讓別人撿漏。退一萬步說,他們這些專業的人,也沒少在這個市場逛。


    他不知道的是,丁浮在進聚寶齋之前,已經將保留下來的三個物件,都仔細地擦拭了一遍。


    這隻瓷碗,原本是夾雜在一堆瓷碗中間的,裏外都積有厚厚的塵垢。


    古玩行裏的撿漏,大抵上都是金玉藏於砂礫,有緣人慧眼識珠。


    當然了,所謂的大開門,那也是針對懂行的人說的,外行人蜜蠟琥珀分不清是正常的事。


    盧兆山指了指茶台上的瓷碗,問道:“這隻碗你從地攤上花多少錢買的?”


    實際上,他是想問,真不是家裏傳下來的,或者拍賣會上拍到的?


    這一次丁浮沒想說瞎話,畢竟,他已經打定主意,三個物件,都作為那三百萬的添頭了。


    “三十塊!”


    三十塊是總價,當時丁浮一共買了,看起來一模一樣的三隻。


    “這是大開門的光緒官窯精品,市場價在十八萬到二十萬之間。”


    聽到白憲偉的話,丁浮臉色不覺一變,道:“我也不懂,就是,看它是一百多年前的老物件,就買了。”


    聽到他這麽說,白憲偉和盧兆山、陸銘原,用眼神作了一次交流。


    陸銘原笑著說:“小兄弟先前說有三件,那另外兩件……”


    “也都是一百多年前的東西。”丁浮說著,將那隻玉蟬拿了出來。


    “這隻玉蟬,跟那隻碗的年份差不多,也不知道市場價怎麽樣?”


    盧兆山看他說得這麽篤定,不由得興趣大增……


    擺在茶台上的玉蟬,可不是大開門的物件。


    而且玉器有其特殊性,除了曆史上一些特別有名,比如和氏璧,特殊寓意,比如玉璽,其餘的,並不以存在的時間長短,來衡量價值。


    丁浮問出這一句,便足以證明,是個徹頭徹尾的外行。


    這樣的外行,真的能判斷物件的年代?盧兆山有些懷疑。


    因為,就算是同古玩打了半輩子交道的他,很多時候,都需要依靠一些專業工具輔助,才能作出判斷。


    於是以上樓拿鑒定工具為由,招唿陸銘原起身,一起朝著二樓去了。


    白憲偉知道盧兆山有著隨身攜帶放大鏡的習慣,不知道他找借口上樓,意欲何為。


    便同丁浮打了個招唿,說是要把夜鶯符拿下來,也跟了過去。


    到了樓上,看到盧兆山和陸銘原兩人,居然是在翻手機,查丁浮的資料。


    丁浮一個農民的兒子,網上能有多少他的信息?無非也就是高考之後,曝光出來的一些東西。


    那些很多讓丁浮自己都疑惑的困苦經曆,最終讓盧兆山等人得出一個結論,便是丁浮拿出來的物件,不可能是他家裏傳下來的。


    “真的是撿漏?”盧兆山臉色凝重。


    陸銘原說:“現下最重要的,是要確定那隻玉蟬,是不是像他說的,一百多年。”


    白憲偉點點頭。


    三人從樓上下來,盧兆山手裏拿著放大鏡,陸銘原拿著紫光手電筒,白憲偉則是拿著一個小木盒。


    盧兆山將那隻玉蟬,放在左手心,拿著放大鏡仔細地觀察,之後又從陸銘原手裏,將紫光手電筒拿了過去。


    他觀察完,換陸銘原又觀察了一遍。


    交換了一下眼神,陸銘原說:“確實是一百多年前的老物件。和田玉,不過玉質差強人意,市場價在三千塊錢左右。小兄弟沒買虧吧?”


    丁浮神情有些黯然:“一百零八塊買的,倒是沒虧。”


    陸銘原詫異道:“一百零八塊,那就是差不多三十倍的增值,怎麽看起來,小兄弟不太滿意?”


    三十倍的增值,在古玩這個行當,算不上神話,卻足以稱得上驚喜。


    他們三個,哪裏知道丁浮原本是想著,撿漏所得的三個物件,能值到三百萬的。


    現如今,兩件加在一起,二十萬可能都不到。


    這樣的落差,怎麽能讓他高興得起來?


    因為這三個物件,說明了是作為“添頭”,丁浮也不懷疑三個人是在忽悠自己。


    仿佛是賭氣一般,將那把匕首拿了出來:“這把匕首,超過一百五十年,一百萬差不多吧?”


    盧兆山愣了一下,從茶台上拿起那把匕首。


    匕首,長度在三十公分上下,刀柄由白玉琢作狼首形,雕工細致精湛,玉質油潤。刀格以折鋼鍛造,煆嵌銀絲花卉紋,刀刃鋒利,無鏽無蝕。


    一開始,盧兆山很是平靜,隨著時間的推移,臉上的表情變得激動起來。


    最終,他難以自抑地站了起來,轉向丁浮:“小兄弟,這把匕首,花了不少錢吧?”


    聽他這麽問,丁浮眼眸中頓時綻放出神采,連聲音中都充滿了愉悅:“一百八十五塊買的!”


    白憲偉興奮道:“是個寶貝?”


    “寶貝!絕對是寶貝!”盧兆山眼中已經有淚光閃現。


    終於讓他撿到一個寶貝了麽?!


    丁浮也很激動,一張臉漲得通紅,心中在想,看盧兆山這副模樣,怕是一件重器。


    一百五十年前的重器,同夜鶯符可不一樣,那是有據可查的,不存在有價無市。


    暗暗思忖,如果估價超過一千萬,自己是不是能讓白憲偉再找補一些。


    指不定能超過兩千萬呢!


    嗨,自己還是太年輕了,怎麽就光想著能占便宜,不想著會吃虧呢?


    早知如此,就該先把這三個物件拿出來,讓他們估計,而不是張張嘴,就當了“添頭”。


    都說男人說話,一個吐沫一顆釘,自己如果反悔,是不是不男人啊?


    管他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不了就不男人了,反正自己還是個學生。


    “盧館長,好多年都沒有看到你這麽激動了。”陸銘原說,“什麽樣的寶貝啊?”


    盧兆山眼含熱淚:“林文忠當年在虎門,割斷油包的那把匕首!”


    林文忠,“鴉片一日不絕,本大臣一日不迴”的那一位?


    家國情懷?


    相比之下,丁浮更在乎的,卻是匕首的估價。


    正要詢問,就聽到陸銘原說:“難怪你這麽激動。論市場價,比不上那隻碗,但是意義完全不同。”


    丁浮頹然坐了迴去……


    市場價,還比不上那隻碗?豈不是說,他先前期待的三百萬,直接縮水到三十萬?


    三百三十萬,白憲偉還是淨虧兩百七十多萬。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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