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說:你每天吃幾頓飯?吃不吃得飽?家裏的牛餵得好不好?


    爸爸木訥地迴答,不會安慰媽媽安心地住院!花不缺聽著幹著急……


    花不缺算是非常理智,該上班上班,該請假請假,陪著媽媽住院,問藥求醫,嗬護備至。事情倘若重來一次,花不缺沒有把握自己能像當時所表現得那樣勇敢。擔當是一件太過沉重的事,並且還會不斷有新的擔子從天而降。


    花不缺想讓爸爸勸勸媽媽,讓媽媽好好治病!爸爸在電話裏說著說著就哭了,哭的像個孩子似的!請爸爸幫忙是談不上了,還需要有人給爸爸做飯吃!花不缺心裏一陣煩躁……


    後來,多少次花不缺和媽媽兩人嘻嘻哈哈地說著這些象是說著不相幹人的事,旁人都覺得他們堅強豁達,其實都是生生熬過來。


    花不缺常常覺得連哭的時間都沒有了,因為她太忙,必須上緊發條,忙碌女兒的一切,忙碌媽媽的一切,陪媽媽做各種檢查,為了使金錢的來源不斷流,花不缺每天堅持轉兩次公車迴家寫稿子,連載小說!為了多拿點稿費,花不缺多接了一個活——那是一本少兒書!漫漫長夜,花不缺多少次眼皮打架,頭暈想吐偶爾寫不出來,沒辦法,休息片刻,喝杯熱水,還得扛,還得繼續。


    睡眠時間,也是可以用來賺取金錢的。


    上官衝要來醫院的時候,會提前一天告訴花不缺,讓花不缺去上班。


    花不缺下班後,先迴家裏和綠龍交談幾句,比如女兒今天乖不乖、哭沒哭,吃飯怎麽樣,午睡的好不好等等,然後又在沉沉夜色裏往醫院趕,因為花不缺妹妹花天雪的男朋友發高燒了,花天雪這幾天過不來!


    花不缺坐在公車上,途經那些燃著燈的數不清樓層的大廈,她忽然領悟到幸福不需要建立在那麽恢弘的半空,一天裏手機沒有響過就是安穩,在病房門口的欠費黑板上沒有看見媽媽的名字就是幸福。


    白天主治醫生將花不缺叫去,委婉地說了些話,大意是病人目前情況來看,不如先出院吧,因為病人的肚子裏和胸腔裏的東西太過嘈雜,看不清楚,加上病人營養不良,嚴重貧血,需要加強營養,住在醫院裏,病人情緒也是不太好,不如帶上一個月的藥物,先吃著,一個月後來複查!


    如果沒有其他意見,不如讓你媽媽迴家好好養著。


    這個“養”字的含義不言而喻,花不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她努了努嘴唇,終於問出,那我媽媽還有多少時間。醫生沒有明確說出多少時間,她堅強地筆直地站定了,心想:沒有親耳聽到宣判,比想像中的打擊要好幾百倍呢!醫生走出去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一般地說,想開點,奇蹟還是有的。


    花不缺腦子裏始終在轉著:媽媽吵著要出院,一定要裝出樣子來,是媽媽自己要出院的,而不是醫生讓出院的,媽媽的秉性像個任性的孩童,一定可以騙過去的!


    花不缺迴到病房,媽媽問:醫生怎麽說?


    花不缺撒謊:醫生說,媽媽除了每天打點滴之外,想要再給您開點藥。


    媽媽說:好啊,帶著藥我迴家吧?迴家裏養著,住在這兒花費太大,你給醫生好好說說,就說病人心情不好,鬧著要出院。


    花媽媽眉飛色舞地教導著花不缺。爸爸不會做飯,不會照顧自己,媽媽不放心爸爸!即便是做過手術,又怎樣?還不是照樣捂著傷口給爸爸做飯吃,假如沒有人做飯給爸爸的話,結果是術後病人不能及時恢複健康,後果不堪設想……花不缺嘆口氣!


    花不缺臉色不好看,對麵床邊的上官沖則報以理解的神情。中午打飯時,他們短暫地交談了兩句,花不缺不願意細說,他也不方便多問,畢竟這樣的事任何安慰都是徒勞。隻是囑咐她,需要幫忙的話一定要告訴我。並且賊兮兮地說:可別忘了,在兩個媽媽的麵前,我們可是“未婚夫妻”。花不缺苦笑著點點頭!


    朱阿姨得知花媽媽吵著要出院,醫生已經同意了。朱阿姨心想,病沒水落石出,就鬧著出院,不是和生命開玩笑麽!


    花不缺和媽媽一起來到醫生的辦公室裏,找主治醫生開出院證明,今天周五,辦理不了出院手續,下周一辦理!花媽媽歸心似箭,好說歹說,媽媽答應再呆兩天。朱老師邀請花媽媽下五子棋,花媽媽說:沒心情。


    上官沖看著花媽媽像個孩子似的害上了相思病——他認為花媽媽是想念花爸爸了!


    上官沖一雙笑眯眯的眼睛看著花媽媽:花媽媽,來,我們四個人來一盤五子棋,怎麽樣啊?


    或者您陪著我媽媽下五子棋,我陪著花不缺去外麵給您買白糖點心去?


    然後,讓花不缺陪著我去給我媽媽買件衣服,花媽媽您就答應我吧?


    上官沖一邊說著,一邊衝著花媽媽做鬼臉!花媽媽經不住上官沖的幽默搞怪動作和表情,嗬嗬笑起來了……


    花媽媽說:看到合適我穿的衣服,也給我捎上吧花不缺!花不缺和上官沖點點頭,答應著。


    上官衝心想,花媽媽像個孩子,其實很好哄,花不缺像誰呢?看著不像花媽媽的性格……


    走到醫院大門外,花不缺說:上官沖,你有時間嗎,接我媽媽出院,我在醫院裏陪朱阿姨,你覺得……


    上官沖假裝著一個遲疑,說:嗯,讓我看看日程安排哈,阿姨具體哪一天出院,到時候我安排車和司機來接。花不缺有點不高興了,還不是親自來呢!花不缺說: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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